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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頁 連清 陳伯無趣地摸了摸鼻子,也不敢大過造次,只好回神專心開車。 平穩的大型座車在回過一處大拐彎後,毫無預警地;從左側方突然冒出了一輛與他們同款同色同型的轎車,不顧交通規則,快速地呼嘯超越了他們,逼得陳伯連忙踩下煞車,這才免除了兩車互相追撞的危機。 「搞什麼?」陳伯揮了揮冷汗,正想搖下車窗罵人,沒想到那輛詭異的車子根本毫無停下之意,反而加快速度,以風馳電掣之姿揚長而去。 「可惡!」陳伯氣呼呼地對捲起的風塵大罵,可惜一點也無濟於事,那輛特意遮掩住車窗視線的黑色轎車已然失去了蹤影。他重重地詛咒一句!才想起似地趕緊回頭問著後座者:「少爺,你沒事吧?」 白向樓依然沉默!只是這回他是被一股不安的忐忑給狠狠揪住心間,以至於根本沒聽見陳伯問了什麼話。 這股愈沉愈重的莫名騷動是什麼?為何突然強烈的叫他心悸! 不!不可能的?這根本沒有理由。 他努力地不想去臆測,可是那該死的答案卻鮮明地一直躍進他的腦膜中。 難道他真的錯了? 「快追!」白向樓緊繃的口吻竟出現一絲顫抖!陳伯不敢多問半句,立即聽命執行。座車重新啟動,快速地直往前追逐。 可是當車子快接近前方的三叉路口時,「匡啷」的碰撞巨響已驚天動地的傳進白向樓的耳膜中。 心整個涼了! 隨後「嘎吱」的尖銳煞車聲更是刺耳地揚蕩在蕭冷的空氣裡。 血液全冰了! 當他觸目可及,清楚的望見前方所發生的狀況時…… 一切都來不及了,他根本無力去阻止這一幕的發生,一切都太快了! 先前在山路上差點與他的座車發生追撞的凱迪拉克兩輛來勢洶洶的白色車子自後頭猛力撞擊,操控著車身的駕駛人顯然無力去應付這情況,車身不僅歪斜,也明顯地感受到方向盤無法控制了,只見黑色車身如漩渦般地快速旋轉了好幾圈後,就又發出駭人的磨擦聲。白向樓眼睜睜地就見那車身整個失了控,打滑地往陡削山坡邊掉了下去,一圈圈地滾繞……一圈圈地翻下山坡……一圈圈地…… 白向樓整個人全震住了!在這一瞬,他同時恍然明白,原來這場誓奪人命的車禍是有人預先設計好的。若不是那輛與他同型、同款、同色的轎車先是逼慢了他的速度、若不是那輛轎車趕上他先行,這回被追撞滾落下陡削山坡的人就非是他不可了。 是誰助了他這一回,恐懼無法抑制地蔓延攝住他全身細胞! 其實他明明心裡有數的。可是卻不願去相信,他認定的人已遠走高飛、也情願他恨透的女人仍是背叛著他,他什麼都情願……就是不要她用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 不要! 白向樓不由分說地衝下了車子,狂亂的步伐顧不了一切地直往陡削坡壁下奔去…… 「少爺,不可以呀!」陳伯驚恐地捉住他的衣袖,急急懇求道:「千萬別下去,太危險了啦!」 「放開!」他奮力地甩開陳伯,不容撼動的堅決讓他已攀抓住雜亂無章的灌木叢,直往那輛摔下坡底的車子一步步行去。 「少爺,別冒險了,那車子……天啊!車子起火了,會爆炸的,少爺……」陳伯又驚又慌又吼又叫地,就見白向樓恍若未聞,依舊執著於救人的舉動,無奈下;陳伯也隨後跟著爬下去。 已摔得面目全非的轎車冒出一團又一團的黑煙,駕駛座上的人顯然已無意識,昏迷地趴在方向盤上一點也不動。 「若彤!是不是你?醒一醒!若彤……」白向樓瘋狂的拍打車窗,用力地強拉被卡住的車門;可是那要命的車門硬是扳不動。 「少爺,真的不行了,快離開吧!」陳伯焦急得汗水涔涔,拚命勸阻。 而他仍是不斷不斷地試著,徒手擊碎車窗玻璃,顧不得滿手奔竄的鮮血,只記得必須與這扭曲的車門搏鬥。 「少爺……」陳伯簡直快哭出來了。 「你先走!」白向樓見這危急情勢也不願拖累無辜之人,當機立斷地回頭對他吼道。隨後仍是不顧那越濃越密的黑煙,執意要將車內的她一起帶走這才肯罷休。 「少……」 「走!」他不可違的暴喝聲叫陳伯膽顫了!他被駭得不由自主地回頭往後退走,可是他才離開約十秒鐘而已,一聲碎裂的巨響轟然響徹雲霄,殷紅的火光四濺,伴隨著掩蓋住整個世界的狂舞黑幕,一圈圈地直達天際…… 極紅與深黑,模糊了這一大片天與地。