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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林淮玉 「祖敖這回又安排了什麼新鮮的行程?」 房祖敖是他哈佛企管博士班的同學,兩人既是競爭對手亦是好友。 「房先生沒說。」 「他總是這麼神秘。我晚一點會回他電話,他現在人在舊金山嗎?」 容海堯露出他一貫的微笑。 光是看他這個微笑,就能讓人迷醉得忘了姓名地址。 白襯衫、金色的袖扣,分明是個完美無缺的衣架子;上流社會、白領階級的極品男人……天啊!真不公平,他為什麼可以帥到這種地步,好像海報上的男模特兒,不過即使他臉上帶著笑容,仍舊會給人一種遙遠的距離戚。 簡愛玲回過神。「什麼?」 「要不是因為你已經有未婚夫,否則我會以為你愛上我了。」容海堯看向她。 簡愛玲尷尬一笑。「我是愛上你啊,可惜你不愛我。」 他半信半疑。愛玲是他忠誠的女秘書,好像他的左右手似的,他很信任她,一半是因為她的工作能力,一半是因為她是召璋的妹妹。 簡召璋是容氏的協理,也是容海堯的軍中同袍。 「別開玩笑了。」 簡愛玲忙不迭地說:「是真的,要不是哥哥勸我別做白日夢,我才不會答應哲群的求婚呢。」 「哲群和妳很相配啊!」他打開計算機,開始搜尋全球股匯市的最近發展。 「怎麼樣都差了你一大截,不知道誰有這個福氣能打倒全天下愛慕你的女人,登上容夫人的寶座。」 「容夫人的寶座現在由古佩蓁女士坐著,我想不會有人膽敢撼動它。」 「我想也是。」她笑了笑。 跟著他工作也有一兩年的時間了,對他的瞭解多半來自於兄長,要不是哥哥給她信心,不斷地鼓勵她,她根本不認為自己有本事可以勝任這份人人想染指的肥缺。 「你還沒告訴我房先生人到底在不在舊金山?」他拉回主題。 「房先生人在上海,大概沒這麼快回舊金山。」真是糟糕,老是心不在焉。 「祖敖是賺錢的機器,哪裡有錢就往哪裡鑽,大陸現在是全世界的金礦,他會在那裡一點也不令人意外。」 他很少有欽佩的人,因為他覺得自己所向無敵,可房祖敖是他少數佩服的人之一,金頭腦永遠冷靜、敏銳,所幸他們是朋友不是敵人,否則將會有很嚴酷的競爭等著他。 「容先生又何嘗不是賺錢的機器?不過要不是多虧容先生這麼愛錢,我們這些庸才又怎麼會有飯吃呢?」她不是灌迷湯,這可是肺腑之言。 經濟這麼不景氣,誰不怕失業,但容氏沒有這方面的問題,全拜容海堯所賜。 「是不是召璋教你這麼說的?他總是無時無刻將他的感恩之情表露無遺。」 「不是哥哥教的,他那個人只會埋頭苦幹,根本不懂如何讚美人。對了,一早就有位姓冉的小姐打電話找你。」 「冉?」他皺了皺眉,覺得這個姓十分陌生。通常對於陌生的姓氏他是很排斥的,因為在他的經驗裡,這種會莫名找上門的人,多半不會有什麼好事。 「是姓冉沒錯,說是有十分要緊的事要跟你說,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跟樓下的小秘書們編派理由的,她肯定很有辦法,否則也不會通過層層關卡接到總裁室來。」 過濾電話是秘書們的工作之一,越是高層的主管,秘書這項工作越是重要。以她來說,每天最少要替總裁擋掉十通以上的纏人電話,有各方媒體的採訪邀約、有假冒總裁女友的仰慕電話、有慈善機構的募款……總之,光是忙這些事,她不知要死掉多少細胞才能應付。 沒辦法,誰教總裁實在太有魅力了。 「有說找我什麼事嗎?」他一向不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電話,只有在心血來潮時會約見其中一兩位幸運者。 「她沒說,不過口氣不是很好,非要容先生見她一面不可,還說別以為容氏集團有幾個臭錢就財大氣粗,這世間也是有天理的。」 容海堯聽完便笑出聲來。罵他的人他相信有不少,可是罵他財大氣粗的倒是少有。 「沒說我哪裡得罪她,就破口大罵?」 「容先生,我看你也別放在心上。這個年頭想攀龍附鳳的女人真的很多,趕也趕不走,不如當我沒向你提過這檔事。下午孟立委來訪,見還是不見?」 「看今天的行程,若有空閒就見,頂多給他二十分鐘。」 「他來一向不會有什麼好事,何況他最近緋聞太多,又與元配鬧婚變,正鬧得不可開交,形象大大受損,想要連任恐怕很難。」 