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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李璇    


  怎麼他這娘子的頭看來小巧,卻總像有千斤重似的,老是抬不起來。眼睫也總是低垂著,從沒正眼看過他。

  這樣一想,他才發現自己似乎還沒好好欣賞過她呢!

  他覺得她美極了。王大夫這麼說,連走在路上,每個經過他們身旁的人都會忍不住回頭多看她幾眼,可見並不是只有他一人覺得她美。

  「別你啊我啊的,我陪你一起吃成不成?」說著,他走到她面前蹲了下來,將自己的臉湊上前去。「水柔——」

  她壓根兒沒料到他會這麼做,整個人驚跳起來。受傷的腳一著地,又被那劇烈的疼痛給逼得跌回了座位,淚水撲簌簌地落下來。

  「你這傻瓜!究竟在緊張什麼?」見她疼成這樣,他既生氣又心疼。連忙執起她的雙足,輕放在他蹲踞著的腿上。

  這回她可疼得沒力氣縮回腳了。

  「幸好沒事,下次別再這麼莽撞了。」在仔細瞧了半晌後,他才放下了心。「好啦,吃飯吃飯,多吃點

  飯,這點小傷很快就好了。」說著,將她的腳放回原位,催促著她。她的眼淚還一時止不住,抽抽搭搭的。

  他這一生最怕看見女人哭了,怎麼也想不到竟讓他娶了個這麼愛哭的老婆。「你別哭了行不行?」他重重

  地歎了口氣。「我真服了你了,哪來這麼多眼淚。」

  聽人家說,女人都是水做的。本來他還不信,今兒個——總算讓他見識到了。

  他的女人,活脫脫是從水裡給撈出來的!

  「對……不……起……」腳下的疼已經減輕,這才抽噎著道歉。 「我不是故意要哭的。」她又低下頭。

  「你不喜歡……我會改。」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愛哭。他在心裡加了句。「快吃飯吧,菜都涼了。」順道還挾了些菜放進她碗裡。

  「嗯。」她乖順地舉起碗筷,小口地吃著。

  「多吃點,待會兒吃完我再幫你擦澡。」他嘴裡含著飯,口齒不清地說。

  什麼?一口飯哽在喉頭不上不下,她使勁地咳,咳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你在趕什麼啊?叫你多吃點,又不是要你搶著吃,看,嗆住了吧!」他連忙放下碗筷,用力地拍著她的背。

  「人家說吃飯皇帝大,你急什麼嘛?真是!」瞧她咳的。他還真怕她一口氣上不來給嗆死了。

  單是想到要在他面前赤身露體就讓她面紅耳赤、呼吸不過來。

  「我……咳……咳咳……自己來就可以了……咳……」她撫著心口,極力要表達她的意見。

  「什麼自己來就可以?你在說什麼啊?」他仍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我自己可以擦澡。」好不容易喘過氣來,她鼓起勇氣一次說完。俏臉一片嫣紅,也不知是給嗆的,還是因為說了這話而不好意思。

  「原來是說這個啊!」他恍然大悟。看她的情況已經好轉,他才放下了心。「你我都是夫妻了,還忌諱什麼?難不成你真能下來走嗎?」

  他意有所指地瞄著她被包紮妥當的腳。「你忘了大夫說過的話?」

  「我……我可以要店小二幫我將熱水提來,只要坐著就行了。」她仍紅著臉爭辯。

  她知道大夫要她別走動、別沾水,但是……也不能……

  自古以來,男女就是要有分際的。下了床、出了閨房,無論是丈夫還是妻子,都有應遵守的分際。連孔老夫子都這麼說,自然是不會錯的。

  現在跟他談這一件事就已經讓她窘成這樣,更何況是讓他在……想到夫妻間的事,她的臉又更紅了。在不正常的情況下看見自己的身子,那她豈不是要羞死過去了。

  又來了!他這小妻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你確定?」他挑眉問。

  「非常確定。」她趕忙強調。

  他望了她一會兒,舉起碗筷,埋頭繼續扒飯。然後在塞了滿嘴的飯之後,他抬起眼來瞪視著她。「吃飯哪!發什麼愣?」

  她真的昏過去了!

  柳彥手足無措地望著倒在床榻上的妻子,目瞪口呆。他甚至還沒替她脫下衣裳呢!

