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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林淮玉    


  「我有人證。」

  「是嗎?媒體喜歡炒作、喜歡誇大的話題,你說得愈多只會愈描愈黑,只會讓諾言身敗名裂。白令海將你精彩絕倫的小乞丐歷史全告訴我了。」對不起了,辛晏然!我一定要不擇手段得到心愛的諾言。

  她已被逼得進退維谷,一個家世一流、年輕貌美的富家千金,竟為了奪得所愛而不擇手段。

  「你要我怎麼做?」辛晏然實在已經無計可施。

  「很簡單,讓諾言討厭你,然後將你趕走。」

  辛晏然回到家時,巴金夫婦正憂心地等候著。

  「夫人,你到哪兒去了?南先生一回到家見你還沒回來,發了狂似的出去找你了。」

   辛晏然苦笑了下,什麼話也沒說,逕自走回臥房。她的心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清的,何況就算告訴巴金夫婦又能如何?不過多一些人替她煩惱罷了。

  她知道,為了得到諾言,路依蓮非逼走她不可。她誰也不怨,只怨命運捉弄人。

  她呆坐在梳妝台前,突然被一道怒吼嚇了一跳。

  「你究竟到哪裡去了?」

  辛晏然站了起來,突然覺得一陣暈眩,她想面對他,但是精神與體力似乎由不得她。

  他見她不發一語,衝上前抓住她。「你又想玩失蹤了是嗎?」

  辛晏然開口欲言,哀求的眼神黯淡下來,突然倒在他懷裡。

  在他懷裡暈倒的前一秒,她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如果能夠就此不再醒來、不問世事,不知該有多好!

  第七章

  阿德烈紀念醫院

  經過一夜的休息,辛晏然終於甦醒。當她緩緩睜開雙眼時,南諾言略顯疲累的臉龐首先躍入她的眼裡。

  「你把我嚇壞了。」他緊握住她的右手低聲說道。

  「我怎麼了?」

  「你昏倒了,這裡是醫院。」

  「我不想住院,我要回家。」她討厭醫院,情緒不安地嚷道,她怕一旦住院又不知會被關多久。

  「好,好,你不要激動,我立刻帶你回家。」

  「諾言,我很好,真的不需要住院。」她已經平靜了些。

  「我已經叫巴金太太弄了些開胃的早餐,一會兒吃了之後,我再帶你回家。」南諾言看著她蒼白無血色的臉,恨自己昨晚太過嚴厲,讓她受到驚嚇。

  「我不餓,什麼都吃不下。」她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多少吃點東西,否則怎有體力?」

  「我想回去後再吃。」她聞到醫院的藥水味就恐慌。

  南諾言點點頭,只要她沒事,她現在說什麼他都順著她。昨夜當她在他眼前倒下時,他的心裡一陣慌亂,他好怕失去她啊!

  不一會兒,他們便已回到家。

  回到家後,南諾言攔腰將她抱進臥房,將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好好休息,我去廚房拿些東西來給你吃。」

  她抓住他的手,「陪我。」

  「我去一會兒就回來!」

  「我不餓,真的。」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他剛放下的憂心又被挑起。

  「不是的,我只是胃口不大好,或許一會兒我又會想吃些東西。」

  「不成,你現在就得吃點東西,稀飯好不好?記得小時候,每回我們六兄弟有人生病,母親都會熬稀飯給我們吃。」稀飯對於胃口不好的人是項不錯的選擇。

  「不用這麼麻煩。」

  「一點也不麻煩,我叫巴金到街上中國人開的餐館買些米回來。」

  南諾言本就是個擅於照顧人的醫生,對於自己心愛的人,他更是滿腔熱情。他安撫著她,轉身離開房間。

  然而,辛晏然自己知道,她根本沒病,只是心情不好罷了。一想到要離開諾言,她的心更是像滴血一般。她有些不明白老天爺到底在變什麼把戲,為什麼給了她天上人間最好的丈夫,又要從她手中奪回?

  一小時後,南諾言盛了一碗稀飯走進房,扶她起身,一口一口溫柔地餵她。

  「很幸運,巴金沒找太久就買到白米了,而且對方家中恰巧還留有兩瓶醬瓜,很下飯的,只是不知道你吃得慣否?」看到稀飯和醬瓜,讓他想起童年的回憶。

  辛晏然朝他笑了笑。「你別忘了,我並不是土生土長的巴里島人,十歲以前,我的生活是很中國化的,你碗裡的東西,我也曾吃過,只是距離現在有些遙遠了。」她很少向人提起這些往事,不是不願提,而是記憶很模糊了。

