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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連清    


  媛媛甜甜一笑!心窩暖烘烘的。「謝謝大哥的讚美,我繡的很好看對不對?那大哥一定明白我這上頭繡的是什麼意思嘍?」

  完了!他一個頭兩個大。這問題簡直是在為難他嘛,但難得她如此有心,是不可以掃她的興致的,可是……可是他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是什麼嘛?大哥快說呀。」媛媛催促著答案。

  「這是……是……」他從來沒這麼慘過。

  「我看看。」才決定噤口不語的秦觀山又按捺不住了,一把搶來絲絹攤開細看後,呵呵一笑。「這很清楚嘛,我一看便明白上頭繡些什麼。」

  「真的?連秦叔都看出來了。」媛媛歡喜極了。

  「是啊,這花樣繡得很清楚呀。」他胸有成竹地指著絲絹道。「烏鴉放屎圖嘛。」

  「烏鴉放……」媛媛面色一僵!講不下去了。

  「秦叔——」柳隨風不禁一歎!

  凝重的氣息在室內不斷流轉,突地——

  「討厭!」爆發的聲音顫抖著!媛媛倏地從秦觀山手上搶回絲絹,指著被說成烏鴉的圖樣道:「這不是烏鴉,它叫老鷹,這是一隻雄赳赳氣昂昂的大老鷹。」她氣得淚眼汪汪。「下頭那一圈是一條蛇,蛇呀!這絲絹上面繡的是老鷹戲蛇圖,可是竟然被你說成……說成……烏鴉……放屎圖。」她委曲地嚎啕大哭起來。

  完了!這下他又闖禍了,秦觀山搔搔腦袋沒轍了,只能欲哭無淚地再三歎息!他怎麼總在無意間和媛媛唱反調。在柳隨風用眼神示意下,他只好退了出去。

  「好了,別哭了。」柳隨風歎口氣,對著媛媛低聲道:「這幾日見你總是淚眼汪汪,小心弄壞身子。」執起她的手。果然,指頭上全是被針扎傷的細孔。他憐惜地包握著宛若白玉的小手,好生不捨。  「瞧瞧你,手都弄傷了,大哥不是告訴過你別去勉強接觸你不愛的那些女紅刺繡嗎?」

  「我是不愛呀,但誰叫大哥喜歡,若我不學著點,難保大哥哪天就會拿此事嫌棄我。」她嗚咽著,卻也說明內心的不安全感依舊存在。

  思索著她的話意,柳隨風瞭然地理出線索來,想必這件刺繡風波與李畫意可能有關係,奇怪,這小妮子對她似乎異常敏感。

  「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再去和李姑娘比較的?」

  「我是答應過,但是大哥口是心非。叫我別學,自己卻又收了李畫意親手所製的荷包袋,現在我終於明白大哥原來是喜歡那種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女孩兒,你以前說的話全是騙人的。」她相當認定自己的看法。

  「媛媛……」對她,有時真是沒轍,雖然明明知曉她偶爾會犯上執拗固執的小毛病,但也不曾像這回一樣,簡直草木皆兵。

  「大哥怎麼不解釋了?是不是被我猜中心事了?」晶瑩的眸光全是難過之色。

  心事?他啼笑皆非,他哪來的心事。

  正欲解釋,媛媛卻搶先一步大聲哭嚷道:「我就知道,你喜歡那個李畫意對不對?討厭!」她一喊完,捂著臉兒,一陣風似地奔出去。

  天!她這話讓柳隨風差點跌落椅子,經過一陣震驚與錯愕後,他終於弄清楚這些天來媛媛的反常舉止究竟是為了什麼。

  原來——原來這個小妮子是見不得他與別的姑娘有交情,她的這種表現也正意味她的愛情因子已在萌芽,只是,這一切怎麼會來得這般突然與快速,而且還發生在李畫意的催化下。

  老天,原來自己和媛媛早就跌進愛情泥沼裡卻猶不自覺,若不是秦叔的及時提醒,那麼他和媛媛豈非一直被困在泥沼中,不知何時才能翻身而出。

  自嘲一笑,狂狷自傲的柳隨風,竟是差點就讓掌握在手心中的幸福悄悄溜走,成了天下間最可笑的癡愚者。

  幸好這一切都還不晚。

  ***************

  「喂!你這個人在我家小姐房門外鬼鬼祟祟幹些什麼?我要叫人來嘍。」李畫意的貼身女婢容兒手端菊花茶,沒好氣地對著踮起腳尖向她小姐閨房探去,不知在瞧些什麼的媛媛出聲警告。對這位當日在花廳內沒品沒狀、彈奏嚇人樂曲的野丫頭,她可是討厭得很,最不可思議的是,她居然會是個女孩兒,瞧瞧她現在男女不分的裝束。

  哦,老天!