  幾分鐘前,他只不過是叫店小二提來熱水,想先替她擦擦臉罷了,沒料到他才靠近她,她竟然就這樣昏過去了。

  他真有這麼可怕嗎?他探探她的鼻息,安下了心,然後低頭看著自己。

  沒錯,他是長得很高大,對她來說,或許是太高大了些,但是……也不至於讓她怕成這樣吧?他可沒聽過哪個女人對他抱怨過這事。

  而且,新婚夜那晚,她並沒有昏倒啊,為什麼現在……還是因為……那晚並沒有亮著燭火?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安放在床榻上,替她寬了外衣,再度拿起巾帕輕輕地擦著她略顯蒼白的心形臉,略略皺起了眉頭。

  不可否認的,他並不討厭她。雖然她跟他心目中理想的妻子形象全然不符,但是,這個和他大刺刺的性格完全相反的小妻子,比他想像中的更迷人。

  他並不是聖人。

  為了解決生理上的需要,他也曾找過女人,但那也只是一種發洩罷了,他從未認真過。反正大家都是你情我願,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眼前這女人,他名正言順的妻,卻總是輕易就激起他的保護欲。

  究竟為什麼呢?連他自己也不明白,但想來應該是好事吧!只不過沒想到的是——向來受到女人歡迎的他,竟會讓自己的妻子避若猛獸,不知這算不算是他對那些女人無情對待的一種報應?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要如何讓她不再怕他?

  他脫下虎皮衣衫,赤裸著上身倒在她身旁。望著她嬌小的身軀,他忍不住拉起她柔弱無骨的小手和自己粗壯的手臂比較著。

  他的手掌足足有她的兩倍大。一個白皙、一個黝黑,一個纖細得像是隨手就可以折斷、一個卻有如鐵石般堅硬。

  他和她,的確是有很大的不同。

  想起那晚被抱在他懷裡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和她身上溫潤肌膚傳來的觸感,他的心跳如擂鼓。

  努力甩掉即將升起的渴望。他支起上身,看著她額上已然恢復的紅潤,停了好一會兒,復又將自己重重地摔回原處,一手抵住前額。

  希望,這不會是一個無眠的長夜。

  她在哪裡?這是什麼地方?她茫然地睜開雙眼,入眼所見的,是天花板上斑駁的水漬,上面還隱約可見新長出的青苔,可見這房子很老舊了。

  這兒不是她的家!她猛然驚醒過來,才要起身,卻被腰際一個力量硬生生扯回。她不可思議地轉過頭,竟見一個男子赤裸著上身,半趴在她身旁,而壓住她腰際的力量,就是他那強健的臂膀。

  她幾乎要驚呼出聲,但立即掩住了口。這才忽然想起,她已經為人妻了。

  這裡是客棧,她和柳郎昨夜在這兒……等等,昨夜?昨夜她……昏過去了……她連忙察看自己的身子,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的單衣還穿在身上。

  記憶一點一滴回到她腦海,霎時間,她不知該害怕還是羞愧,昨夜她就這樣昏過去,柳郎一定是氣極了。

  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因為他……他的舉動太駭人了,讓她一時又羞又急,竟就這樣暈過去了,他要是醒來,會怎麼對她?

  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害怕起來。

  她稍稍轉動身子,想移開他放在她身上的大手。但自他身上傳來的強健心跳和他手臂的重量,全讓她動彈不得。

  「柳……郎……」她輕輕喚他,想要叫醒他,卻又怕吵擾了他,喚出的聲音也是怯怯的。

  「唔——」他無意識地動了動,一個翻身,伸手一帶,竟將她帶進自己懷中,整個人趴在他身上。

  「柳郎!」她驚叫出聲,兩手掙扎著抵住他的胸膛,設法要拉開兩人的距離,沒想到這個舉動卻讓兩人的下半身尷尬地緊貼在一起。

  「小紅,別亂動。」他緊閉著眼,口齒不清地嘟囔著。雙臂卻很自然地鎖緊,將懷中的女子摟個滿懷,芬芳的體香直撲他鼻前。「你換了香粉啦?好香!」他深深地窩入她頸間吸嗅著。

  「我不是小紅!」她脫口而出,卻是語帶哽咽的。

  柳彥倏地睜開雙眼。「水——水柔?!」他還以為是恰春院的小紅。

  「你放開我!」她掙扎著。

  「對……對不起。」驚覺到兩人間親密的姿勢,他連忙放開了她,雙雙坐起身。小紅是誰?這是她現在唯一想問的問題,但她不敢。她並不天真,知道男人有個三妻四妾,或是在外尋花問柳都是很平常的。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在新婚第二天就自丈夫口裡聽到其他女人的名字。這讓她的心莫名地抽痛。

  「水柔,你—你醒啦?」像是被妻子發現了姦情般,猛搔著後腦,尷尬得不知該如何解釋。「我——呃——」

  「嗯。」她打斷了他的話,低頭應聲,掩藏住心中翻騰的思緒。「柳郎,快穿上衣裳吧,天冷了。」她不想聽他解釋,因為她怕,怕聽見她不想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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