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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凌淑芬 「知道了。」 ※※※ 「這一丁點事也辦不牢靠,你將來還能成什麼功業?」撒克爾威猛的喝令從營帳內削出來。 「大哥,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誠惶誠恐的聲音。 「下去吧!」撒克爾悶哼。 叭噠叭噠,急促的腳步奔向牛皮帳口。 「當心!」潤玉差點和來人迎面撞上。 廚房小廝委屈地瞄她一眼,含著英雄淚退下了,嘴裡還嘀嘀咕咕的…… 「真邪門,只不過茶水稍微涼了一點,我便成不了大功業?」 潤玉暗暗叫苦。 顯然今天的撒克爾真的惹不得。 「聽說……聽說你在找我。」她怯怯地推開營帳的簾子,不敢走得太進去,以便隨時可以轉身就逃。 「妳也該出現了。」 內帳的牛皮床上,一抹龐大的暗影盤腿坐在上頭。她臨時進入光線較為陰暗的幕單子裡,眼前望出去惟有黑壓壓的形影,無法看清楚細部線條。 但,從他悶悶的語氣判斷,她接下來的時光只怕很難捱。 床上的人影忽然晃動。潤玉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已經陷困在他的胸膛。 他的動作委實快得令人髮指。 「別這樣。」整張素臉登時羞紅了。「隨時有人會進來……」 「妳老是擔心被旁人看見。即便他們沒看見,難道還不明白我們的關連嗎?」 他低吼道,毫不溫柔地封住她。 話說得太白,就很令人羞赧了。 潤玉連忙掙開一絲說話的機會。 「別--別--」她努力在他的封鎖中求生存。「哥哥--唔--今天回來了?」 一聲重沉沉的冷哼從撒克爾鼻腔竄出。他打橫抱起懷中人兒,迅速拋回床炕上,而後將她困縛在牛皮帳與健軀之間。 「沒錯,再隔一個時辰,姓宮的那夥人應該入營了,妳很期待嗎?」他的五官再度陷入暗影中。 「當然……」她的歡聲微微頓了頓,接著便再也不敢作聲。 莫怪撒克爾會心情鬱悶。宮泓的回營,即代表著他必須為宮氏囚俘的去留作出決定。當初他出於誤會而扣住宮氏人馬,如今誤會解開了,他也找不著借口再繼續禁錮他們,而她--宮潤玉,和宮泓人馬是是屬於同一方的。 潤玉垂低了頭,默默把玩他胸前的皮索。 撒克爾瞧著她嬌弱的倩姿,實在也發不出火氣來,只得歎了一聲長氣。 「出了關外,日後再要回返中原,也不是那麼困難的事。」他突然出聲,誘哄的意味相當明確。 「爹和娘……」潤玉囁嚅著。 「令尊令堂身旁還有妳哥哥呢!再說,女孩兒家養大了,遲早總得離開家門的。」他連女大當嫁的冬烘禮教都搬出來了。「莫非妳打算一輩子留在宮家,不嫁人了?」 倘若未曾遇見他,即使她嫁了人,婆家和娘家也不至於相隔數千里--這種念頭當然只能放在心裡想想,不能隨便講出來找死。 「還是妳擔心跟著我浪跡天涯,受風吃苦?」他進一步逼問。 「你--」潤玉終於抬起一絲絲高度,懊惱地瞪向他。「在你心中,我像是貪享安逸的姑娘嗎?」 即使原本的宮潤玉怯柔無力,經過這些日子的熏陶,即使流落荒野也勉強懂得維生之道了。 撒克爾本來就不是個有耐性的男人,被她東一句、四一語地反駁,登時火氣大了。 「妳這樣反反覆覆的,我怎麼知道妳的心裡有什麼主意?」真要逼得他惱了,拐了人就走!也省得這堆麻煩。 「終身大事,我怎麼好自己出主意……總得問過爹娘。」她忽然又滿臉暈紅。 「妳的爹娘人在中原,要我找人去綁他們過來嗎?」他很認真地問。 「不行。」她嗔他一眼。這男人一點禮數也不懂。「要不然……長兄如父,假若哥哥答應了……」 撒克爾陰沉的眼底驀地升起一絲火光。 「妳是說,只要姓宮的那小子點頭,妳便答應留在我身畔?」 那簡單!他只要吩咐噶利罕把皮鞭、烙鐵準備妥當,不怕那小子不就範。 「你可得好聲好氣地詢問哥哥,別又惹惱了他。否則,即使哥哥被你迫得答應了,我也不依。」潤玉立刻摸中他的壞心眼。 「這麼麻煩?」他很不滿。 