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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連清    


  天哪,這女人是什麼表情──應有諾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

  她就冷冷站在那頭看著從傷口不斷流出來的血液染紅他的褲管,又橫掃他一眼,不僅不心疼,甚至嗤笑出聲。

  「活該!」誰要他多管閒事,不自量力還把自己當成英雄。

  「你說什麼?」這下子他更懷疑自己連耳朵都出了毛病。

  「這就是強逞英雄的下場。」她很樂意再說一遍。

  「邀君寵,你就這麼冷血。」他齜牙咧嘴地開始反擊,小腿處的疼痛遠遠比不上被她聲聲諷刺來得嚴重,該死!他好心還被人罵雞婆。

  「記住這次的教訓,不屬於你的世界千萬不要強行介入,否則下一回傷得不會是你的腿,而是腦袋。」她橫睇他一眼後,扭頭便往門外走。

  「站住!邀君寵,你上哪去?」

  娉婷的身子直往門外而去,恍若未聞他的叫聲。

  「喂!我的腳受傷了你知不知道……」這個連同情心都沒有的女人。「邀君寵、邀──去他媽的!」老天,她真的走掉了,毫不留情地。應有諾手指倏地緊握成拳,狠狠撞地,該死的,他簡直可以榮登天字第一號大白癡的寶座,竟會傻得自討苦吃去追逐一個沒有良心的女人。

  「應有諾,你這個笨蛋,乾脆流血流光死掉算了,免得留在人間受人恥笑。」他懊惱地自我詛咒,這天下誰能玩弄他,唯獨邀君寵這個不識抬舉的女人可以。

  「該死、去死……」他狠狠詛咒著自己,罵了半天,猛地,他頭頂出現一片陰影,應有諾抬起眼來,邀君寵冷艷的容顏竟然又出現在他的瞳孔內。他不禁張大嘴,再度被這錯愕的驚奇給嚇傻了。

  「你……你怎麼……你……」他訥訥無法成言。

  邀君寵無視他的震驚,逕自蹲下來,從懷中拿出一條止血帶,替他的小腿止住血液繼續流出。這個男人一旦敗下陣來,那股源源不斷的懊惱與憤怒大概會讓他氣得決定死掉。他是那樣的自負,而這自負也令人生氣。

  「另一隻腳可以動吧?」邀君寵抬眼,不帶感情地詢問。

  應有諾承受她的照顧,內心竊喜不已,她還是回頭了,畢竟是放心不下他,說到底她絕非冷血動物。

  「可不可以動?」他亂晃的眼珠分明沒安好心,邀君寵低斥問。

  「應該可以。」他抿住笑,努力用沒受傷的另只腳撐起自己修長的身軀,只是起身後,還是因為失血過多,體力不濟地顛了顛。邀君寵見狀,考慮了一會兒,上前扶住他的肩膀助他一臂之力。

  「我們快點離開,我不想留在這地方旁生枝節。」她回頭的目的正是為這理由,就是不能把應有諾留在這地方,以免他在惱羞成怒之下洩漏了她的身份,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小妮子居然把他當成「枝節」。

  算了,先忍耐下來。

  「這些歹徒怎麼辦?」他看著倒成一地的匪徒。

  「警察很快會來處理。」

  「也對。」他不再多言,乖乖地被她攙扶離開,也乘機偷吸她的馨香,當方纔的憤怒沈澱之後,取而代之的計量又讓他開始升起了惡膽。

  「君寵?」他的聲音帶著笑,再加上他特殊的氣質,聽起來就是極其曖昧。

  她別過臉。

  應有諾偏偏湊過去。「告訴我,在我們分開的這段時日裡,你有沒有想念過我?」

  她只扶住他想盡速下山。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他不在乎自言自語,反正不管她怎麼排斥,耳朵沒聾的她還是得把他的話全部聽進去。「原本以為,找尋你的路程還很漫長,也許得再過好幾個半年,但誰知道,連上帝都可憐我,竟然讓我看到你。」

  這人煩不煩。

  「好幸運的驚鴻一瞥……」突地,完全來不及防備,應有諾一個顛躓,就這樣重心不穩的摔倒,順道也把邀君寵拉下,還「恰巧」地把她欺壓在他身體下方。

  「應有諾!」她實在忍無可忍了,不必多想也知道他是故意的。

  「我真的走不動啦。」他一臉無辜。

  「起來!」她雙手揪緊抵住他胸前,努力隔出一道距離,冷冽地對他下命令。

  「不行,我腳好痛,讓我休息一下。」

  休息需要這樣壓住她嗎?鬼才相信他的說辭。「別讓我再說第二遍──」他的雙手突然捧住她的頰,露出煞是迷人的微笑。「別生氣,先聽我說,你可知道我為了找你,花了多少時間與心血,你難道完全不感動。」