「我沒打算支持他。」他指的是金錢。「所以不會花太多時間聽他廢話,不過虛與委蛇是有必要的,我不想太快和他劃清界線。」 還有利用價值的人,他不會放過任何剩餘價值,哪怕是一丁點殘渣。 這時,內線電話響起。簡愛玲接起電話,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妳稍等一下。」 她掩住話筒後道:「容先生,又是那位冉小姐。她非和你講話不可,她說你偷了她的玻璃鞋,如果你不出面解決,她就會召開記者會把這件事鬧大,總之,她不會善罷甘休,非鬧得雞犬不寧不可。」 「我偷了她的玻璃鞋……」他想起來了。 「容先生,我看你千萬別理這個神經病,她恐怕是個瘋子,一沾上便會沒完沒了的。」 同是女人,她清楚女人的居心,誰不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名人有名人的寂寞、名人有名人的壓力,有時正好碰對時機,很容易會被投機份子給利用,她的工作就是要防止這類的事情發生。 「我知道她是誰了。」 「容先生認識她?」簡愛玲一臉錯愕。 容海堯聳聳肩,一派優閒。「不算認識,但我知道她是誰。取消下午和孟立委的約會,改約這位冉小姐,我要當面和她把話說清楚。」 ### 冉曼珩走進容氏位於敦化南路的辦公大樓,玻璃帷幕的外觀,在陽光下十分炫目。 她對容海堯的認識全賴何韻文給她的幾篇剪報。反正無所謂啦,有錢人都是差不多調調的,不外乎商賈氣息濃厚、唯利是圖。 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能將上千坪的土地蓋成企業總部,容海堯自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不過她也不是被嚇大的! 一進容海堯的公司還算順利,他大概有交代下頭的人和她約了會面時間。但是一開始順利並不代表一直都會順利。 當她來到三十樓高階主管辦公室時,情況有了改變,一位外貌精明幹練的女秘書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以銳利的目光打量著她。 「我叫冉曼珩,和容海堯先生有約。」她直截了當地道。 「我知道,你和容先生會面的時間是我定的。」簡愛玲平板的陳述。 眼前這女人極美,簡愛玲忍不住在心中讚歎。嬌麗的小臉只有巴掌大,像是有點弱不禁風的古典美人。 可是簡愛玲心裡清楚,這美人的個性並非像外表那麼弱不禁風,相反的還有點本事,否則她今天不會站在這裡。 「容先生人在哪裡?」 「你得等一會兒,容先生很忙。」簡愛玲尚未決定將她視為敵人或是朋友。 「他和我約三點整不是嗎?還要我別遲到,一分鐘都不許遲到。」 簡愛玲很清楚這些,因為那全是她一字一句說給冉曼珩聽的。 「容先生臨時有位從法國來的客人,會耽誤一些時間。你先到會客室等一下如何?我去泡杯咖啡給你,這層樓的咖啡是容夫人從瑞士帶回來的,味道一級棒。」 冉曼珩跟著她走進會客室。十分鐘後,一杯味道香濃的曼特寧咖啡端到她面前。 「妳很幸運。」簡愛玲開門見山地道。 冉曼珩看著這個應該是容海堯秘書的女子,剪裁得宜、質感極性的套裝穿在她身上真是出色,大公司的高級秘書確實不同一般。 「我不知道自己哪裡幸運了。」 「我叫簡愛玲。」 冉曼珩看著她。「愛玲?」 「因為我媽是張愛玲迷,所以非把我的名字取叫愛玲不可。我之所以說你幸運是因為容先生願意見你,這不是件容易的事。」 冉曼珩笑了笑,有點自我解嘲的說:「因為我很凶悍對不對?要不是我撂下狠話,恐怕不會有此殊榮。」 「你個性很直接對不對?」 她喝了一口咖啡。「味道不錯。」 「容先生沒有偷你的玻璃鞋。他花了十萬塊向你父親買下那雙不值這麼多錢的玻璃鞋。」 「問題是我並不想賣。」 不是因為金未來大師的預言,真正的原因是為了賭一口氣,她是很窮、很缺錢沒錯,可是還沒到要賣東西的地步。她有她的自尊,而且她還很好面子,自然嚥不下這口氣;古人云:不食嗟來食。她冉曼珩不管物換星栘,就是不改其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