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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連清 「該死!」楚揚罵了一句。 「沒錯!你是該死。你不要命幹嗎拉著我?你這樣算什麼?」岳寧嘶吼道,美麗的臉孔充滿了怒火。 「你不覺得你的問話很矛盾嗎?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己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是你自己不要命地想尋死,而我只不過是替你完成心願罷了!沒想到事到臨頭了你反而畏縮、害怕了,你那視死如歸的勇氣全跑到哪裡去了?」 「我聽不懂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什麼時候想要尋死了?」 「就是剛才。」楚揚怒斥著:「我本來以為你的衝動只是想證明你是一個盡責的警官,但我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正確的說,你簡直是個毫無理智、毫無判斷力的警務人員,我不知道在你心裡是否藏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而這個令人坐立不安的秘密是不是就是日月教所帶給你的。不然,為什麼只要一提起日月教,你整個人就像著了魔似的?全憑一時的血氣之勇,像飛蛾撲火般地直往前衝!你不是不知道日月教的可怕,但你的行為無異是引火自焚。你到底知不知道?只要你不小心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就會把你的性命白白斷送掉的。」 「楚揚,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更輪不到你來批評!你沒有資格說我,我能爬上現在的位子,靠的全是我自己的智慧!你不要以為你從美國回來就比我強,把我說得一文不值。」 「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如何辦案的,但你今天的作為的確叫人看輕。我不管你的心裡有多麼不好受,我都必須提醒你,因為我不想眼睜睜看著你落入日月教的陷阱裡,因為到那時候,你會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不會的!我不可能會掉進日月教的陷阱裡。」 「你會!像你這種莽撞的行事態度,你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 「好!就算如你所說的,我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但那又怎麼樣?根本不關你的事!」 「誰說不關我的事?我——」他彷彿遭雷殛般定住了,更不敢相信自己下面那些想說出來的話;這種理不出頭緒的混亂代表了什麼意思? 從接獲她私自帶隊闖入酒店的消息開始,他的情緒就一直處於極端緊繃的狀態下,深怕岳寧會出了差錯,哪怕只是一丁點,他都會覺得心如刀割。 如今看來,她似乎一點都不領情,反而以冒險為樂,絲毫不在乎別人好意的勸解,對這種鐵石心腸的女人而言,他的關心是否有半點存在的意義呢? 其實,楚揚的話也同樣讓她震驚不已,而剛才在酒店門口,他奮不顧身地撲過來救她,也令她十分感激。不諱言地,她非常感動;只是她這種人,有被人關心的權利嗎? 不!這是不允許的!她活著是為了贖罪,為他父親償還所欠下來的債務。那些失去丈夫的妻子們一張張傷心欲絕的臉。那些無辜稚子失估後的茫然,這些人不時地提醒著她,要給他們一個交代。在日月教未被消滅之前,她不能有其他心思,那會亂了她的步調;更何況,每天處於不安的狀態下,很可能一顆子彈就讓她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夠累了!她不願再帶給別人痛苦、遺憾,哪怕只是一丁點,她也不願意!她害怕她無法回報。 風從窗口灌進來,吹散了她的頭髮,氣氛顯得很凝肅。 「說穿了,這只是你男性自尊在作祟罷了!你看不慣我最近連連破獲日月教大大小小的巢窟,所以你才會這樣說我的,對不對?」她不惜用最惡毒的言語來傷害他;即使她有被他保護的渴望,她也要完全根絕這種渴望。 「我希望這些只是你的氣話。」 「我說的不是氣話。在我心目中,你就那種人,那種見不得別人好的人!」她努力地激怒他,「楚揚,今天所發生的事,我不跟你計較。但請你牢牢記住:我們只是工作上的夥伴,我不想牽扯上其他的東西,希望你好好記住!」她別開臉,不帶一點情感。 她的聲音冰冷得像刺骨的寒風一樣,不帶一絲溫度。接著,她打開車門走了出去,據做得如同一隻鳳凰。 