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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連亞麗    


  「忘了我的存在吧!我得上樓去睡覺了,今天店裡忙翻了,我整個人都累癱了,親愛的爸媽,就當我沒回來過,繼續繼續,別停啊!」

  「去、去,你這丫頭。」謝依明不好意思的笑罵道。

  張盈柔一路笑著逃到樓上去。

  張育成聽妻子說小柔身子骨一向不好,一個小小的感冒便足以讓她在床上躺一個月,但他實在不太相信,上次小柔被店裡的人傳染了重感冒,她什麼藥也沒吃,只是在床上睡了一天,夜裡又偷偷溜了出去,直到第二天他到院子裡拿報紙時才發現她正想翻牆進來,這讓一向以為張盈柔體弱多病的他對她這個健康寶寶大為改觀。

  張育成在和謝依明結婚之前曾有段婚姻,不過他和前妻一直未育有一男半女,現在有了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兒,他比有十個兒子還滿足,如果讓他遇到那個曾經差點把小柔害死的程士飛,他一定會和謝依明一樣誓死保護她。現在他十分慶幸能夠把她的小命救了回來,他一定要給她最好的,讓她永遠保持笑容,誰教她是他的寶貝女兒呢!

  不過張盈柔在情場上的表現才讓張育成不得不佩服,每個想追她的人到最後都是鎩羽而歸,但他們可不是丟人的吃了閉門羹,而是興高采烈的和小柔成了哥兒們,不知道那小妮子到底給那些人吃了什麼迷魂藥,每個人對她總是讚不絕口,她落落大方的丰采讓她走到哪裡都吃得開,到處都有一大群朋友。

  她常帶朋友們回家吃飯,有一次謝依明忍不住問她哪一個才是她的男朋友,她卻回答:「只要是男的,又是我朋友,就是我的男朋友。」

  張育成和謝依明這才知道,所有和女兒在一起的男人都只是她的好朋友,更大的認知是女兒真的是只小狐狸,尤其裝傻更是她的絕活。

  在她這個年齡,每天這樣吃喝玩樂似乎已不適合了,本想勸她收收心,可是她在事業上的表現又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好像拿不出什麼理由禁止她,謝依明希望她能找個對象談戀愛,她卻天天嚷著她的白馬王子還沒出現。

  謝依明總在苦勸不成之後一臉哭笑不得的表示,「她是我的寶貝,只要她快樂就好。我實在捨不得再看到她受到任何委屈。」

  「我不會讓女兒受委屈的。」張育成承諾著。

  是啊!看過小柔躺在醫院裡的模樣,著實令人無法想像她現在會是如此生龍活虎的活著,甚至還幸運的忘了曾發生在她身上的慘劇。看著她閃耀著笑容的臉龐,做父母的只希望她能永遠這麼愉快,平順的過完她撿回來的一生。

  *)

  張盈柔九點就到店裡開門做生意了,書華坊通常是十點半才營業的,但她已經連續失眠了好幾天,昨晚也是翻來覆去一夜沒睡好,今早乾脆早點上工,用工作幫助自己不再去想那個人。

  書華坊在此地是以服務態度親切而馳名的,身為一店之主當然要以身作則,她打起精神振作情緒,拿起掃帚裡裡外外的掃了一遍。

  掃完之後便坐在舒適的小咖啡廳裡,喝著咖啡等大家來上班。電話在這時響了起來,她心想大概是員工打電話來請假的吧!

  「書華坊,您好。」她有禮的問候。

  「你已經忘了我嗎?」

  這是她一輩子都忘不掉的聲音,她怎麼可能忘得了?壓抑心中翻湧的情緒,她發覺自己有成千上萬的疑慮需要他來澄清。不,她不需要,沒什麼好說的,一切在她離開時就很明白了。

  她想告訴他孩子沒了,但她說不出口,因為這一點意義也沒有,早在她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之際他就該知道了,畢竟那個新聞被無孔不入的記者炒翻了天,他不可能不知道的。一切都過了這麼久,他還打電話來幹嘛?

  「我猜猜看。」她裝出輕佻的聲音。「王保元……不是?好吧!那你是夏俊台……對了吧!嗯?不是啊!許永哲……真難猜,你到底是誰?」

  電話彼端的程士飛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模一樣的聲音,為什麼態度和語氣會和他的小柔相差這麼多?她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哼!我知道了,唐以達,你再裝,真無聊,有屁快放啦!」

  程士飛由喉頭擠出聲音,「我不喜歡這樣的你。」

  「那是誰星期三那天一直對我說就是喜歡我這種個性的?你變得太快了吧!」

  「我以為你……」

  「以為什麼啦?」她想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

  「卡」一聲電話掛斷了。

  張盈柔隨手放下話筒,心中百感交集,胡亂的點上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企圖以此來減緩心中激烈的翻攪。

  他打電話來做什麼?憑什麼要她記得他!

