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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連清    


  "兩位想用點什麼?"店小二的眼只顧偷瞄天仙似  的美人,以至完全無睹桌面上那把沁出陰寒的鬼劍。  無心冷漠漠地要了兩樣菜色,及一壺溫熱的酒。

  "大爺,這不夠用吧,還有一位……一位姑娘呢!"

  "我沒吩咐她的。"

  "啥……沒……"愣愣地,他傻傻地推演他的話。  喔,難不成是銀兩不夠?他方才看走了跟。

  "不然由我招待好了。"店小二難得的善心大發,  美人似乎餓得臉色發青了。"姑娘,外頭天冷,看你一身單薄,想必很難受吧,來,我手上這壺可是上好凍  頂烏龍,嘗嘗味、順便暖暖身。"

  "多事。"一枝竹筷射翻了杯子,順道也削掉了店小二掌背上的一塊肉,頓時噴飛的血花痛得店小二倒  地哀嚎,疼叫不休,也當場嚇得五六十雙眼珠子趕緊  掉離視線,不敢繼續投注在仙女身上。

  "痛……痛死我了……"  "把我吩咐的東西送上來。"他完全無視於他的慘  叫不休。

  "是……是……"保命要緊,店小二抱著血淋淋的手掌跌跌撞撞衝進內堂,清月閣的掌櫃見狀後也趕快端上他所點用的萊色,這種身手,是他所惹不起的江  湖人物啊,而桌上那把還未出鞘的劍,想必也是可以  殺人的利器。  饅頭、小菜、一壺酒,立即呈上桌後,掌櫃飛也  似地掉頭就走。

  "等等!"  一股寒慄襲上掌櫃的背脊,他方才可沒用眼神或  言語去褻瀆那位姑娘。

  "大……大爺……您……您……"他臉色鐵青,驚  懼的顫抖從腳底直抽上來。

  "準備一間上好廂房。"無心淡淡交代。

  "上房……是、是。"喘了一口大氣,他連忙領命去辦。

  看他宛若見鬼似地嚇得逃竄遠離,任薰衣即使額  際疼痛不堪,也不禁抿唇一笑。真好,身邊有個可以  下人的男人當護衛。  她當然明白自己的美;只不過無心做夢也沒想到,  這個心思古靈精怪的仇人之女,現在是把他當作護衛看待。  饅頭味好香,她肚子好餓,只得用企盼的大眼望  昔熱騰騰的食物。

  "展哥哥,你好威風,瞧瞧,大夥兒全都崇拜地望  菁你呢!"任薰衣妙眸一轉,故意轉移他的注意力,趁此,她偷偷地搶過一個饅頭,冷不防地兀快往小嘴兒  送去--

  眼一晃,芳香四溢的白色饅頭瞬間從她手中消失,  落人她的主宰手上,沾都沒沽到。  展斜陽囂張地睨視著她,嘲弄地在她面前晃動香  噴噴的白色饅頭。"想要,拿任九天的行蹤來換。"

  她的眼眸死盯著饅頭發愣,小嘴卻回道:"不,時  ·機還未成熟。"  很好。"他低沉地詭笑。"那我就等你所謂的時機  成熟,再賜你一餐,只不過期望到那時候,你還沒餓死。一日找不到任九天,你就得自承後果。"  這男人真夠狠絕毒辣,既不給她衣裳保暖又不給  她食物吃飽,想逼迫她因為受不住這折磨而洩漏她爹  爹的行蹤。只可惜,他忘了算計一件事,那就是--  她的耐力。

  任薰衣就呆呆地看著盤上的食物一點不留的完全  消失,頭昏眼花地抿了抿愈來愈燥的蒼白嘴唇,向來無堅不摧的可憐扮相在這個展斜陽面前似乎不管用了,  他看也不看她一眼。  打梆子聲音傳來,初更了,夜色墨透了天地穹蒼,  皎潔月兔也攀上昏黃,清月閣因晚膳時辰的到來而人  往更密.整座客棧高堂滿座地,惟一不同的,是無心  換了個位置角度,不知他是有心地想截斷新客們對任  薰衣的愛慕眼光,抑或是又有新的計劃要施展。

  桌面上的空盤早已撤下,重新布上了配酒的小菜,  這夜。無心自顧自地啜飲美食,完全不理飢腸轆轆的她。  好餓!

  "還有個辦法。"無心不知是另懷詭計,抑或捨不得她的狼狽狀,貿然地朝著她道:"找個人去傳話,讓任九天盡速前來清月閣。"

  "我不會留下任何線索給你,死心吧!"她有氣無  力地回復。  "那你就繼續挨餓吧廣  唉!她暗歎一聲。  就在這洶湧暗潮的時間裡,清月閣倏然起了一陣騷動,一群官兵突然莫名地直闖客棧裡頭,耀武揚威  地召來掌櫃,謂之要捉拿欽犯。  "官爺,您請。"什麼捉拿欽犯,這群人根本是來  斂財的,但他一個升斗小民,為求平安在此地營生,  這種無理的要求,除了配合外,哪敢干涉。

  "喂,打哪來的?"官爺惡劣地挑了個人問話。  "蘇州。"  "蘇州?怪了!你千里跋涉來到本地,是不是有所  圖謀?"

