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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林淮玉    


  意料之外,玉允兒愕然地慘白了容顏。

  「賜婚?我從來就沒想過要嫁人。」克制不了內心的波動,她的心無法平靜。

  「娘明白,爹也明白,可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在昨晚的夜筵裡下了旨,當著文武  百官的面,沒人敢不從。」

  她搖頭,「爹娘不是要我棄愛絕情嗎?如今為何又要我順了皇上的旨意?」

  「我也是這麼同你爹說的,你爹也很無奈,這不是他阻止得了的事,抗旨是要誅九  族的,牽連太廣,我和你爹做不了主。」

  玉允兒倒抽了一口冷氣。「非這麼做不可嗎?皇上把我賜給了誰?我去求他去,也  許他也不想要這樁婚事。」

  玉夫人愁眉不展。「皇上把你許給了花剌國的國王,聽說是西域的強國之一,皇上  為了保境安民,想以和親的方式締造兩國的和平。」

  「爹也同意嗎?」

  「你爹不想同意,可又有什麼法子?是皇上御賜的親事,咱們豈有不從的資格?」

  「爹娘要我違逆狐婆婆的警語?」早在她懂事後,父母奇異的夢境便成了她思想的  一部分,而且她十分認真,謹守夢中狐仙婆婆的指示,這一生絕不沾惹男歡女愛之事。

  所以,要她棄愛絕情並不難。

  玉夫人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得回答:「你爹要你忘了那個夢,安安心心的嫁人  ,也許它真的只是個夢,沒有必要相信。」

  「是嗎?」玉允兒明白這是個無解的問題。

  「允兒,娘很捨不得你,要不是皇上硬要賜婚,娘寧願相信狐仙婆婆說的話。」

  「皇上不能強人所難啊!」她心有不甘的道。

  「娘本想建議你爹將十七年前做的那個夢向皇上說去,又怕皇上誤會咱們故意違逆  聖意。真後悔十七年前沒教你爹辭官回鄉,也許就不用面對這種事了。」玉夫人昨夜一  晚沒有好眠,一直希望十七年前的狐仙婆婆能再入夢中,也許能為愛女化解這道難題。

  「我的心是一灘死水,對任何人都起不了波瀾,嫁人也是害了人,我不能這麼做。  」

  「胡說,誰娶了你是他的福氣,怎會害人?」在玉夫人眼裡,獨生女兒是掌上明珠  、是心肝寶貝。

  玉允兒明白父母的決心,因帝王賜婚,他們不得不改變初衷,讓她非嫁人不可。

  第二章

  壁立千仞,高入雲霄,仰望天外,群山氣勢雄偉。

  一群猛漢背著弓、騎著馬,向水之巔、山之崖射鵰去。

  奔馳在最前頭的是他們的新王,山壁上一群野鷹朝南方來,新王抽箭拉弓,颼的一  聲,一箭飛去,大鷹旋即翻身落下地來。

  花剌國新王榮敬懷,身形奇偉,騎射之術更是無人能出其右,器宇不凡的外貌,佐  以帝王領袖的威武氣勢,雖因連年在外征戰,略有草莽氣,但渾身上下仍散發著天生的  陽剛貴氣。

  這次打獵滿載而歸回到皇邸,便將獵物交予御廚。

  「王,臣弟有一事欲呈報。」

  說話的是花剌國唯一的王爺榮敬和,亦是個氣度雍容的榮家人,因與新王為同父同  母所出,所以儀表皆是俊逸之貌,只是其兄榮敬懷多了份領袖氣質,輪廓線條亦較榮敬  和剛毅。

  「到書房談。」

  兩人往皇邸北翼而去,剛從中原回來的榮敬和來不及喝口水潤喉,立刻急著向他的  王兄稟告他由中原攜回的消息。

  「中原的皇帝已經同意將玉應慶的獨生女兒嫁予王兄為妃。」

  榮敬懷微楞。「沒想到他這麼乾脆。」

  「怕是畏懼咱們打得他們落花流水吧!」

  榮敬懷嗤笑一聲,冷哼道:「沒種!」

  「臣弟有一事不明白,還請王兄解惑。」

  「說!」他看了一眼自小欽佩他的胞弟。

  「王兄為何一定要娶那玉應慶的女兒為妻?」

  以榮敬懷一等一的條件,要多少女人沒有,何必大費周章、千里迢迢的娶來一個漢  女做妻子?

