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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凌淑芬 腳步聲在她房門前停住,她並非視而不見,而是根本不想抬頭看對方。 「聽說你『又』感冒了。」琪雅的口氣萬分同情。「一天到晚替別人製造麻煩的感覺想必很糟吧?」 「當然嘍!尤其前來探病的老是一些雜七雜八的人。」若論口才,她不輸任何人,識相的話最好放亮招子,少來捻虎鬚。 琪雅的臉色由白到紅轉了一圈。「若不是齊霖親自邀請,我才懶得過來。」 「唉!真拿他沒辦法。」她假意地歎了一口氣。「我不過是生了點小病,他就緊張得像染上什麼絕症似的,半夜爬起來檢查我兩三次,覺也睡不好,飯也吃不下,一直叮嚀我快點好起來、快點好起來,給他弄得好煩哦!」 那廂大美女已經快噴火了。 「既然還有力氣說謊,可見你的精神不錯。」琪雅硬生生澆上一桶冷水熄溫。「既然如此,我先走了,不打擾你作白日夢。」 「好呀!麻煩你叫齊媽媽上來,剛才我們聊得正高興,被『人家』打斷了。」她把參考書丟回去。 「你和齊伯母還能有話好聊,這可奇怪了。」琪雅冷笑,齊家人為何能與蘇倚月維持和諧的氣氛?委實教她猜不透。 「能聊的事情可多著呢!比如說齊霖的童年、齊霖上小學啦、齊霖上國中啦、齊霖上大學啦……」其他細節交給聽者自行去想像。 「哦?」琪雅的笑容很挑畔,外帶一點曖昧的意味。「那麼,你應該知道我和齊霖的關係嘍?」 「知道呀!」她彈了彈手指甲。「他不要你了嘛!你們倆已經分手,就這麼簡單。」 「胡說!」琪雅衝到她床前。「我們幾年前暫時協議分手,目前隨時都有可能復合。」 「少自己騙自己了,齊媽媽根本不贊成你們在一起。」面對敵人,她向來不留情面。 「那是因為當時我們年紀太輕,心性未定,至於現在,齊伯母早就贊成我們在一起。」琪雅立刻提出凶捍的反駁。 「哦?是嗎?那想必剛才是我聽錯嘍!」她丟出一顆攻擊彈,「那麼,請問你要如何處置那個比齊霖更愛你的人?」 「我們之間從來沒有其他男人介入。」琪雅否認。 「才怪,我知道齊霖是因為第三者才決定離開你的。」倚月來勢洶洶地襲向眼中釘。「你有種偷漢子,就該有種承擔後果,幹嘛那麼不上道呢?向別人坦白自己的不貞,滋味非常不好受,對不對?」 「住口,你什麼都不知道!」琪雅握緊拳頭大喊。「當時齊霖已經向我求婚,是你父親的錯!一切都是你父親的錯!因為他,齊霖才會取消我們的婚事!」 「胡說!這跟我父親有什麼關係?」倚月的表情寫滿荒謬。「可別告訴我,那個第三者就是我老頭。」 「七年前你父親聯同幾個偽君子,哄騙齊伯伯到期貨市場去買賣期貨,最後輸得血本無歸,然後再用低於行情二分之一的價錢買下齊家在台北的土地,給齊伯伯還債。」琪雅恨恨地陳述往事,「當時齊霖剛接下家族事業的經營大權,正準備擴充規模,卻沒想到齊伯伯的錢已經瞞著他被蘇為仁騙光了,甚至連他打算拿來向銀行抵押的土地也已脫手,他措手不及之下,遇上資金周轉不靈的困境,幾乎眼睜睜著茶廠倒閉。他為了不讓我嫁過來後跟著他吃苦,才取消婚約,所以這一切都是你父親的錯!」 「台北的地?」倚月重重一震。「這些事情發生在什麼時候?」 「七年前!」琪雅執拗地氫一切因果歸咎於她。「直到五年前齊霖才把茶廠導回正軌,終於轉虧為盈,你自己想想看,你們蘇家有多麼對不起他!」 七年前,台北的地……天哪! 「哈!」她突然笑出來,而後,笑容越咧越大,臉上交織的複雜情緒包含了驚異、嘲諷、無奈和不敢置信。「哈哈,哈哈哈──」 她越笑越開懷,笑到最後乾脆抱著肚子癱倒在床上。 「你笑什麼?」琪雅怒道。 「我──我笑我老爹──」她拭掉眼角迸出來的淚水,「他辛辛苦苦騙來一塊地──原本以為撿到寶了,沒想到反而栽在它手上──搞得自己血本無歸也就算了,居然連老命也送掉──哈哈哈──」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一旦時候到了,誰也躲不掉。 琪雅顯然不懂她的意思。