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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林淮玉    


  「那四件神物是咱們的,師兄,你不可以讓給她們,師父能否復活就看四件仙界神物了,你別忘了你對天發過誓,絕不在這事上心軟的。」薛秋靈放下啃了一半的山雉腿大嚷,她真的很不服氣。

  「我想那四件寶物既然屬於天界所有,一定擁有非凡的力量,同時救活師父和函蘿的師父該不是什麼難事。秋靈,做人要大方些。」

  「師父恨死了花函蘿的師父,你想同時救活兩人恐怕不成。」

  「你說秀鳳師叔恨我師父?那她為何在我師父歸天當晚服毒自盡?不是殉情是什麼?」花函蘿脫口而出。

  「你胡說!」薛秋靈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沒有胡說,這不是什麼大秘密,你不妨問問你的裘師兄。」

  章可人也被這個消息震了下,「花花姐,這事是真的嗎?」

  花函蘿點點頭。「是真的!」

  「你太小人了,竟敢含血噴人!」薛秋靈反擊道。

  「我沒有含血噴人,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有半句謊言願遭天打雷劈。」

  「函蘿,你言重了。」裘樂制止她。

  「我沒有說謊,所以不怕天打雷劈。」

  「師兄,花函蘿鬼扯的對不對?」

  裘樂很為難,「你要我怎麼說好。」

  「師父是不是自殺死的?」

  「你別問,知道真相又如何?」

  章可人拉了拉師姐的衣袖。「真是殉情?」

  「是的,千真萬確,秀鳳師叔殉情於咱們師父。」

  「為什麼?」章可人一點也不知道師父還有這麼一樁風流韻事。

  「能為什麼?」若非為情,她就不會使用殉情二字。

  「你這個妖女,想破壞我師父的清譽,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薛秋靈抄起一根火把突地往花函蘿身上丟,花函蘿閃了下身,保全了身上衣物的完好。

  「秋靈,你瘋了!」裘樂抓住她的手。

  「我是瘋了,花函蘿把師父說成妖精,她怎麼可以信口開河?」她大吼。

  「函蘿沒有信口開河。」他衝口而出。

  「沒有信口開河?難道是真的?師兄,你也瘋了不成?師父和師伯向來都是怒目相視,怎麼可能有私情?」

  「有私情就是有私情,這也沒什麼好丟人的,你我師父男未娶、女未嫁,誰敢說他們相愛是不對的,是你太大驚小怪。」

  「相愛?花函蘿,你看你用了什麼莫名其妙的字眼!」

  「秋靈,你冷靜些,有很多事是你不知道的,你這樣我們如何跟你說明真相?」

  裘樂也只有搖頭的份,他這師妹發起脾氣來像雷公一樣,又是閃電又是打雷的。

  「怎麼?師父就不是人嗎?你師父不可能愛上我師父嗎?你的想法未免太奇怪了。」花函蘿坐回原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我以為他們彼此恨著對方。」薛秋靈呆了下。

  「因為他們都太驕傲了。」裘樂說道。

  「驕傲到不願在活著時先承認愛著對方。」花函蘿接續道。

  章可人也是後知後覺的人,「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我以為這一切全出自於巧合。」

  「秀鳳師叔身體一向硬朗,怎麼可能師父一死,她也跟著走了?」

  「這倒也是!」她太粗心了,完全沒有發現師父的心意,她還以為師父不婚是因為眼光太高了,原來心裡早有情系的對象。

  「師兄,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

  「師父不讓太多人知道,所以我一直替她瞞著。」裘樂也是無意間發現師父對月訴情曲,一時好奇,追問之下才知道這個天大的秘密。

  自古多情空餘恨,多情反被無情惱。

  ※   ※   ※

  月明,星稀。

  「花花姐,師父真的對秀鳳師叔有情?」

  兩人躺在床上尚未睡去。

  「不會錯的,我偷看過師父和秀鳳師叔之間的情書,他倆年輕時確有共結秦晉的打算。」

  「情書?」章可人好奇地轉過身,「上頭寫些什麼?」

  「什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啦,總之很肉麻就是了。」

  「有多肉麻?」章可人聞言咯咯笑著。

  「非常肉麻,回詔州時你自己看了就知道。」

  「那些情書還留著?」

  「師父寫給師叔的全讓師叔退還給師父了,應該還藏在那個石頭盒子裡,你若想看,回去後找給你看。」

  花函蘿打了個呵欠,趕了一天路,好不容易找著一間有床鋪的客棧,她真的累斃了。

  「哪個石頭盒子?師父有個石頭盒子我怎麼會不知道?」幼時常常四處翻弄,不曾有過關於石頭盒子的記憶。

  「師父把石頭盒子放在屋頂上的梁縫裡,不是刻意尋找任誰也找不到。」她咕噥著。

  「可卻讓你給找著了。」

  「不是我找著的,我沒那麼無聊,是師父拿給我保管的,師父知道自己快死了,要我在他死後把石頭盒子交給秀鳳師叔,沒想到師父仙逝的那一天,師叔也走了。捺不住好奇心,我打開石盒看了那些信。」