  「來,給我的廚藝一些鼓勵吧!」他滿足於這份寧靜。從他們相識以來,他覺得他總是在她面前表現出性格裡最不可愛的一面,從不像此刻能給人溫暖和慰籍。他對病人一向有耐心,可是這些美好的特質,他的妻子卻是在今日才得以見到。

  也許是因為面對她時他老是太執著,不能以平常心待之。因為太怕失去,反而弄巧成拙。

  「謝謝你。」辛晏然吃光了碗裡的稀飯。

  「不許這麼見外,我們是夫妻啊!」從現在開始,他不想再隱藏對她的愛。

  辛晏然微弱地笑了笑,諾言終於願意原諒她,像對待妻子一樣的對待她,可惜,她卻快要沒有這個福氣享受他的溫柔多情了,她答應過路依蓮,一個月內離開這裡、離開諾言,她不能讓諾言因為她而被上流社會排擠。

  「你再睡一會兒。」他將她的手放入被窩裡。「別著涼了。」

  「你呢?你也累了吧!一夜沒睡了。」他愈是有情有義,她愈是要保全他的名譽與地位。

  「我要回醫院一趟,晚上有位病人要做子宮摘除手術,操刀的醫生是個新手,我必須在場。」他責任感十足地道。

  辛晏然覺得自己對他的愛又更強烈了。「你去忙吧!我沒事了。」

  白令海站在路家的吧檯前調著酒。「依蓮,來嘗嘗我調的酒。」

  路依蓮搖搖頭。「我討厭酒精。」

  「為什麼你總是這麼正經?偶爾放肆一下也不會。」白令海並未因此而被掃興,他頗能自得其樂。

  「若不正正經經的,如何能配得上諾言。」

  白令海嗤笑了一聲。「拜託,你不是為諾言而活的。」

  「我很想只為他一人而活,只是他……並不領情。」她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那是諾言沒有福氣,誰不想娶路亨利的女兒?」如果依蓮願轉換目標,他很樂意接手。

  「你是因為我是路亨利的女兒,才對我這麼慇勤的嗎?」其實路依蓮早已看穿此點。

  白令海驚覺自己的失言。「當然不是……大家都喜歡你,不只是因為你是路亨利的女兒。」

  「不是嗎?我認為你站在這裡,也是因為我是路亨利的女兒。」她不怕得罪人,尤其是像白令海這樣的人。

  白令海臉皮再厚,也有點不好意思,被人看破心事,他倒真有點困窘。

  「不用覺得罪惡感,自我有記憶以來,懂得思考開始,我就已經知道大部分的人接近我、想認識我、千方百計巴結我,全因為我是路亨利的女兒。」嚴格說起來,她根本沒有朋友,她的朋友全是有目的才會靠近她的功利主義投機分子,她不怕承認這些聽來殘酷的事實。

  白令海十分訝異。「你十分早熟。」

  「只有諾言,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不是為路家的財富而來的。」

  「所以你才會愛上他?」他很久以前就想弄清楚這問題的答案。

  「是的!可惜,諾言似乎對我並不感興趣。」這是富家女最大的遺憾,心愛的人並不愛自己。

  「依蓮,你真的很想得到諾言嗎?」白令海小心翼翼地問,他想幫忙,但卻不願拍錯馬屁。

  「我自小什麼都不缺,而愛情,是我唯一缺少的。」她沒有把握辛晏然會真的照她的計劃行事,或許她捨不得放棄優渥高格調的生活。

  「讓我幫助你。」白令海毛遂自薦。

  路依蓮打量著他。「你能怎麼幫我?事成之後我又得付出什麼代價?」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白令海不是笨蛋,當然有他想要的東西,否則他不必多管閒事。「事成之後,我想在蘇活區開一間PUB。」他坦白道。

  聰明人,一聽就瞭解。「交易成立,一間PUB很簡單,我一個月的零用錢就能幫你完成這個心願。只是……你要如何幫我?」

  「你想要我如何幫你?」他雙臂交握於前。

  「我不知道你的本事。」

  「兩年前,辛晏然曾經進了療養院,你知道這件事嗎?」白令海輕描淡寫地問。

  「我知道這件事。」

  「誰告訴你的?」他微蹙眉。

  「你可能不知道,那家療養院是路家的財產。」

  「那件事……不巧是我的傑作。」

  「什麼?是你將辛晏然送進療養院的?」路依蓮訝異地瞪大了眼,看來她得重新評估白令海這個人。

  「很驚訝吧!」白令海一點悔恨之意也沒有。

  「你的目的是什麼?」路依蓮很好奇。

  「我很自責,當年要不是因為我一時衝動招惹了辛晏然,也不會讓諾言後來被逼得不得不娶她為妻。」

  「而你因為只要諾言擺脫了辛晏然,他就能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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