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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林淮玉 他嗤笑一聲,覺得有趣。「少裝清高了,瞧你說話的口吻好像自己還是個黃花大閨 女。」 她怔然地看著他,不能理解他話中的意思。「什麼裝清高?」 「你敢否認你來花剌國前早已不是完璧之身的事實?」他吼著。 她震驚地看著他,這是多麼可怕的指控,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如何反擊。 「無話可說了吧?像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標準的投機份子,試圖瞞天過海,以為 出了玉門關就可輕易唬騙過去,我可不是蠢人。」 他粗魯地扣住她的下顎,目光炯炯地盯住她。「看來我把你關在冷宮並沒有達到懲 罰的效果,反而便宜了你。」 「把我關在冷宮……」天呀!她知道他是誰了。 他惡意地笑了笑。「沒錯!關你的人是我,沒想到我竟然娶了個別人玩膩的女人為 妻。」 她心跳失序,不解他為何說這些話。玩膩的女人?他把她想成污穢不堪的女人了? 不過,她倒也不想解釋,只怕會愈描愈黑,隨他怎麼想吧!她不願為這些事煩惱,煩惱 會混濁她清明的心靈。 「華冀萊以為玩弄了我的妃子就能打擊我,真是大錯特錯,我不是懦弱的人,只是 一個女人算得了什麼?」 「如果王將男女之事看得如此淡然,不如高抬貴手放了我。」 「放了你?」他覺得她的請求非常不可思議。 「王既然對我無任何期望,不如將我遣回中原,省得王看了心煩。」 他高傲的冷笑,「你以為你是誰?好個自負的女子。」 「臣妾不敢……」她低調的回應。 「你有什麼不敢的?若你真有羞恥心,早在失身於華冀萊時,就該自我了斷,而不 是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允兒對王的後宮並沒有興趣。」她困難的道。 「是嗎?我不相信,從今天開始,我命令你搬出露妍別苑。」他憤怒地道。 「王……」 他悻悻然鬆開了手。 「不許反抗,我的命令有誰不從,只有死路一條,你想成為第一個被我賜死的妃子 嗎?」他不是虛張聲勢,他太生氣了,他想看她痛苦得掉淚,因為她在冷宮裡太愉快了 ,這是他不能忍受的。 *** 搬離露妍別苑,搬進皇宮東翼的「若雲閣」,也就是後宮的所在地。 小鶯小雀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改變,她們只是很高興,哪裡知道為什麼主子一點 也不覺得搬離冷宮是件值得慶祝的事。 「這裡比露妍別苑大得多。」小雀輕快地道。 「是呀,視野遼闊且四周圍開滿了花,看來娘娘終於受到重視了。」小鶯看 著主子。 玉允兒不想潑兩人冷水,只是忙著把書冊放置在方便取閱的紫檀櫃上。 「玉妃娘娘搬家啦?」活蹦亂跳的跑進來。 「妹子也一塊進來住嗎?」允兒隨口問。 搖搖頭,「這裡是妃子的寢宮,我住進來未免僭越了,這是榮敬和那傢伙告訴我的 。」 「他們要把你一個人留在露妍別苑?」玉允兒知道怕寂寞。 「倒也不是,王說我在花剌國皇宮中太自由了,所以指派我管羊圈和馬圉,所以現 在有百八十名小廝全由我指使,好不威風呢!」滿是得意之色。 「真羨慕你。」小鶯小雀跟著羨慕起來。 「還不錯啦,所以我不會住露妍別苑,自然也不能住在若雲閣,皇宮西翼有個「和 風軒」,我剛從那裡過來,地方是小了點,不過我很喜歡四周的景致,還有一片大樹林 ,黃昏時可以在樹蔭下乘涼。」 「王待姑娘挺好的。」小雀以欣羨的口氣道。 「我有養牲畜的經驗嘛,自然就指派我管理羊群馬匹。」 一刻鐘後小鶯小雀端來午膳。 「聽說膳房來了個能幹的廚娘,好像還真有一些本事,今天的菜色和往常不太一樣 。」小雀說。 笑了笑,「不是廚娘,那個大廚是個男的,想不到男人也能有這麼好的廚藝!」 玉允兒吃了一口猴頭菇。「以前的大廚呢?」 「被王賜死了。」 聞言,玉允兒一驚,他竟如此殘忍,視人命如草芥。 「好可憐。」小鶯同情道。 「沒辦法,以前那個廚子在給秋水美人的藥膳裡下了打胎藥,害得秋水美人小產, 幾乎沒了命。」 