  「我以為他們倆討厭彼此呢!」章可人想起師父和師叔吵架的畫面可思議。

  「他們交惡的原因說來可笑。」花函蘿閉目微笑。

  「有多好笑?」章可人直起身子精神全來了。

  「師父同師叔上街買春聯,師父不小心多看了那賣春聯先生的女兒師叔打翻醋罈子,一發不可收拾,就這樣……緣散了。」

  「師父應該說好聽的話哄師叔的嘛!」

  「他是哄了。」

  「結果呢?」

  「當然是沒用羅!否則今天局面不至於如此。」

  章可人短歎。「可憐,我覺得他們好可憐哦,師公怎麼不出面打圓場?」

  「問題在於師公也認為師父不對。」

  「唉──要是你當時知道這事就好了。」

  「我能想出什麼辦法?」

  「師叔一向疼你,直說你像極了她,由你出馬說服師叔,一定能搞定。」兩人重新睡下。

  花函蘿又打了個呵欠。「我那時還太小,小到不知大人世界的糾葛,只會成日成天忙著撲蝶。」

  「花花姐,我們真有辦法讓師父和師叔復活嗎?」如果他倆真能復活,或許能夠再續舊緣。

  「就看能不能找到那四件神物了。」

  「秋靈嫉妒你,真受不了她,今天中午在山神廟差點害你受傷。」

  「習慣就好,她本性不壞。」她迷糊地道。

  「裘師兄應該讓她早點死心的,這樣你的日子會好過些,秋靈也就不會老找你麻煩了,不過她找你麻煩也不是全沒好處的,至少今天讓我知道了這麼震撼的消息。」

  「睡吧……我累了、困了。」花函蘿只剩下三分意識。

  「我們要找的杜狂雪真的在洛陽?」章可人問。

  花函蘿沒有任何回應。

  「花花姐?」

  章可人撐起身子,看了下師姐。

  「人家正在興頭上,你怎麼睡了?」

  她還有好多事沒弄清楚呢!長安城裡的杜狂雪真的不是她們要找的杜狂雪嗎?師姐為什麼這麼相信裘師兄的話?

  她們這樣漫無目的找下去行得通嗎?如果真正的杜狂雪就在長安,她們不是白跑一趟洛陽嗎?

  ※   ※   ※

  杜狂雪望著任瑤仙病懨懨、可憐兮兮的模樣,情緒平靜無波。

  當然,不能說他不意外。

  他想,她和他一樣意外吧!

  「你來了!」任瑤仙張著無神的雙眸,氣若游絲地道。

  「娘,是好心的姐姐把杜大爺請來的。」嵐英回答母親。

  杜狂雪僵住,瑤仙怎會有個這麼大歲數的孩子?

  他沒把話問出口,倒是任瑤仙主動答腔:「嵐英是我的女兒,十四歲那年我進毅王府做丫鬟,毅王藉著酒意強要了我的身子,自那次以後毅王食髓知味,不斷強取掠奪,直到我懷了嵐英,那年我才十五歲……」

  他打斷她的話:「我不想知道你的過去。」

  「我知道,可我還是想說,我好久沒好好說上一段話了,嵐英太小,不知道我的苦……」

  一股氣猛地衝上喉頭,她忍不住嗆咳著,連著咳上十聲八聲之譜。

  「娘,我倒杯水讓你喝。」

  嵐英倒來水,扶她起身餵她喝。

  「是不是常常覺得全身乏力?每次咳嗽總要咳到眼淚鼻水一齊流,可又沒有大量的痰吐出來?或間有形寒忽熱的情形?」

  她點點頭,躺回床上。

  「大爺,請你一定要救救我娘。」嵐英哭了起來,自小只有母親呵護的她,特別眷戀母親,她不能失去唯一的依靠。

  「小妹妹,莫哭,你娘不礙事。」

  喂完馬兒喝完水才走進門的鐵霸,只聽到杜狂雪斷病的最後一句話。

  「什麼小妹妹?瑤仙哪來的女兒?」

  任瑤仙把才才對杜狂雪說的話再說了一遍,引來鐵霸一陣大驚小怪。

  「怎麼會這樣?瑤仙,這麼多年來你如何能藏著一個女兒不讓咱們知道?」果然不是簡單的女人。

  「你們聊吧!我走了。」

  杜狂雪轉身往外走去。

  「狂雪,你怎麼待不到一刻鐘就要走了?診過脈了嗎?」

  「不用診,一看便知。」

  「什麼病?能治好吧?」

  「都說不礙事了,你說能不能治好?明天你把藥送來替她煎了,伺候她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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