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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連清    


  任薰衣眉頭皺也不皺一下,恍若無事人。反倒是青衣人快嚇死了,而且無心黝深的黑瞳泛出狠辣的毒光,手心就不斷地冒出冷汗……

  他不甘示弱地回瞪無心,但強裝的氣勢就快宣告崩潰了。

  「最後的……警告,再不……不受縛……」

  赤焰回劍突然脫離了無心的手,向地面掉落。青衣人大喜過望,以為威脅得逞了。正當眉開眼笑之際,瞳孔驀地大睜!僅那麼一瞬,比眨眼還快,那把下墜的紅色劍身忽然竄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逼進青衣人的面容,完全來不及反應,劍尖隨即刺進他的額心正中,整個人栽退倒下,連哀叫的餘地都沒有。

  神乎其技的功力看傻了其餘的長恨幫人,全驚呆了!顧不得已死的夥伴,或是身上的傷勢,倖存的人趕緊逃之天天。

  展斜陽掠前,點住任薰衣的穴道,阻止鮮紅的血液繼續從她的傷口中滲出來,旋即抱起她,匆匆離開這處荒蕪人煙行至的郊外地。

  風吹起,捲起漫天濃密黃沙,遮天蓋地的。就在塵煙稍微平息後,遠方的高叢裡突然跳出兩條人影來,遠遠蹺望已經消失的人影。

  「太可惜了,只差一點,就僅僅差那麼一下,任薰友的腦袋就要搬家了。」燕雙妃滿是不甘地低喃,只要那把劍一斬下,任薰衣就再不具威脅性了。

  「無心是不可能讓她死在別人劍下的。  "常問須點出事實,連瞎子都可以感受到那兩個人之間不尋常的曖昧情潮,為何單單只有燕雙妃看不破。

  「我不會就此罷手。」

  「你……」

  她兩眼泛寒,  妒恨地發誓。"跟著他們,順道替我想想法子,我非要任薰衣永遠消失在這人世間不可。「

  ☆  ☆  ☆

  「我——不要緊。  "她困難地嚥了下口水,不是因為項頸的傷,而是源自於他恐怖的氣息。半個時辰前展斜陽夾抱她離開荒蕪郊地,一路飛奔來到最近的鎮上,找到一家客棧後,命令店小二替他找來最好的大夫。

  哪敢不從,那冷冷的口吻宛如劍氣,可以輕易地攫去他的性命。店小二再怎麼膽大也不敢違逆這煞星的聖旨,匆匆奔出找尋去。

  「我說不礙事,  反倒是你,那些青衣人是哪方面的人馬……"她憂心忡忡,是誰不擇手段地想殺他?

  「住嘴!"展斜陽遞給她一顆補血的藥丸及一杯水,喝令道:」服下它:她認命地歎口氣。乖乖嚥下,接著又抬首。"展哥哥……「

  「是長恨幫的殺手。」看來不給她答案,她是不會死心的,這個小妮子。難道不知道脖子上的傷口只是被暫時止住血。非要再扯傷它不可嗎?「你心中的疑惑等大夫診治過後再說。現在閉上嘴。」

  滿臉的鐵青至此仍未散去,張狂得足以嚇死一干人等,當然也包括任薰衣在內,所以她只好選擇噤口不敢再多言。  而那位倒霉的店小二終於在展斜陽所下的最後通喋前拉來了一位氣喘如牛的大夫,還是全鎮最好的:室內先是一陣沉窒無言。老大夫站在床畔目測診望任薰衣玉頸上的劍痕——因為展斜陽不准他觸及任薰衣的肌膚。哪怕是大夫也不行。

  傷痕有三寸長。若沒有小心照料極可能留下傷痕。

  幸虧這老大夫身懷良好醫技,先是開了一劑補血藥單,讓店小二先行抓藥煎煮,復又給了他一瓶精心調製出來的傷藥,保證可以在傷痕痊癒後讓肌膚完好如初,他也捨不得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留下絲毫的瑕疵。

  無心遣退了所有人,廂房內獨留一對儷影。

  在大夫說了任薰衣的傷勢不礙事過後,展斜陽沉重的臉色總算稍緩和了些,但不展的劍眉依舊傳遞著深深的忿意,他在氣誰?是因為她是累贅嗎?

  但任薰衣若知曉展斜陽此刻氣憤的是他自身,想必會讓她高興得無以復加吧!

  他竟讓她在他的眼界下受傷,雖然他是不可能承認方纔的景況曾教使他大失分寸,但淌自內心深處的驚惶與自責,他今生今世絕不願再嘗。

  他拿起藥瓶,坐在床沿,倒出淡綠色的藥液,欲替她抹上。

  「我自己來。  "他的神情既然教她無法估量,怎地也不敢貿然讓他親自為她上藥。

  伸出拿藥的柔荑霍地被拉住,一使勁,她掉進那具厚實的懷抱中,被偉岸的胸膛緊緊簇擁住。

  任薰衣呆了、傻了,這意味著什麼?