他憤怒地猛捶方向盤,煩躁地甩動那顆快要爆炸的頭。楚揚啊,楚揚!你究竟是哪根筋不對?怎麼會喜歡那種又凶又烈的女人呢?怎麼會喜歡呢?怎麼會?怎麼會?他自問著。 卻不知,正是她那猛烈如火的脾氣,對他來說反而成了不可抗拒的魅力,深深地吸引著他。 ★ ★ ★ 「怎麼啦?瞧你臉色這麼難看!」歐陽驥皺著眉頭審視著坐在沙發上的寶貝女兒,疼惜之情全浮現在臉上。 一派木然的歐陽虹虹先是看了她父親一眼,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我覺得自己很失敗。」那語氣有如鬥敗的公雞般有氣無力。 「失敗?」歐陽驥不禁睜大了眼睛,那神情像是聽見了這輩子最不可思議的事情般。 「爹地的耳朵是不是有毛病?居然聽見小公主說她自己很失敗。」 「爹地!」 「等等,你先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這種垂頭喪氣的模樣可說是從來沒有過的,到底有什麼難題讓你這般苦惱,而且還自認年敗?」 「人家苦心經營了十多年的感情,到頭來只換來他的不屑一顧,我還能夠不認輸嗎?」 這下子歐陽驥終於聽出端倪來了,「你是指承曦?」 她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用一種迷惘的口氣詢問父親:「爹地,你說說,我是哪一點配不上他?外貌?身材?還是腦袋?否則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他對我的態度永遠平靜得像一江湖水,即使我用盡心血想讓他的心湖激起一點波瀾,卻始終是無濟於事,他依然無動於衷。爹地,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才會讓他愛我?我真的受不了他對我這麼冷淡。」 「傻丫頭!想要成功,第一件事就是不許否定自己的價值。」他愛憐地揉著寶貝女兒的短髮。「更何況,論外貌、才能、智慧,你全是頂尖的,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去懷疑你自己。爹地在想,有可能全是你自己在給自己壓力,承曦他並不是對你無情,他只是習慣了你的存在。你想想,就算是熱戀中的情人處久了,激情多少都會有所消減。現在最重要的,也是你必須做到的,就是要牢牢地掌握住他,然後再去慢慢激發他冷酷外表下的熱情,這樣不就萬無一失了?爹地相信你,你一定會做得很完美的。」 「可是……」歐陽虹虹的眼前再度浮現那個女孩的身影;是女人天生的直覺吧,她沒有辦法去忽略那份潛在的危機感。「萬一有人在我之前就引發了他的熱情,那我該怎麼辦?」 女兒這一問,換來歐陽驥唐突的笑聲,他似乎認為女兒這個問題問得很可笑。歐陽虹虹用不解的目光凝視著她父親。 「真是個傻孩子!你在爹地的心目中一向都很聰明能幹,怎麼這一回腦筋就是轉不過來呢?你難道忘了?我們歐陽家的家訓裡可沒有不戰而降這四個字,怎麼你還沒開戰就認輸了呢?這可不像你喔!再說,以他的條件,難免會招來一些愛慕者,所以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呢?反正,總而言之,他是你的人,你要是覺得誰礙眼,就把誰丟進焚化爐裡去,不就結了?這麼簡單的事也值得你煩惱半天。」 不戰而降——這四個字如一陣狂風般吹進她的心中,也重新點燃了潛伏在她內心裡的好勝因子;更提醒了她,她父親說得一點都沒錯!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需讓阻礙她的人統統都消失不就結了! 木然的表情一掃而空,換上的是病態般的艷紅色浮在她極興奮的臉頰上。 在這項感情的競賽中,她已經遙遙領先了所有的人,況且,終點也近在咫尺,她又有何懼?答案已經非常明顯,那就是——誰也改變不了朱承曦是她丈夫的事實。 ★ ★ ★ 這幾個星期可以說是楚楚這輩子——不,該說長到這麼大為止,因為她才二十二歲,未來人生還很長——日子過得最為矛盾……不,這形容詞也不對;憂愁?好像也沒那麼嚴重,哎!反正就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一直困惑著她。原本在她的世界裡,只要一遇上困難,就會有人立刻站出來替她撐著擋著;不管是家人或朋友,永遠有人願意竭盡所能地幫助她。而她,只要輕輕鬆鬆享受她的人生即可。 然而這一回,從不知煩惱為何物的她可是重重踢到鐵板了。「煩惱」這東西最近開始如影隨行地跟著她,在她心裡盤旋不去。更讓她覺得糟糕的是,這個在腦子裡形成的情緒是任誰也開解不了的雜症,因為連她自己本身都覺得抓不住、理不出個頭緒來,更適論去找別人商量或幫忙了。這個令她頭昏腦脹的根源,她只敢確定是起因於目前正坐在身邊的他——朱承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