  「你叫啊,我怕你呀,這是我家大哥的產業,我喜歡站在這裡東張西望關你什麼事?」媛媛理直氣狀地回頂她一句,繼續她的「觀察」行動。

  「喂!媛小姐,你懂不懂禮數啊?即使你是這裡的主人,也沒有資格站在我家小姐門外偷窺,我看你根本心懷不軌、另有所圖。」容兒潑辣地吼道。

  「心懷不軌的人是你家小姐,你以為我不曉得,她故作溫柔婉約,其實一肚子的壞水,我今天就是來揭穿她的廬山真面目。」在媛媛偉大的構思下,她第一個步驟就是捉住李畫意任何不端莊的行為舉動。若讓她查獲,她就可以立即向柳隨風打小報告,如此一來,她的大哥就不會再理會這個美人兒了。

  此時的柳隨風若能洞悉她的構思,那他就可以稍感安心了!至少經過連番刺激之後,她不是選擇消極性的逃避策略,而是決定了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放棄的積極做法。

  果然,小魔星的思考模式總是叫人匪夷所思,絕對無法預料。

  對於媛媛惡意批評她家小姐,護主心切的容兒這下子也不客氣地反駁了。

  「像你這種不知禮節、沒父沒母的野丫頭,我真弄不懂柳莊主為何要收留你?」對於媛媛,她早已經問明清楚她的底細。

  「你竟敢說我是沒父沒母的野丫頭。」彷彿被人擊中最脆弱的傷處,媛媛臉色瞬間一片慘白。

  「難道不是嗎?」

  「你——」

  「你本來就是野……」

  「容兒,住口!不許胡說,快請媛姑娘進來偏廳喝茶。」李畫意輕吟地叫喚阻止了容兒的口出惡言,卻止不住媛媛心坎底開始淌下的自卑之血。

  「是!小姐。」容兒惡狠狠地斜睨她一眼後,才不甘不願地帶領媛媛走進內室。隨手倒了杯茶水給眼珠子直冒火的她,就退到一旁去,但直勾勾的雙眼仍然目不轉睛地監視著她,以免這個頑劣出名的鬼丫頭又耍弄花招。

  李畫意雍容優雅地起身以示歡迎,一襲淡藍羅衫,盈盈姿容宛若飄逸的柳條,說有多柔就有多柔。

  李畫意故意忽視媛媛那對噴火的眸子,也不去提及剛才她和容兒的唇槍舌劍,只是把話切入主題,她同樣好奇,媛媛古怪仇視她的背後是何種原因。

  「這裡沒有外人,媛姑娘有話請直說吧,畫意洗耳恭聽。」她有禮卻生疏,對媛媛她同樣沒有好感。

  「既然你開門見山,那我也不客氣了。」她自懷中取出從柳隨風書桌抽屜內偷來的荷包袋,丟在桌面上,凶巴巴地對她警告道:「從今以後,你別再送這種爛布給我大哥用,也不要再去熬什麼湯汁給我大哥喝,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叫做多此一舉。」

  「這些話是柳大哥要你說的嗎?」李畫意平靜地反問。

  媛媛抬起下巴,示威道:「大哥做人宅心仁厚,就算他討厭你的荷包袋子、不屑喝你的湯汁,他也會委曲自己勉強接受的,所以我是來提醒你,請你自己識、相、一、點、的。」

  「既然不是柳大哥親口所言,我想我不會聽信你的話,媛姑娘,你如此挑撥離間未免有失厚道。」她雖不屑聽之,但不知怎地,那一股沒來由的心悸卻是愈來愈強烈。

  「我是柳隨風身旁最親近的人,他心裡想什麼我當然是最瞭解的,我說他討厭你,就是討厭你。」媛媛見她無動於衷,自己也急了。

  「喂!你這個人當真可惡至極,竟然無事生非想挑撥我家小姐和柳莊主之間的感情,好!就算你仗恃著是莊主收留的又如何?我家小姐可是未來的莊主夫人,你說說,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朋友、和一個同為一體的夫妻比較起來,誰比較親近?」容兒忍不住跳出來代替主子反擊。

  「你少危言聳聽,我才不信大哥會娶她做妻子。」但媛媛的心可「咚」了好一大下!

  「由不得你不相信,我家小姐和莊主青梅竹馬、感情甚篤,莊主至今猶末娶親,其實就是在等待我家小姐點頭答應。再說當年柳老莊主還贈送我家老爺一隻羽毛令箭,言明用此令箭就可以換得柳家人實踐一個諾言。不過想想看,既然兩家都快結為親家了,又何必區分彼此呢?所以我家老爺打算等小姐和莊家成親的那一天,就把令箭歸還柳家呢。」容兒為求媛媛別從中作怪,什麼死人骨頭的事情都全部吐出來。

  什麼羽毛令箭?又什麼承諾的?媛媛煩上加煩,卻也不願在李家主僕面前先行示弱結束這場戰爭,她立即火爆開口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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