  一向靈動慧黠的腦子,一時間,渾噩得無法運轉。

  聞著她的馨香,擷取她源源不絕的溫暖,切實的存在感一點一滴注入他擔憂焦慮的心房,一直是劇烈狂猛的心跳總算慢慢重拾沉穩,可以安心些。

  瞧望仍處於迷濛狀態下的絕俗麗顏,他小心翼翼地將她的秀髮攏在腦後,倒出藥汁抹在她的傷痕上,迅快地,清涼的藥液迅速被傷口吸收。

  不痛,真的不痛,雖然手指帶著薄繭,但略帶粗糙的撫觸非但沒有任何痛楚,反而帶給她陣陣的酥麻與低歎。雖說展斜陽從頭到尾說也沒說出一句道歉的話語-卻以溫柔的舉止和憐惜的心疼來表露著此刻的心境。

  這也證明無心不應是無心的,他有情、有意、有直。

  有淚,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呀!

  豆大的淚珠滑落下。

  「為什麼哭了?疼嗎?」他倉皇地問,怪責自己的粗魯;她語凝哽唱。怎地也道不出由心淌出的感動,只有讓淚水不斷地奔潦……

  指頭頻頻替她拭去濕意,卻關不住那串串水珍珠。

  忘情地,炙熱的唇終於無法壓抑地低啄擒住她的粉頰,含去那成串成串的淚水,吻愈來愈深,終至纏上她柔美小巧的芳唇。呵護寶貝似地細細品味。

  對這股不曾有過的溫柔,任薰衣失魂了,伴著他的神迷,願意與他翩翩共舞。

  一切的恩怨,暫且讓它塵封沉潛心湖底處吧,此刻的他願意撤去心防,甘心臣服在這甜美之下。

  哪怕自己所陷進的,是一團致命的迷魂。

  過了好些天之後,任薰衣才霍然憶起,長恨幫為什麼要圍殺他?而他又為何要往北而行?這些疑問,全未得到解答呢!

  ☆  ☆  ☆

  「這地方就是冰焰門位於最北面的堂口。  "他們停了下來,駐足翹首,眼前全是濃密的叢樹,  足以遮蔽大半視線。"停留在這個地點,長恨幫眾短期間內是不可能找到我們的落腳處。」

  是呀,這裡地處山坳間,外頭又有青蔥鬱郁的叢樹以為掩護,所構築出的是一個絕佳屏障,除非是識途老馬,否則極難發現這個人煙罕至的地方另藏玄機。

  相伴走進依著山勢築建成的小閣,放下斜背在身後的包袱與長劍,任薰衣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懸宕多日的疑問,開口問了。

  「長恨幫為什麼要圍殺你?」

  「怕我闖上他們的總堂,  毀了他們的根據地。"這回他倒是沒再故弄玄虛,直接回答o"原來這就是你此行的目地。"來了——最令她擔心害怕的事情終究發生了。」

  你這回前來北方,目的是為了毀滅長恨幫?「

  「不然你以為是什麼?」他定定看著她,半譏誚地。

  「認為我已經掌握到了你爹的行蹤,才會有此一行,這麼說來,他也逃到北方了?」

  任薰衣淺淺微笑,鎮定地未露破綻。

  「一箭雙鵰最合你心意了。」她答得模稜兩可。

  晨斜田冷情一瞥,  不再追問,反而轉移了話題,"裡頭有間寢室,累了的話可以人內休息。「

  「那你呢?」自從上回親呢接觸後,他對她的態度明顯溫和許多,雖然言行舉止仍是充滿著無理的霸氣,但較之見面之初,已是天壤之別。

  「別哆嗦,  進去。"展斜陽不容人辯駁,惡狠地命令:這一路的風塵僕僕,她那弱不禁風的身子不知可否堪受得住:他是疼惜擔心她會受不住這顛簸。

  好似瞧出點味兒來,她聽話地轉身走進。冷冷的沁寒消夫子。望著她的身影裊裊隱去,突升百感交集。

  是連做夢都未曾料想過,任九天竟然擁有這等慧質蘭心的女兒。還鬼使神差地送至他身邊,帶給他一次又一次的悸動:乾坤因她而顛倒,竟然無力改變,抽不了身地深深陷入這團情霧中……

  呃,情霧…!情霧?他怎能突然異想地作此比喻,簡直是瘋了……這少女可是仇人之女呀!

  倏地,一陣異風乍起,四道凌厲劍氣分四個方向疾射而來。展斜陽飛快旋身,竄高身軀,避開了對方第一招的噬人漩渦。但對方見一擊不成,並不就此罷手,青芒再現,毒辣進逼……

  雷霆卷騰、紅焰立現,只消眨眼工夫即刻拉出一條奔灑的血腥,哀嚎聲破空傳揚。

  砰一響,四條青色人影以拋物線之態分四個方向甩飛栽下,但即快地,又跳起。

  這回是為保命,一刻也不敢逗留,拚命破門退走,但地面上已留下四灘驚心動魄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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