  他以為她怎麼了?她何必那麼在乎他的「以為」!

  他掛了電話,這才能斷得乾乾淨淨。

  自從上次看到他至今已有一個星期了,之後他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又突然冒了出來,他還想幹嘛!

  他忘了那些美艷的女友了嗎?又來找她幹什麼?她已經什麼都沒了!原以為程士飛對她已不再具有任何意義,但為什麼現在她會如此慌亂?

  外頭有人敲擊著店門,發出好大的聲音。

  「砰砰砰!」

  大概是小畢吧,都快十點了,大家也該來上班了。

  門一開,程士飛陰沉鐵青的臉立刻映入了她的眼簾,不分由說的把她推進店內。

  他強硬的吻上她的唇,雙手緊緊的環住她依然凹凸有致的身子。

  他終於摸到她了,她沒死,她沒死。她正好端端的在他的懷抱裡,他下定決心這輩子再也不放開她了。天曉得當她遭遇不幸的消息傳到他耳中時,他幾乎要隨她而去,還好,還好她沒死,否則他這輩子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突如其來的吻使張盈柔震驚萬分,她沉溺於他猛烈的索吻之中,但如同它的開始,這個吻也在一瞬間結束。

  「你身上為什麼有煙味?」

  張盈柔毫不在乎的舉起手中還剩一小段的煙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後狠狠的吸了一口,往他臉上噴。

  程士飛愣了一、兩秒,但馬上搶下她手中的煙,不顧灼熱的高溫,用手將它捻熄。

  張盈柔對他露齒一笑,看到他失去控制,她彷彿又恢復了鎮定,現在需要冷靜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她不驚訝他的行為,反正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便是如此,他痛不痛也不關她的事。

  「你進來除了吻我和弄熄我的煙之外,還有什麼事嗎?」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在看過徵信社火速送達的資料後,程士飛才驚覺自己在這三年多中錯失了什麼。沒想到小柔竟會在最後一刻復活,但也因此失去了記憶,正當她在醫院裡獨自與死神搏鬥時,自己卻以為失去了她而自暴自棄地流連在酒家舞廳裡。

  據說是小柔的母親不准院方走漏她復元的消息,故意造成她已死亡的假象,讓她在另一個新天地裡重新活過。重獲新生的她也改頭換面,以繼父的姓改名為張盈柔,開了一家頗受好評的書坊,在這附近她是個家喻戶曉的人物,交遊廣闊,至今未婚,也無固定的男友。

  程士飛複雜的眼神使張盈柔有點招架不住,她決定先發制人。

  「我叫張盈柔,是書華坊的老闆娘,請問先生貴姓大名?」

  「程士飛。」

  「有什麼事嗎?」

  她滿不在乎的走回咖啡廳中,由煙盒裡掏出另一根煙,但還來不及點上就被程士飛搶走了。

  「喂——」她正想抗議。

  「不許抽。」

  張盈柔好笑的睨他一眼,「你說不抽我就不抽啊?好吧,為了表示我的禮貌,不抽了。有何貴幹?」

  她懶洋洋的靠在舒服的椅背上,眼睛則饒富興味的盯著他。

  他還是那麼吸引人,舉手投足間依舊充滿了王者的風範,也絲毫不畏懼的迎向張盈柔故意裝出的挑逗目光。不過她可不是每件事都能順著他的意,現在的她可是一點都不怕他。

  「你過得好嗎?」

  他問的話也真怪,沒聽錯吧?他竟然如此問她。

  「還沒不好過。」她乾脆的回答。「你是個有錢人吧?我似乎在哪家報紙上看過你。」

  「是嗎?」他還以為她記起來了。

  「我知道了,你女朋友是凌霜霜嘛!新崛起的模特兒,還有陳穎,她也是你的女友,老實說你眼光不怎麼樣嘛!」她口無遮攔的又說:「你們有錢人就是這樣,只會靠花邊新聞上報罷了。」

  程士飛被她說得有點不悅,難道她不知道近來一宗財經風暴是他出面解決的嗎?沒有他伸出援手,國內將會出現前所未有的金融危機,這項危機就是靠他化解的,各大報章雜誌的記者近來都搶著做他的專訪,難道她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失去記憶。」

  「別又來了,你想自稱是我以前的好友?這把戲已經有N個人使用過了,而你更是最不像的一個,我們家哪可能結識你這種有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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