「他死得好,惡有惡報。」 「咱們倆還真有默契,今天早上我也以這句話形容自己呢!」她雙一骨碌坐起來。 「父女倆一個樣!」琪雅冷笑著,「你又有什麼好得意的?看樣子你對齊霖似乎也有了好感,你自己想一想,令尊對齊家造成這麼多無法磨滅的傷害,他有可能接受你嗎?你才應該自求多福。」 這是她離開之前撂下的結語。 那女人所說的話,還該死的有道理。 那女人所說的話,還該死的有道理。 不過,Sowhat?她對齊霖又不感興趣,幹嘛擔心這個不存在的問題。誰會去喜歡他呀! 既不愛聊天說話,生性又嚴肅無趣,每天只曉得工作、工作、工作,更重要的,還老她十歲哩! 種種跡象顯示他是一隻機能進化未完全的類人猿,只有像琪雅那樣的鄉下女人才會將他當成寶, 她怎麼會去喜歡、甚而愛上他呢? 俁,不可能的嘛! 倚月無稽地揮揮手,回頭看書要緊。 可是…… 參考書又被丟回書堆裡。 為什麼她真的開始衍生憂慮煩躁的感覺? 俁,不可能的嘛! 倚月無稽地揮揮手,回頭看書要緊。 可是…… 參考書又被丟回書堆裡。 為什麼她真的開始衍生憂慮煩躁的感覺? 第六章 那個討厭的類人猿講話不守信用!明明說好下山五天的,今天恰好堂堂邁入第五天,他居然一大早打電話回家說他有可能延遲個一兩天再回山上,所以選遣送貨員將他採買的私人用品載運上山。依她猜想,齊霖仁兄八成是待在山下玩得樂不思蜀。 自從五天前聽了琪雅「恐嚇式的警告」,不知道為什麼,她整日裡芳心惴惴的,腦中不斷迴盪著那一句:「令尊對齊家造成這麼多無法磨滅的傷害,他有可能接受你嗎?」蕩到最後,她幾乎快中邪了。 不行,她必須立刻探查清楚齊霖的意向如何。即使不為任何情呀、愛呀的因素──她仍然不認為自己已經對那只類人猿產生好感──好歹也為了未來「同居」的和諧氣氛著想。 倘若齊大爺不肯回家,姑娘她下山找人也是一樣的。處理定然正事,還可以拖著富有大老闆陪她到熱鬧的市區逛逛,何樂而不為?她都快忘記霓虹燈長什麼鬼樣子了。 當然,要想順利下山,她必須找到合適的便車。而今兒個上門的送貨員是齊霖親自派上山的,當然最瞭解老闆此刻在哪處門市部巡視。 「拜託啦!求求你啦!幫幫忙啦!」她涎著臉跟在獵物後面。「你提出的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應,請你賞個臉嘛!」 「齊小姐……」送貨員苦著臉看他。 「誰告訴我姓『齊』。」她糾正送貨員的錯誤。 「可是,你住在齊先生家裡,我還以為你是他妹妹。」 「錯!誰規定住在齊家就得是齊家的一份子?難道住在總統府裡的人都是總統嗎?」她直覺地搶白著,然後才發現不對。現在是她有求於人,怎麼可以端出凶巴巴的架子搶白人家呢?她趕緊換回逢迎諂媚的表情,「但是你喜歡把我想像成類人猿的妹妹也成啦!只要你肯伸出援手,其他一切好談。」 「不行!小姐,齊先生警告過我,除了他交代的東西該運上來之外,其他貨品一律不准亂送。」 「對呀!他只要求你不能把違禁品運上山,又沒限制你回程的時候不能多帶點東西下山。再說,我又不是違禁品。」她隨口推翻送貨員的借口。 「先別說這些,讓我把貨物盤點完畢好不好?」送貨員匆匆找了一個借口脫離她的魔爪。 也罷,齊家茶業就這麼點大,她才不信他能逃到哪裡去。 等不到五分鐘,倚月又失去耐心了,眼巴巴地黏上去。 「喂,先生,你順便載我下山找類人猿……我是說齊先生啦!反正你多載一個人也耗不掉多少油嘛!」 「現在已經傍晚,齊先生應該晚上就會到家,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在回來的途中了。」送貨員好聲好氣地哄她。 「才不咧!他明天以後才會回來。」她又不是三歲小孩,旁人隨便說說就買帳。「拜託啦!你就幫幫忙嘛!」 「不行,齊先生要是知道了會殺我的頭。」送貨員向她求饒。 「殺頭就殺頭,反正你長得又沒特別帥,多了那顆頭也沒增加多少美化效果,丟了有什麼好可惜的?」她分析給他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