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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林如是 沙昔非本能地傾頭想閃開,紅紅的驚跳飛上了臉。胛肩上,烙印下了一個紅熱的愛痕,昭昭地,那般分明作戲的溫存。她即使想惱,也來不及,對卓晉生惡意的戲弄,不覺痛惡三分。 他以為這樣,她就會驚慌失措嗎?也不想她是靠甚麼為生! 她反撲到他身上,勾住他的脖子;眼角帶媚,斜斜地勾著他,神態柔到了極點、嬌到了極點,往他懷裡一直不安地蠕偎貼依著。 「這話可是你說的哦!到時你如果不娶我,我可跟你沒完沒了!」連說話的語氣,都帶了一股冶蕩的味道,夾著風情和風騷,黏得膩人,一答一答地在挑逗。 她不認為卓晉生會那麼容易上鈞,但他既然故意把事情攪得真真假假,欺弄她為樂,她乾脆順水推舟、名正言順地挑逗。倘若真的弄假成真,也沒甚麼不可,她可就麻雀變鳳凰,高高飛上枝頭,錢多地多吃多穿。 「你還當真--」卓晉生微微蹙眉,忍住了沒開口。只一剎,眉頭便舒展,泛起了另種耐人尋味的表情。 從他穿了一身大便色的弩俗土相找上她開始,她的反應,就沒有按照邏輯順軌過。她有她自己的一套標準和心眼,時而跑出一些不合時宜的毒素,將人迷惑。 此刻,連他都猜不透她的心思。真真假假,緊緊糾纏成了一個牢牢的環結;繞住她,也捆住他。 第四章 把廚房清理乾淨後,沙昔非提了一桶水和地拖到客聽;掃地、洗衣、買菜,一大堆工作等著做。那個死老太婆,不累死她是絕不會甘休。 「小姐,這個我來做就好了,你休息一下。」陳嫂好心想幫忙。卓老太不許她們喊她「少奶奶」,可是她的身份又不同於她們幫傭的,又是卓晉生帶回來的未婚妻,只得籠統地稱呼她一聲小姐。 「美枝。」陳嫂回頭叫另一個在擦桌椅的女孩。「你先把工作擱著,幫小姐把後頭那些衣服洗洗。」 「這怎麼可以!你們也有很多工作要做。」沙昔非推辭不允。 「沒關係。這些工作我們都做慣了,應付得來。」陳嫂硬把地拖要過去。 沙昔非爭讓一下,就不再堅持了。偷偷在心裡暗笑。 像這種好意,能利用就該多利用,她如果傻傻地任著挪死老太婆虐待折磨,恐怕白花花的鈔票還沒賺到,她就先累死了。 「你到那邊椅子躺一下,休息休息吧!地板拖好了,我會叫你的。」陳嫂笑得純樸又和藹。「這個時候,老太太在睡午覺;老爺和太太以及少爺小姐們也都不在,屋裡只有我們,找他才好敢幫你。」 「謝謝你,陳嫂。」欺騙利用那張純樸的笑臉,沙昔非實在有點於心不忍。可是,這是她自願的,她可沒有耍甚麼不良的手段。再說,人盡其材,物盡其用嘛,能者多勞,本也是天經地義。 她心安理得地歪到椅子上,大大舒了一口氣。腰酸背痛一下子減輕了許多。 這件事,實在愈想愈背。也不過才拿了六十萬,和東尼王三七分賬後,只剩四十來萬,卻要在這裡當兩個月的全日女傭和女工,愈想愈不划算。 兩個月,她少說也可以解決兩件麻煩,起碼有近二十萬的收入,雖然淨收不到卓晉生給的酬勞的三分之一,可是卻自在得很,也不必受虐待。饒她那麼精打細算,這會還當真失算了。 「唉!」她重重歎口氣,一鬆氣,眼皮就鈍起來,打個大呵欠,伸了長懶腰。由體內升出一股倦怠,傳到她的四肢百骸。 她往長椅側身一躺。才剛躺下,身後就傳來卓老太乾癟挑剔的質問不滿。 「你在做甚麼?」那聲音真的教她夢魘。「把自己該做的工作推給別人,卻在這裡偷懶。你這樣,怎麼成為我們卓家的媳婦?」 「對不起!我只是……呢,只是稍微休息一下而已。」沙昔非立刻跳起來,稍息,立正,動也不敢動,不敢造次。 陳嫂立刻趕過來,替沙昔非解釋說:「老太太,這不關小姐的事,是我看小姐太累了,所以自己主動要幫忙的。」 「陳嫂。」卓老太不悅地說:「我不是交代過你,不准幫她的忙的嗎?才這點工作就嫌累,一點苦也吃不了,要怎麼當我們家的媳婦?