「她何苦這麼做?」玉允兒歎了一口氣。 「王的另一位美人,占岱部族的公主是廚娘胞弟的私生女,也懷了身孕,為了鞏固 侄女的地位,她才會做出這種糊塗事。」說。 為了爭寵,後宮總上演著明爭暗鬥的戲碼,想置身事外都不容易。 「那位佔岱部族的公主呢?是否也捲入了紛爭?」 朝玉允兒點了點頭,「昨兒個夜裡,上吊自殺死了。」 「怎會如此?」 「想不開嘛!」 「為什麼不能做到得失隨緣,心無增減呢?」思及父母自她小時便耳提面命的告誡 她,要她在男女情緣上棄愛絕情的事,心中不免感慨。 「玉妃娘娘說起話來充滿玄機,可真要達到那種至高無上的境界好難呢!」 「你不瞭解我們家小姐,自我們伺候她起她就是這個樣,不然怎會被打入冷宮仍能 有說有笑的?」小雀掩嘴而笑。 「現下搬進若雲閣來肯定不習慣吧?後宮那些女人個個有本事,好在王不是個玩物 喪志的君王,否則準會養出更多不得了的厲害女人。」 「是呀,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小鶯接道。 玉允兒也不評論,這與她何干?她還是她,不會因住在哪個樓、哪個閣而有不同。 心性定下來後是很難改變的。 她不知道榮敬懷準備怎麼待她,安排她住進後宮的若雲閣又是為了什麼。 她不是一般女人,對後宮的權利鬥爭沒有興趣,誰得寵、誰失寵,全不在她的思緒 裡。她要的是一份安寧! 安頓下來後,看似平靜的生活裡卻有些暗濤洶湧。 才小產的秋水美人,在三天後造訪若雲閣。 她來時,玉允兒正在逗著一對松鼠吃栗子,直到有人打斷這份優閒。 「你倒好,外頭要打仗了,你卻還有好心情喂松鼠吃栗子,大夥兒說的沒錯,你是 個沒心沒肝的女人。」 玉允兒抬頭看向對她大放厥辭的美人,「打仗?什麼地方要打仗?」 「你不知道嗎?」 她搖頭,「沒人告訴我。」 秋水拿起手上的絲帕往唇角一掩,淺淺一笑。「真天真。」 「我確實不知道誰要打仗。」玉允兒猜想著站在她面前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哈斡赤的百姓因為你有苦頭要吃了。」 「為什麼?」 「華冀萊是你的老相好吧?不然你怎肯將自己給他?真不知羞。」 「老相好?」她聽得一頭霧水。 「不是嗎?華冀萊玩過的女人還有臉來花剌國和親,你們中原女子是不是都習慣在 婚前失身於人?」 玉允兒力持冷靜,心裡清楚對方只是要激怒她罷了,在後宮裡向情敵挑釁是常見的 伎倆,因為憤怒會使一個人失去理智,行事衝動莽撞,一旦事情鬧大,定不見容於帝王 ,也許很快就會失寵。 「你說的不是事實。」 「不是嗎?外頭不知傳得有多難聽,你還否認。你那老相好到處放話說花剌國的妃 子是他用過不要的女人,王忍無可忍決定血洗哈斡赤。」 血洗?若這個罪惡由她而起,她的罪孽就深重了,幾輩子輪迴贖罪都無法償還。「 不會的,我不會讓悲劇發生。」 秋水不以為然地道:「你有多大的本事?王決定的事你能改變嗎?」 「我會盡全力說服他收回成命。」 「他?你竟敢如此不敬地直呼王為「他」?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秋水借題發揮 。 「你呢?你特地來告訴我這件事不怕落得搬弄是非的罪名?」她送上一記回馬槍。 秋水好不狼狽,不甘心地道:「冷宮的滋味如何?至少我們這裡的女人從沒待過那 個地方。」 「冷宮很好,比起來,這裡反而更像冷宮。」玉允兒本不想反擊的,說這麼苛薄的 話不是她的作風。 「你這麼喜歡冷宮為什麼不乾脆住在冷宮永遠別出來?作啥搬進若雲閣和咱們姐妹 爭寵?」 看來,花剌國後宮和一般帝王的後宮沒有兩樣,只是榮敬懷不太管女人的事,所以 他並不知道這後宮也有許多風波。 「在這裡心是無法自主的不是嗎?」玉允兒反問她。 「這不是你求來的嗎?」 玉允兒淡淡一笑。「我從不心繫男女之情,不可能去求這種事。」 「全憑你的一面之詞誰會相信?我看你們中原女人挺會使手段的,連一向英明的王 都讓你騙了。」 秋水說得咬牙切齒,卻沒能挑起玉允兒的情緒,反而讓她同情起可憐的秋水。 身為後宮的一份子,為了要將帝王的柔情多佔幾分,把自己變成醜陋的夜叉,一個 美人也走了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