天地彷彿全變了色。 他不知道又在她的床榻旁坐了多久?只知道當他回過神時,又已是日薄西山。夕陽的余暈現著暈黃的色彩,透過玻璃窗灑在室內人的身上。 靜靜地……四周反應出一股不具生命力的寧靜,儘管儀器的響聲稍微帶來了聲響,仍是驅不散這瀰漫著的窒息空洞。 一聲既輕且柔的歎息自白向樓唇邊逸出,空白的表情是深深自責與後悔的唯一呈現,這六個月來他一直都是如此,似乎也追隨著秦若彤的昏迷不醒而魂魄盡散。 他極其輕柔地撩撥著散於她耳鬢旁的細發,輕撫著她蒼白的嬌顏,蕭索的聲音雖輕,但也能傳進她的心湖吧,只要她肯聽…… 「當你阻止我通過那處致命的三叉路口時,你已經知道自己接下去會面對什麼樣的危險了是不?要是我放棄救人,或者是車子在我到達前就爆炸了,有可能這一輩子我都不會知道捨身救我的人會是你,而你早也不打算讓我知道的對不對?」 心電圖平穩地起跳動著,她的呼吸也均勻地起伏著,是那樣子的規律,規律到令人心慌,彷彿床上躺著的是一具毫無情緒意識的假娃娃,而這世間的一切也與她無關,她完全捨放了。 「再多的悔恨、自責、道歉、都彌補不了我對你有過的傷害,再多的言辭對你來說更不具意義,但我不會就此作罷的!從今以後,我只用真心、行動,來承兌我的諾言。」 她還是靜靜地躺著,一點也無動於衷! 「我絕不相信我們的愛情得不到天長地久。」 「我更不相信我們的故事總是得不到圓滿的結果。」 「我等!哪怕是地老天荒我都會等,等你醒來、等你接受的我贖罪、等你原諒我、等你再愛我……」 緩緩地俯下頭,他堅實的唇瓣柔柔地覆上她的。 以吻宣誓! 日子一天天的流逝,然而秦若彤沉睡的情況依舊未變。 「如果能以身相替,我相信向樓會毫不考慮地代你隨這個苦。」默姨凝照她沉睡的容顏,幽幽說著。「七個多月了,你依然毫無進展,難道你真的想一直沉睡下去,永遠不再醒過來嗎?」想起這個可能性,她不禁打了個哆嗦。「你若是想懲罰向樓、想懲罰所有對不起你的人;你真的成功了。默姨自知一直對你不友善,也不否認對你心存偏見,可是事情演變至此,我同樣後悔莫及,雖然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但是……你也不能把一切的罪過全推給向樓一個人承受,他同樣也苦、也不好受,他和你一樣,深深愛著,也是刻骨銘心的」她拭了拭微濕的眼眶,繼續說道:「你可能到現在仍不明白向樓為何會對你秦家人恨之入骨,如果你願意聽,我現在不妨告訴你……二十年前,向樓的母親因你父親強行求歡不成而墜樓身亡,這個慘絕人環的過往被你父親用權勢強壓了下去,所以外人並不得而知,但你那父親的勢力範圍外,今日他也不可能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他不跟你細說這些往事,其實是不想讓你受這醜陋真相的打擊。他的用心良苦,你能體會嗎?儘管他初時傷害你、羞辱你、但他同樣也不好過,甚至比你痛上千萬倍,這一點一滴我全看在眼中,容不得他人來反駁我所說的這一番真實。」默姨鼓勵地握住她冰涼的手,懇求地說道:「若彤,醒來吧!別再傷害自己、也不要再折磨向樓了,再給彼此一個機會,不要再錯過了。」 沒有回答,也沒有動靜。她還是像個無生命的木偶般毫無知覺地靜靜躺著。 默姨不禁激動地嚷著:「最有權利對要加害他的兇手送上死亡之路的向樓都因你的緣故而放過了秦堅和路槐碩,他只是將這兩個罪人驅逐到遙遠的國度,寬宏大量地留他們一條性命,他都已有這樣的氣度,那為何你還是這般無情,不肯原諒他呢?」 規律的心電圖依然起伏著,均勻的呼吸仍舊沒有改變。 氣餒了!默姨失望地黯然轉過身,走出這間蕭索的寢室,留下的頹喪與無奈,不禁讓人心酸,門扉合上了,卻有一道異樣的氣氛在慢慢凝聚,半晌後;秦若彤那緊緊閉上的眼瞼竟在微微扇動,隱約中,有著幾許流磁波光在眼眶中慢慢洩集……洩集……終於成形……晶瑩的淚珠滑下她的臉龐,掉落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