下次不准你再多事了,聽到了沒有?」 「是的。我明白。」陳嫂除了說是,也不敢再多說,對沙昔非愛莫能助。 「還有你--」卓老太把話轉回沙昔非身上。「如果你對我有甚麼不滿,直說無妨,不必委曲求全;你隨時都可以離開這裡,沒有人會阻攔你,但如果你想當我們卓家的媳婦,可就得遵守這個家的規矩,不許任性隨便。」 「是的,奶奶。」沙昔非在心中詛咒卓老太千次萬次,表情態度還是恭恭敬敬。她天天祈禱她跌倒摔跤,斷幾根骨頭、扭傷腰甚麼的,偏偏卓老太硬朗得比她還健康。 卓老太把話挑明了--她如果不喜歡,隨時可以走人,反正她擺明了就是要整死她、累死她,逼到她撒退方肯罷休;她就是要虐待她,一直到她投降為止。 只是,老太婆高就高在她即使對她這外人再怎麼不滿、凶臉,也絕不會對她惡言相向,就像她對她那種既不承認又半允的態度,她明明就想逼她自動走人,偏偏卻又用得一副管教准孫媳婦的態度,虐待都虐待得有理。 「快去把衣服洗洗,拿到外頭曬去。」卓老太瞪瞪眼,趕著沙昔非幹活去。 她對沙昔非的觀感,其實沒甚麼好壞。今天若來的是別的女孩,她也是一樣的態度,總之,她卓家嫡長孫子的媳婦人選,她已經決定好。她的決定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是!」沙昔非恭敬領旨,連氣都不敢多喘。 後院裡,美枝聽到風聲,早已趕緊閃人。在甬通裡碰到她,只敢悄悄對她遞個眼色,也是一副愛莫能助的無奈。這個家,沒人敢不聽卓老太的話。 外頭陽光大好,高高的天、藍藍的風景,雲淡風又輕。美枝洗好大半的衣服半浸在一盆清澈透明的涼水中,映著涼藍的天,把長天下的世界盡給斂影在那盆透明的水鏡裡。 沙昔非踢掉鞋子,赤腳踩進那盆浸滿衣服的大水盆,用力踩著,一邊打開水龍頭注入新水。天上來的水嘩啦啦,配合她踩腳的節奏,水珠四濺,濺得週遭一片濕,她自己也滿身濕。 「真是的!都甚麼時代了,洗個衣服還得跟個苦力一樣,這麼原始!」好玩歸好玩,但撐不到十分鐘,她就大感吃不消,嘴巴不禁嘀咕埋怨起來。 現在家電用品那麼普遍,哪個家庭家裡不隨便擺個一兩台洗衣機的?而且流行的都是全自動的,容量大、洗淨力強,洗衣服全是機器的事,根本連根手指頭都可以不必動。 偏偏卓家這個太上祖奶奶,人長得古板,個性也古董死板,她嫌機器洗得不夠乾淨,洗衣機洗好的衣服,堅持非得再用手清洗一遍不可。而這個倒楣的差事。自然就落在她這個倒楣的全日女傭加女工身上。 「真搞不懂那個老太婆!有錢不會享受,非得過得這麼辛苦,自作踐不可!」心情一不好,埋怨起來就不留口德。 天氣那麼好,她卻得窩在這裡做苦工,實在有點沒道理。不知道她那個媽和東尼王怎麼樣了?來了幾天,她都還沒跟他們聯絡過。 好不容易,盆裡殘滯的肥皂泡沫都被水濯清了。她關掉水龍頭,把衣服倒進脫水槽,呆呆地等著衣服脫干。 卓家的院地實在大得可以,有樹有草有水,還有小橋,在那裡頭跑跑跳跳、玩玩捉迷藏,想來一定很過癮,可惜,姓卓的這家子,好像都不怎麼感興趣,偌大的庭地,放任它鳥叫蟲鳴青蛙跳,光是大得好看。 她轉了三百六十度,前後左右看看。數大就是美,這土地這麼大,換成鈔票,想必大大的一堆,美美的,光是看,就能讓人心曠神怡! 洗衣機嗶嗶叫,提醒她衣服脫干了。滿滿的一大盆。 她架好曬衣竿。脫掉的鞋子,她懶得再穿上,乾脆打赤腳;地上被她方才濺得一片濕,赤腳踩來,別有一股沁涼。 涼涼的水氣,宛像一條絲,由足心直鑽竄進她的心田,穿梭騷蕩,直要她再也難安--她從衣服後探頭望望四野,再望望天空。 望著那麼好的陽光,那麼高高藍藍的天空--體內那些不安分的因子開始騷動起來了。她小心看看左右,傾聽屋裡頭的動靜,丟下曬了一半的衣服,施施然地往前漫步而去,邊走還邊抬頭甩手伸賴腰,一路吹著口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