  「沒有人要你找我。」她努力推開他。

  應有諾手臂一探,環住她纖纖柳腰,故意把她掙扎的身手跟自己拉得靠近些,密密貼合著。

  「應有諾。」她咬牙道,她的每一吋肌膚、每一條曲線,都與他緊密的相貼合,這個風流公子,死性不改。

  他眼中的挑戰光芒愈來愈熾烈。「不管你感不感動,這次既然抓到了你,我就不會再放開。」

  邀君寵壓抑住內心滾滾如黃河般襲來的不滿,問道:「你千方百計追逐我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她實在弄不懂。

  「不為什麼,就要最起碼的解釋與代價。」

  「邀家欠你的債務已經還得清清楚楚,你有什麼資格向我追討解釋與代價。」

  「真的還清了?」他反問。

  「難不成那張面額一億元的支票沒有送到你手頭,被唐世誠污了。」

  「不!支票已經兌現,我的手下沒有人敢設計我。」

  「那你還要跟我追討什麼?」

  「錢債是還清,但人情債呢?你可沒還給我半分。」他的眼神遽然變寒。

  人情債?

  她不禁冷笑出聲。「應少爺,你未免太會算計。」

  「當然,我是生意人,當初是看在你的面子我才大發慈悲借你父親那八千萬元周轉,所以不管你們怎麼使用、哪怕提前還給我,你邀君寵都注定在收下那八千萬的一刻欠下我一份人情,所以就算你把錢給還情,我還有個人情債可以索討。」

  她怒極反笑。「你要我怎麼償還所謂的人情債?」

  應有諾望著她美麗的臉龐,手背摩挲她誘滑的面頰,像一隻逗著耗子玩的賊貓,閃著邪惡之光。

  「很簡單,就拿你來償還,直到我認為足夠了,就還你自由。」他撂下宣告,並且意圖以主宰之尊攫住的唇瓣,再次品嚐他思念已久的柔嫩。

  在他傾近的一剎那,邀君寵手臂一抬,應有諾卻已有準備的抓住她的雙腕,扣住她的手。

  「同樣的伎倆我絕對不會笨到上當兩回,這是我的習慣。」當他的唇先是印在她額際輕啄,接著還涼涼反諷道:「雖然我的小腿受了傷,可是你千萬不要笨得跟男人比力量。」

  「真是這樣嗎?」她突然弓起左腳,然後狠狠往他受傷的小腿一踢,當場把應有諾踢成臉色蒼白。接著她使勁推開壓住她身子的身軀,迅速跳起來。

  「你逃不掉的。」應有諾忍住痛楚也飛快彈起,手臂迅速往她身上一抓。可是──「嘶」地一聲,他並沒抓住她的柔荑,反倒拉住她的衣襟,就這麼太過用力之下,竟然把她的衣服拉出一條裂縫來,雪玉般的肩膀肌膚就這麼大剌剌呈露出來。

  「我……」老天,他沒那麼惡劣想當摧花惡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會做的動作是把她吻得暈頭轉向,然後教她無法反抗地癱倒在他懷裡,心甘情願地被他褪去衣裳,他可沒打算要用這麼暴力的手段把眼前的女人制伏在懷中。

  她糾住被撕裂的衣襟,已經氣得無話可說,看都不看他一眼,飛快邁步離開。

  「別走!邀君寵,你別走!」他扼腕極了,眼睜睜看她愈跑愈遠。不!她逃不掉的,既然讓他又遇上了她,代表著兩人的緣分完全沒有結束,事情並未了結,反而才要重新開始呢。

  應有諾拖著受傷的腳,一步一步往她跑掉的路徑跟隨而去。

  他不會放棄的。

  每每遇上那個不可理喻的傢伙,她所設定好的路線就會無端多上數個荊棘。

  總是如此,彷彿逃不開的宿命。打從一開始認識他至今,這個魔咒從來沒有失效過。

  やヤ邀君寵緊緊抓攏住被他「不小心」扯開的襟口,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刻。

  更加弄不懂,他怎麼還是不死心哪?都六個多月過去了,他還在四處追蹤她。

  這個無聊的風流公子,到底圖謀些什麼?

  邀君寵踏著疾快的步伐往下山的小徑奔走,一心只想遠遠避開應有諾,最好永遠不會再見;她是行色匆匆,只是,當她走出警方的封鎖線外,眼看就要回到平地時,乍地,她忽然感覺到有兩道比陽光還要熾烈、比寒雪還要冰冷的眼光鎖定了她;邀君寵敏銳地停下腳步,回首找尋那兩道視線的方位。

  這次她相當肯定絕非來自應有諾的窺探,因為那兩道炯炯目光分明隱藏著一股濃烈的殺氣,不可能是應有諾所能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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