  「你不知道那個故事嗎?」榮敬懷淡淡的問。

  榮敬和楞了楞。「什麼故事?臣弟實在愚昧,請王兄明示。」

  「十五年前先王遊歷中原時巧遇玉應慶的夫人柳氏,先王驚為天人,無奈柳氏已是  參將夫人,先王扼腕之餘曾告訴我,今生他與柳氏無緣,命我定要娶回柳氏所生之女。  」

  「原來如此,怪不得王兄如此執著。」榮敬和還以為王兄被鬼迷了心魂。

  「為女人執著?」他不屑的反問。

  「是呀,王兄後宮已有不少妃子,實在看不出何必非要個漢女點綴後宮不可,所以  才會有這樣的誤會。」「我連玉應慶的女兒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哪有那個閒情逸致執著  ?」日理萬機,女人不在他關心的事項中。

  「王兄分析的是。」

  「你呢?也到了該娶妻定下來的時候了,可有心儀的對象?」

  「是有幾個說得上幾句話的朋友,至於情投意合的倒是還沒出現。」

  為了不分心,這幾年,榮敬和專心助兄鞏固政權,連個紅粉知己也沒交上。

  「你是個君子。」

  「王兄又在取笑我了。」榮敬和搔了搔頭。

  「不是取笑,莫誤會,我稱你為君子自是真誠的讚揚,對女人,你一向是君子,謙  謙君子。」這是榮敬懷做不到的,他對女人總是漫不經心,雖談不上是個風流浪蕩子,  可也非癡情種。

  「王兄不也一樣?」

  榮敬懷搖搖頭。「我不一樣,當我的女人注定辛苦。」

  「會嗎?我見王兄後宮的女人個個都十分願意和王兄在一起,討王兄的歡心,怎會  是辛苦?」

  「那不是真正的快樂,女人都有私心,都想將男人獨佔,偏偏她們跟的男人並不只  屬於一個人所有。」

  是呀,他榮敬懷是獨霸一方的王,有呼風喚雨的本事,沒有理由只為一個女人的快  樂而存在。

  「王兄當然不會只屬於一人,美人如雲,王兄自不會為了某一女子廢了整座後宮。  」

  「你不同。」

  「呃?」

  「你受了母后的影響,只想守著一個女人一生一世。」他太瞭解了。

  短暫的震驚,他不知道自己竟然被看得如此透徹。「臣弟以為王兄忙於國事,不會  對這些瑣事有興趣,沒想到王兄居然觀察入微。」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關心你誰關心你?」這是理所當然的。

  就是這份手足情,讓榮敬和對兄長又敬又愛。

  **

  時光飛逝,五月中旬,欽天監看了個今年上半年最好的黃道吉日,玉府千金玉允  兒便起程赴西域和親。

  而這排場自然非同小可。

  坐在轎裡的玉允兒,京城裡的人全知道她是朵纖潔不染塵的花,要不是為了和親,  皇帝老爺最有可能把她許給平南王貽闊。

  大隊人馬裡有十六輛馬車負責運送皇家賜予的嫁妝,和六輛馬車的婢女、丫鬟。

  還沒出玉門關,奈何天公不作美,掀起一陣狂沙,弄得天昏地暗,馬鳴人尖叫。

  正混亂之際,忽覺一隊人馬踏著漫天塵沙而來,送嫁的禁軍隊長鄭昌安心知不妙,  忙著拔劍策馬護轎,無奈中原來的禁軍不適應西北狂沙,混亂中新娘的花轎,竟硬生生  給劫走。

  待風沙稍停,退扎三里地方,心急如焚的鄭昌安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玉門關等著迎接花轎的榮敬和,久候新娘等不到人,只得往關內而去。

  一見鄭昌安,他厲聲問:「怎麼回事?誰令你們在此紮營的?要是出了岔子,這個  責任由誰扛?」

  鄭昌安嚥了嚥口水,不得不說實話。

  「什麼?新嫁娘被擄走了?」聽完來龍去脈的榮敬和,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下完了,王兄交代的任務他可是從來不曾搞砸過,現下竟出了紕漏。

  「狂風沙實在太駭人了,誰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鄭昌安知道自己很可能會因  此而丟了官位、腦袋搬家,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知道對方是誰嗎?」

  「當時風沙真的太大,啥也看不清,只知道來了一大群人,搶走了玉小姐。」

  「你的形容可真籠統,在這裡要找人就像海底撈針一樣,你再仔細想想還有沒有什  麼可疑的線索?」

  鄭昌安努力的思索,仍是徒然。

  **

  一個時辰後,一名牧童送來口訊。

  「請問誰是玉應慶的女婿?」牧童被兩名花剌國士兵架入營帳,士兵說面前的小牧  童不知是用什麼方法混進來的。

  「快點說,你們誰是玉應慶的女婿?」牧童的黑眸在榮敬和與鄭昌安之間溜轉,不  耐煩地又問。

  「你是誰?」鄭昌安問。

  「我叫。」牧童答道。

  「我們沒興趣知道你的名字,我們只想知道你從哪裡來?為什麼問我們玉將軍的事  ?」丟了玉府千金已經夠倒霉了,哪有空理一個小牧童。

  「我給他女婿帶消息來了。」牧童道。

  「什麼消息?」榮敬和問道。

  「你是他女婿嗎?」牧童眨著大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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