  "沒……沒有呀……"這樣也能人罪。

  "沒有……"適相的,被問話的小老百姓立即亮出一個金元寶來,奸佞的嘴臉立即一變。

  "是沒.有呵,  來.換下一個。"  貪官一個一個逼問,名為追查欽犯,實則騷擾百  姓、意圖奪人錢財。奇怪的是,這群官兵倒不敢直接挑上無心所坐的那一桌,多年來的官場經驗早就訓練  得他們懂得察言觀色,雖只見得那黑衣人的背影,但自他身上流露的邪派氣息代表著此人絕不好惹。  標準的欺善怕惡。

  "您就是皇榜上的欽命要犯。"這群官兵又找上了  一個善良老實人。

  "官爺,您弄錯了,小人我安份守己,怎會是欽犯."

  "我說你是,就是!"沒給銀兩,就讓他到衙門吃  幾頓飯。"給我拉走!"

  "官爺,小人冤枉、冤枉呀!"老實人破喉大叫。

  "拉走!"

  "鬧夠了沒有?"任薰衣實在看不下去了,拍桌站  起,但嬌柔的身子卻顛躓了下,喉頭燃燒似的灼熱雖  讓她的威脅滅了幾分氣勢,仍是道:"沒王法了嗎?怎  容得你們這般猖狂。"

  "好美的姑娘!"原來那黑衣男子是有意想遮住眾人視線,差點錯失美人,這女子眩目得令人心癢難耐  喲。涎著噁心的嘴臉,這群人渣立刻忘了原所懼怕的  氣息。

  "小姑娘,你要替這個欽犯求情?"一邊說,  邊還不忘踢踢倒霉鬼幾腳,讓他錐心的痛喊來營造出自己的高傲氣勢。  任薰衣見狀輕聲央求身邊人。

  "展哥哥,救救他。"  他冷冷一笑。"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敢替人求情。"

  "若不是我身子難受得緊,也不必你出手。"她沒說謊,那張絕俗姿容此刻已抹上一層不正常的胭紅,  身子也抑不住地直顫。

  "小姑娘,要是你跟大爺走,我一定高抬貴手,放了這個人。"官爺色慾薰心,全副精神都放在等會兒要帶她上哪處銷魂去。

  她理都不理他,只盯著展斜陽。"大丈夫不該見死不救。"  他啜飲杯中酒,仍無動於衷。  "展……"  "不必多費唇舌。"任九天的女兒竟會替人打抱不平,怪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要是她因此就打下退堂鼓,  任薰衣這名字倒過來寫。  她俯下身子,硬狠地道:  "身為展破將軍的兒子,  你怎可以辱沒展家的聲名,見死不救。"

  "住口!"她的咽喉立即多了一隻手,重重鉗制住。  "誰都有資格論斷展家作為,惟獨你不配。"

  "去救人。"白瓷般的臉龐如今已漲成青紫,她還是道:"請你,別讓展家蒙羞,不要叫展破將軍在幽冥地府下仍得背負一個教子無方的罪名。"

  "你還敢--"力道加重,她快斷氣了。  怎麼回事?雖聽不到這兩人的對談,但激烈的衝突可當場駭得眾人目瞪口呆!

  "求你……救人……"

  "喂,你可千萬不要傷了這個姑娘,我們還沒享用過她呢……啊--"  紅光乍起,炫麗地吐出妖異紅焰,來不及感覺痛,  這群人渣的面前竟飛撒一大片血幕,極度驚愕下,甚至意識不了這血是屬於誰的。

  是赤焰回劍。哪怕只是跑過幾天江湖的過客,也都知曉這道華麗無比、卻又奪魂懾魄的紅光只會出自一人之手,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客--人稱"無心"。

  "滾!"  台掌死命握著脖子,怕一鬆手,人頭就會落地。  這些原本神氣活現的官場敗類們在這一刻,嚇得連滾帶爬、爭相逃出清月閣,而被救的莊稼老實人雖也嚇  得屁滾尿流,但也忍住懼怕,連聲道謝。  無心一句也沒聽進耳裡,只是凶狠地凝睇撩撥他  的任薰衣,這女人……她還敢笑。

  "雖然你救人的方式很血腥,但終究做……"話未  說完,她軟綿綿的身軀竟往後栽去。

  第二章

  任薰衣口乾舌燥,身子虛脫乏力,只要一動,灼熱的痛感立刻攫住她整顆頭顱,好似要炸掉一般,就更別提是肉體了,四肢百駭有如被輾過一般,破敗得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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