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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林如是 「好。等會見。」陳浪琴對她揮個手,大方地接受她的好意。 她最近正在看一本書,上頭說,一般而言,關係的建立或維持是個極大的難題。因為牽扯到種種的讓步與妥協;好比愛情。不過,她覺得,不管是不是在戀愛,所有的情緒都是一時的;悲傷、快樂、高興、難過,當下使人哭、使人笑,只是笑過哭過以後,照常吃飯睡覺。 所以,她不會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得太嚴重,別人的好意能接受就接受。她的座右銘是向前看,忘掉昨天,不為昨天的事煩惱,因為昨天已經是歷史,她要做的是想著今天,面對的今天。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事是,今天她要搬家。 她把最後一口炒飯塞進嘴裡,大口大口的嚼著,隨便嚼了兩下便囫圇吞棗下去。這是她一貫的壞習慣,她想,總有一天她一定會死在消化不良上。 這實在是很不浪漫的死法,如果能,她希望更羅曼蒂克一點,比如躺在鋪滿純白櫻花瓣的花毯上,上方還有隨風不斷緩緩飄落的櫻花…… 唉!她歎口氣,對自己搖了搖頭。目光一抬,斜前方對面的桌子上,他微偏著頭,正看著她。這一次,他沒有笑。 ☆ ☆ ☆ 一進「瑪格麗特」,她就看到了他。他仍然不是單獨一個人,旁邊坐了兩三個女孩。 「要喝什麼?我請你。」陳浪琴轉身問海琳娜。 結果拗不過,她還是跟著海琳娜到「瑪格麗特」。瑪格麗特是市區有名的墨西哥餐廳,樓上是餐廳,地下樓是酒吧,但領有的是兼具賣酒許可的「全執照」,所以餐廳也供應酒。 「不必了,我自己來就可以。」海琳娜搖個手。她手腕上各戴了兩三個銀手環,每次一揚手擺指,就發出鏗鏗鏘鏘的聲音,十分引人注意。 「不用客氣,算是答謝你的幫忙。」陳浪琴邊說邊把散亂的髮絲抓到腦後。她還是那一身耐髒的黑衣和破牛仔褲。海琳娜則特地換了一襲赭紅鑲深金邊的短洋裝,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全秀了出來。 「我沒客氣,你留著下次請。」海琳娜邊說邊東張西望,像在尋找什麼。「在那裡!啊,卡文也來了。」聲音興奮起來,帶著她往場中靠吧檯的位置走過去。 不對吧……陳浪琴覺得奇怪,回頭看望另一個方向。他坐在那裡,注意到她的視線,對她笑了一下。 「嗨!卡文。」她還在納悶,海琳娜已經拉著她走到一個金髮男子的面前。這一桌好熱鬧,兩個長桌並成一個大桌,有男有女約莫坐了十來個人,髮色有黃有黑有紅有藍,染得奇形怪狀亂七八糟。 卡文?怎麼回事?陳浪琴覺得更疑竇。這個金髮藍眼的男人是卡文范倫?那麼她老是在廁所前遇見的那個人又是誰?她不禁又回頭看了他一眼。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她聽海琳娜說道:「你們都已經點好餐了嗎?啊!這是我班上的同學,陳浪琴。她才來兩個禮拜而已。浩介,你應該也認識浪琴才對。」叫浩介的是把頭髮染成藍色的日本男生,好像也在東尼的班上。 田中浩介聳個肩,一副無所謂。 卡文范倫親切地堆起笑,說:「歡迎!請坐,別太拘束。我們也才剛要點餐而已,你們來得正巧。」後面這句話是回答海琳娜的。 陳浪琴跟著海琳娜找個位子坐下來,就在卡文范倫的斜側面,隔了兩個位子遠。她趁亂打量了卡文范倫兩眼,果然跟流言傳的一樣,相當英俊,而且吸引人。 「卡文教的是進階班,先前下午的選修課,我選過他的寫作課。」海琳娜解釋說:「我們有時會像這樣,大家約好了一起吃飯喝個飲料聚聚聊聊天。」 先前在幫她搬家的途中,海琳娜約略跟她提了她的情況。海琳娜的家人和部分親戚移民到了這裡,都住在奧克蘭;她因為已經成年,必須獨立辦理移民申請。所以,她申請了MBA課程,修完這個課程,有利於她申請永久居留權。MBA四個月後才開課,學校提供三個月的免費語言課程,所以在此之前,她就先上語言課程。 