無所謂,鞭子、烙鐵照樣用,頂多到時候「叮嚀」姓宮的一句:「在你妹子面前,可得表明妳是自願點頭的。」一切便大功告成。 「走吧!」撒克爾打橫抱起了她,一骨碌翻身下床,足不點地的飄向帳子口。 「慢著,你想帶我去哪裡?」她驚慌地攀住他肩膀,竭力穩住自己的平衡感。 「議事屋。」他的眼神壞壞的。「一刻鐘前,姓宮的那票人已經回營了。」 這傢伙! 潤玉橫「吊」在他的臂彎裡,從主營帳到議事屋的這一段路途,兩人已經招攬到足以聚結成市集的目光,各種曖昧兮兮的竊笑從各個角落響起。 「放我下來!」她輕輕地掙動著。待會兒若被哥哥瞧見了,他鐵定又要怒髮衝冠了。 撒克爾理也不理。 遠遠接近議事屋,門內門外同時鬧烘烘的,雜亂的馬蹄揚起翻滾的黃灰。 議事屋設在東邊的空屋裡,前身是青秣鎮的雜貨倉。關外烽火連天,貨倉裡早已剩沒多少乾糧雜糧可以堆積,撒克爾一行人來了之後,索性將倉庫改造成臨時牢衙,平時逮著的歹犯經過審訊,罪大惡極的傢伙立刻處以極刑,如果罪不致死或者其情可憫的難民犯,則關禁到土牢裡,等待適當時機,撒克爾再指派兄弟押送他們到有人煙的城鎮,交給當地的衙司。 「哥哥的馬。」潤玉眼睛一亮,再也顧不得許多,使勁蹬下他的胸懷,一個箭步衝向議事處。 撒克爾蹙著眉打量四周。 屋外除了己方的馬匹之外。也添出七匹陌生的馬匹。各自的鞍巒、馬身,或多或少留下交戰的痕跡,尤其是那七匹健馬。看樣子己方人手真的把那幫匪賊全數抓回來了,而且戰況頗為激烈。 議事屋的木門嘎吱拉開,宮泓一行人踩著疲憊卻亢奮的步伐,正好迎上潤玉奔近的倩影。 「哥哥!」她歡聲投入二哥胸前,迅速被眾位哥哥包圍住。「你們累了吧?有沒有受傷?我天天盼望著你們回來。」 大夥兒七嘴八舌,搶著詢問她這段期間有沒有受了什麼委屈。 「沒有,大家都待我極好--」她嫣著俏臉,有些靦腆。「哥哥,你們抓回多少盜匪?」 宮泓和同伴交換幾許視線,臉上驀然浮現怪異複雜的神色。 氣氛剎那間僵凝下來。 「小玉,這個……」宮泓在猶豫著該如何告訴她。「我們抓回來的盜賊……呃……」 「其實,只要你們平安,那些搶賊的事情我才不關心呢!」她還以為哥哥的使命沒有全數達成,顏面上掛不住。 「不!妳要是瞧見那個搶賊頭子……」 「鍾雄!」宮泓突然喝住兄弟的快言快語。 撒克爾緩步接近他們,憑著征戰多年的敏銳,立時察覺出宮氏一行人的異狀。 「宮兄,這一路辛苦你們了。」人家即將成為他大舅子,口頭上自然得禮敬幾分。 「真正辛苦的事情在後頭。」鍾雄聽起來怪腔怪調的。 潤玉一怔,「怎麼說?」 正說話間,噶利罕推門出來。 「老大,大夥兒都在等你,怎麼你杵在門外聊天來著?」 撒克爾雖然尚未弄明白宮泓舉止奇異的原因,敏銳的警覺心卻讓他知道,搶賊的身份似乎讓宮家人頗為驚訝。 對方既然是宮泓相識的人物,或者潤玉也多少有些牽連。為了避免在事情未明朗之前扯出其它問題。他當機立斷。 「小玉,妳先陪令兄回主營用膳吧!」 每個人神秘兮兮的態度引發潤玉的疑惑。究竟是怎麼回事?什麼人物這樣防著她看? 「為什麼我不能進去瞧瞧?」她納悶地問,偶發的嬌蠻性子冒出來。 「這個……啪……」宮氏一夥人越過她頭頂,拚命向撒克爾擠眉弄眼,一副抽筋的模樣。 「裡頭不過是一堆臭熏熏的土匪,有什麼好看的?」撒克爾的性子向來專斷。 「妳走吧!」 他拋下宮氏一夥人,直接邁向議事屋。 門內猛地爆起一聲喧嚷。 「當心!」 「別讓他逃了!」 噶利罕背對著門,連來不及弄清發生了什麼事,一叢傻大個兒已經被內裡疾衝出來的人體撞倒。 「哎唷!」兩人齊齊跌倒,兩敗俱傷。 橫衝直撞的傢伙一身衣衫襤褸,雖然臉容瞧不清楚,依著這個陣仗,外頭的人馬也曉得了--擄回來的賊子想逃! 撒克爾不暇細想,一腳踩住賊子的胸口,腳底板稍稍一施力,勁道貫穿搶賊的週身大穴,立刻制得對方渾身酸軟,動彈不得。 「犯到我手上的,還沒人逃得過!」他冷冷地道。 搶賊呻吟一聲,勉強仰起頭打量強中手。 「你--」潤玉看清對方的容貌,一顆心彷彿從胸口迸出來,登時驚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