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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林如是    


  「你真的太美了!」倪日昇簡直為她意亂情迷。他靠向她,輕攪著她的腰,紳士且洋派地吻她的臉頰。

  「是這件禮服美,你應該讚美衣服才對。」卡門蕭眨動濃密的長睫毛,嬌虐的神態,似笑非笑。

  一旁的詹嫂,垮垮的表情緊崩著。

  傍晚時,倪日昇差人送來這件晚禮服,附上一束同火展放的艷情玫瑰,邀請她今晚聆賞音樂會。禮服的尺碼不僅寸寸符合她的身段,而且更襯出她艷麗的風華,簡直是為她量身而做。她本來不打算接受,但見唐芙蓉忿恨和詹嫂陰冷的眼光,隨即改變主意,接受倪日昇的邀請。

  她十分清楚倪日昇饋贈的心跡;是她丟的餌,她沒有不明白的道理。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倪日昇會毫不掩入耳目,讓意圖那麼明顯,不去顧慮唐芙蓉的反應。如果她沒料錯,唐倪兩家應該是有默契的;唐芙蓉對倪日昇之心,人盡皆知,倪日昇當然更不可能不知道。那麼,他此舉,究竟藏有什麼用意,倒真是耐人尋味了。

  她才不去管什麼後果,就是要挫挫唐芙蓉的驕氣。如果說她這是在玩火,那也只是她風的本性。風之於火,一向是煽情的,煽動它舞動的情緒。

  流浪是她的宿命,愛情對她沒有意義。她是風的卡門,是隨心所欲的。

  「不!」倪日昇含笑說情。「在我眼中,你是最美的。」

  卡門蕭睇了他一眼,眼波一轉,笑了。

  她很自然地挽著他的手,笑盈盈地對始終站在客廳一角的詹嫂輕輕點個頭。

  「詹嫂,那我就跟倪少爺出去了,如果唐先生或夫人問起,麻煩你告訴他們一聲。」

  「我會轉告老爺、夫人的。」詹嫂一如平常的語調,陰陰的,沒有高低起伏。對倪日昇說:「倪少爺,希望你和卡門小姐玩得很愉快。不過,上回你和芙蓉小姐說好這個週末要與她出席某個聚會,你應該沒忘吧?」

  「沒有。謝謝你的提醒,詹嫂。」倪日昇笑笑的,一派無事,當真感謝詹嫂的提醒似的。

  卡門蕭在心底冷笑,臉上卻笑得比花更甜更燦爛。

  就在這時,唐芙蓉由樓上衝下來,滿是嫉恨妒忌的表情;平素驕蠻高傲的神氣,因為滿腔的憤恨不滿,刷上一層怒氣怨忿。

  「日昇!」她躁忿地擋在他們面前。「你不可跟她去——」

  「芙蓉。」倪日昇好脾氣地拍拍她肩膀。「你別孩子氣,我只是請卡門聽場音樂會——」

  「你為什麼不請我,而要邀請她!?」唐芙蓉非理性的嚷叫,近乎無理取鬧。「你明知道——」驀然咬唇住口了。

  卻見卡門蕭嘲睨著她,露出又好笑又好氣的表情;更覺得侮辱羞憤,憎恨地瞪她一眼,憤而轉身奔上樓。

  「小姐!」詹嫂擔驚地追叫著。

  卡門蕭轉而望著倪日昇,一副意在不言的神色。倪日昇微然一笑,又是一派無事,胸有成竹地說:「別擔心!芙蓉只是一時任性,等她脾氣過了就沒事。」

  「你確定不必先去安慰她嗎?我倒從來沒有看過她這麼委屈的模樣過。」卡門蕭話裡有話,說來卻是溫溫的,還帶著笑。

  倪日昇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深深的。

  「走吧!司機已經等很久了。」他彎身又吻了她的臉頰。

  門外停了一部凱迪拉克大轎車,戴著白手套、制服筆挺的司機已恭敬地等在車旁。看見他們出來,立刻趨前為他們打開車門。

  倪日昇慇勤地扶著卡門蕭坐進車內。今晚,他擺的是「立日」電氣集團倪家大少爺的派頭;他要卡門蕭見識他貴族的身價和高人一等的地位身份。沒有一個男人不追求名利地位;相同的,也沒有一個女人不追求榮華富貴。他要讓她瞭解他的「不凡」,將她擄獲。

  唐蓮西已經不是障礙了,唐藕西也不會是他的對手,至於唐荷西……為防萬一,他必須搶先他一步下手。

  「小姐,你別再哭了!」唐芙蓉撲在床上,哭得震天價響,詹嫂追進來,下垮的表情難得地動容,一臉替她委屈似的低下著聲氣,安慰她。

  「走開!不要管我!」

  「別這樣,小姐。你這麼傷心,不正好趁了她的意!」

  「我就是不甘心嘛!她居然勾引日昇——」唐芙蓉翻身跳下來,衝到衣櫥前,拉出皮箱,洩憤地亂扯下衣服,一股腦兒塞進皮箱。「我要離開。這個家有她就沒有我!只要她還在,我就不回來!」