「大家大概都認識,不過也不是每個都認識。卡文有時會參加,只要有他在,情況都會比較熱烈。不過,他不是太常參加就是。」海琳娜點了一瓶「紅獅」啤酒,直接就瓶子喝了一口。 「他真的那麼受歡迎嗎?」陳浪琴要了一杯果汁。這兩個多禮拜,她天天拉肚子,腸胃脆弱得很,不想喝酒找自己的碴。 「嗯。他長得那麼好看,人又親切,要不受歡迎也挺難的。」 「是嗎?」陳浪琴隔著果汁杯看了卡文范倫幾眼。他的確是相當親切——這一點和傳言不太一樣。 「我勸你最好別喜歡他——」海琳娜「好意」地勸告,很直截了當。「做做朋友,拿來欣賞是可以,但最好別喜歡他。」 「為什麼?」她隨口問。卡文的確長得非常好看,氣質溫和,溫和得有種居家氣息。她對居家男人沒太大的興趣。 「競爭太激烈了啊!而且,戀愛這回事,最好是對方主動,且喜歡你比你喜歡他多。」 沒想到這種話會出自應該熱情有勁的拉丁女郎海琳娜之口,陳浪琴簡直有些不敢相信。 「不會吧?!你真的這麼想?」她露出一絲不可思議。 「嗯。」海琳娜一副理所當然。「你別以為我們多麼開放大方,其實男女這回事,我們跟你們東方人一樣,十分傳統保守的。好比說,我們從不主動約男人出去的,那會被認為放蕩,很羞恥的。」 「我還以為你們拉丁女郎每個都是豪放女。你們這麼敢穿又會打扮。」 「穿著打扮和主動約男人是兩回事。我覺得你們有些東方女孩,像日本女孩,才開放呢!」 想想好像是這樣沒錯。陳浪琴淡笑一下,說:「基本上我同意你說的,被喜歡的一方總是比較佔優勢。但偶爾主動冒個險不是很好嗎?老是被動地在那裡等等等,搞不好等到頭髮白了,你喜歡的人卻對著別人大唱情歌。」 她這輩子已經受夠了「等待」了。戀愛這種事想想其實是不能等的,看準了對象,就大聲說出「我愛你」,不幸被拒絕的話,頂多很丟臉,學狗舔舔傷口,然後把它歸檔註銷,一切就gameover掉,拍拍屁股,又是一個新的開始。若還是停留在所謂「含情脈脈」、「相看兩瞪眼」的時代,只怕看到頭髮白了,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知道。可是對方如果也喜歡你的話,他一定會有所行動,你犯不著去主動表白。如果他沒動靜,表示他對你沒那個意思,你如果主動了不是很丟臉?」 邏輯上好像挺有道理的,陳浪琴一時想不出可以反駁的話,但總覺得有些感覺上的不對勁。 她將目光掉回前方,不防又碰上他的眼睛。他身邊坐著一個日本女孩,飛瀑似的一襲烏亮及胸的流蘇頭,前額齊眉剪開,帶著明星似的味道,長得相當冷艷。 「你知道那是誰嗎?」她說:「我原本還以為他是卡文。」 海琳娜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說:「啊,是喬。他也來了呀。喬教另一班進階班,搞不好星期你就升到他的班上——」她停一下,才又說:「不然,就卡文那一班。你看到他旁邊坐的那個女孩沒有?很漂亮對吧?她叫琉璃子——聽說的,我也沒跟她說過話。」 「為什麼?你不喜歡她嗎?還是她不喜歡你——」 「不——」海琳娜連連比個「NO」的手勢。「也不是。反正——就是——」她聳個肩,也說不出所以然。 「你上過他的課嗎?」陳浪琴問。 「誰?」 「那個喬。」 海琳娜搖頭。 「不過,」她補充說道:「聽說他上得不錯,評價滿好的。」 「喔……」陳浪琴喔一聲,沒什麼意義。 這樣幽昏的燈光下,隔著距離看,琉璃子的冷艷別有一番神秘的東方調,那種蒙著霧的星月高掛的東方黑的森林深的夜晚味道。尤其她也穿了一身黑,襯得她初雪白的皮膚更顯透明。 陳浪琴下意識低頭看看自己,記起自己一身的汗臭和髒。她今天搬家,又累又煩的;這件襯衫她已經穿了快三個禮拜……唉!黑色耐髒嘛。 「你們在聊些什麼?好像很有趣的樣子。」卡文突然越過幾個同學,湊了過來,嚇了她一跳。 「我們在——」 「沒什麼,只是隨便聊聊。」海琳娜才剛張口,陳浪琴很快打斷她的話,將話帶過去。 卡文沒有追問,笑了笑,回到他們原先的話題。 「對不起,我去上洗手間。」陳浪琴悄聲對海琳娜比個手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