  詹嫂慌了,忙叫著:「你別衝動亂來,小姐!」

  「我沒衝動!你明知道,我和日昇……我——」唐芙蓉邊叫邊掉眼淚邊拖著皮箱作勢離開。

  詹嫂緊拉著她,不讓她走。

  「放開我!詹嫂!連你也想欺到我頭上嗎?」唐芙蓉驕橫傲慢地怒瞪著詹嫂。

  「我怎麼會!小姐,你幾乎是我帶大的,我把你當作是自己的孩子一樣,當然是站在你這一邊——」

  「那你就放開我啊!」唐芙蓉大聲叫嚷,哭喊得驚天動地。她本來就任性驕縱,怒氣一生,根本什麼都不管。

  底下,司機老張和張嫂都神色惶惶地跑出來,往樓上張望。連唐藕西也被叫鬧聲吵得跑出房間看看究竟。

  「怎麼回事?吵吵鬧鬧的!?」唐介木夫婦和唐荷西踏進門來,見屋裡一陣吵鬧,緊肅著臉問道。

  「沒什麼。只是小姐她——」詹嫂正欲替唐芙蓉遮掩,唐芙蓉卻憤懣地提起皮箱下樓,無視眾人地往門外奪步而去。

  「你這是幹什麼!?」唐介木沉下臉喝住她。

  「這不是很清楚嗎?我要離開這個家!」唐芙蓉滿腔忿恨。

  唐介木表情嚴肅得更嚇人。「你又在胡鬧什麼?好好地為什麼要離家出走?」

  「我沒有胡鬧!」唐芙蓉歇斯底里地頂撞她父親。「我不想再待在這個地方!這個家有她在,就沒有我!」

  「你在說什麼?」

  「卡門蕭!我說的是卡門蕭!我討厭她憎惡她不想再看到她!」

  「芙蓉!」唐介木喝叫一聲。「不許你這麼任性!」

  「我任性?我哪裡任性了?」唐芙蓉哭鬧起來。「這個家是我的,我連表達一點意見的自由都沒有嗎?我就是討厭她,憎惡看到她!日昇是我的,她明知道我喜歡他,她憑什麼搶走了他——」

  「你在胡說什麼!快回房間去,別再胡鬧了!」

  「我不管!我是你女兒,你做個選擇。有我就沒有她!這個家只要有她在,我就永遠不回來!」

  「住口!」

  「拍」一聲,清脆的耳光聲。

  唐介木崩著臉,說:「你別太驕縱任性了,回房間去!詹嫂,帶小姐回房去。」

  「你打我!?」唐芙蓉掩著紅腫起來的臉頰,哭著說:「我是你女兒,你竟然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外人打我!」

  「詹嫂!」唐介木沉著臉又喝了一聲。

  詹嫂下樓來要撫慰唐芙蓉,唐芙蓉推開她,哭著跑回房間。

  「小姐!」詹嫂叫了一聲,急忙又追上去。

  唐芙蓉還是像先前一樣,撲趴在床上,哭得好委屈。

  「別哭了!別哭了!小姐。」詹嫂心疼地拍拍她。「你這樣哭,會哭壞身子的。」

  「詹嫂!」唐芙蓉哇一聲,撲進詹嫂懷裡。

  「別哭了!可憐的孩子……」詹嫂心疼地摟著她。「乖!聽詹嫂的話,快別再哭了。倪少爺實在太不應該了,他不應該放著小姐這麼好的女孩不要,去找那個來歷不明的女孩……」

  「詹嫂,你不知道,我喜歡他,我好喜歡他!」唐芙蓉抬起頭,哽咽說:「那個蕭卡門,最好死掉算了!我不想再看到她。如果沒有她,日昇就不會——」哇一聲又哭起來。

  「傻孩子,不是叫你別哭嗎?怎麼又哭了呢?」詹嫂像個母親一樣,又是心疼又是不捨地摟著唐芙蓉。「你別擔心,詹嫂會有辦法的……」

  她像安慰又像喃喃自語似的一直重複著這句話。

  「在想什麼?」倪日昇側臉望去。

  音樂會中場休息時,卡門蕭望著燈光些微暗寐的舞台,似心不在焉。

  卡門蕭怔醒般的搖頭。這種上流社會王孫仕女公子的娛興實在很無聊,除了裝飾氣質、自以為有品味地沾沾自喜與虛榮外,她實在感覺不出有什麼好的。

  「你常來這種地方嗎?」她隨便找個話題,勉強忍住哈欠。

  「也不是很常。我太忙了。」

  她想起他那幢華麗大廈公寓中那套高級的音響設備。

  「不過,你喜歡這種『天籟』,它讓你放鬆神經?」她問。

  「算是吧!」倪日昇笑起來。「你不喜歡?」

  「談不上喜不喜歡。」

  卡門蕭微微傾了傾頭,嘴角要揚不揚,有種無所謂。

  「你總是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好像無可又無不可。」倪日昇稍有思索似的看看她,伸過手握住她的手。「卡門,你對我,也是這樣無所謂、可有可無的態度嗎?」

  卡門蕭靜靜沒動,撇過臉,汪亮著眼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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