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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李璇 她會害怕和痛苦,是因為她想要強求些什麼;而相反的,若讓一切順其自然,那再自然不過,又何須自尋煩惱。 爹娘和宗凱走了,她活了下來;錦繡坊燒了,她重建起來;如果他真要離開,她知道她會痛苦、會傷心,但,還是會活下來,不是嗎? 她是駱千雲;不是別人!她合上眼。一直以來,她不是不怕任何困難,甚而越挫越勇嗎?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成了這樣一個膽小的人? 老天!這樣簡單的問題,她竟花了這麼長的時間用以痛苦和逃避。她忍不住暗笑自己的傻,卻也忍不住苦笑。 她一直以為她無法承受許多;無法承受愛情的發生和失去,但一直以來,她早已在承受這些痛苦——經由她自己的害怕和想像。 既然無論她多害怕,事情仍然會發生,那她為什麼不把這些害怕的力氣,拿來用在解決問題上? 她的心豁然開朗。 看見她臉上神情數度轉換,他不禁懷疑她想到了什麼:「你在笑什麼?」他將她舉上馬背,自己則縱身一躍,坐在她身後。 共乘一騎,可以防止她再出什麼蠢事。 她深深吸氣,輕鬆地仰靠在他懷裡:「沒什麼。」 「嗯?!」她的舉動今他錯愕。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接近他!這些日子以來,她始終極力想躲他;即使是在夜晚.她也是在他百般挑逗後,才拋開一切與他共赴歡榆,但為什麼,眼前的她,竟會有這樣的舉動,而且是在白天? 是什麼使她改變的? 還是,他做對了什麼? 「走啊,還待在這兒幹什麼,出發了。」她舒服地靠著他堅實的胸膛,連眼都沒睜開,完全可以想見他臉上可能有的表情。 他懷抱著她,縱然錯愕,卻對她這類如其來的轉變感到欣喜。 只是,太突然了,他反倒忍不住有些擔心起來。該不會,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不過,無論發生了什麼,可以確定的是,現在是個好的開始。 只是,有時候他真不明白,她那顆小小的腦袋裡,究竟都在想些什麼? * * * 「左邊那兒,我們要到林府去。」她坐在前面指揮著。 「林府?什麼地方?要上那兒去做什麼?」他問,指揮著馬匹轉向左。她的心情似乎很輕鬆,可他卻一點也輕鬆不起來。 她的轉變實在太突然了,突然到令他擔心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林府是城裡的有錢人家,林夫人常到錦繡坊裡買繡染,所以我想上她那兒先借些錢買布,她應該會答應的。」 「借錢買布?」他勒馬,「坊裡的錢不夠用了?」開始重建錦繡訪起,他便將自己身上的錢交給小陳,要他拿那些錢做補貼,而且,沒讓她知道。 但就算是坊裡的吃住衣物和該買的東西,那些錢也應該夠用才對,怎麼可能會到要借錢的地步? 除非—— 「是啊。」她皺起眉頭,「事情發生時我把錢交給小陳管,而今早他是這麼告訴我的。」 「小陳告訴你的?!」 她微微皺眉:「你今天是怎麼了?像只學舌的鸚鵡,淨學人家說話。沒錢當然要借錢,要不,你還有別的辦法?」 「該死!」他沒有回答她的話,逕自掉轉馬頭,朝原來的方向飛奔回去。 「冰塊?!」她吃驚地捉住他的雙臂,要他停下來,「你在發什麼瘋!我要去的是林府和布莊,你往回走做什麼?」』 「林府和布在不會有問題,我擔心的是,錦繡坊裡出了大問題。」他策馬疾馳,附在她耳邊回答了她的問題。 「什麼?!」她回頭。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說。 * * * 果然—— 該死的!他低聲詛咒,縱身下馬:「你先在這兒等著。」他下令,牽著馬韁緩緩靠近。 錦繡坊內外,空無一人。 「小陳?李媽?大家都上哪兒去了?」眼前異常的安靜令她不禁心驚,她逕自翻身滑下馬背,無視於他的命令,「奇怪,這會兒,大夥兒應該都在啊!」 她從來不肯聽話。他不滿地瞪了她一眼,隨即握住她的手,送到坊裡。 一踏進去,他幾乎被裡面的景象所展慢住。 一片血紅! 「別看。」他以手遮住她的眼,將她扳向自己,埋入他胸前。 她掙扎,脫開他的鉗制:「你做什……麼?!」才一看,她嚇得以手掩住幾乎脫口的驚叫,「血?!」 血?!誰……的血?怎麼會出現在這兒?為什麼……她蒼白著瞼,根本不敢再往下想。 是誰……竟做出這樣殘忍的事! 『先別慌、」他環住她的肩,不讓她虛軟倒下,「這……不是血。」他旋即反應。 沒有他所熟悉的血腥氣味、沒有屍體。 如果是血,他不可能不知道。 「不是……血?!」怎麼可能?!要不是血,那麼這一片血紅又會是什麼?她強忍住驚恐,強迫自己看清眼前的東西。 他蹲下,以食指沾了一些紅色汁液:「不是血。」他肯定,「這似乎是—種……染料。」 「染料?」她以同樣的方法沾了一些紅色汁液在手上,湊近鼻尖聞了聞,「沒錯!這是番紅花,用來染紅布料的汁液。」她驚異,「但為什麼會……」 「李金富」 「李金富?!」 他與她幾乎同時說出答案,只不過,一個是早就料到,一個卻是恍然大悟。 張弘毅點點頭,證實了她的猜測。他早知道,李金富不可能毫無行動,但他卻沒料到,會是這樣的手法、看來,太久沒回到戰場,使他的反應變慢了。 「是他!那大家…天!他會不會傷害大家?還是他已經……」她力持鎮定,卻掩不住眼底的驚慌。 他握住她的手心,要她定下心來。幾乎像是奇跡般,他沒有說一句話,但他的力量卻通過他的大手,一點一滴傳遞給她,漸漸地,她鎮定下來。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他點點頭,同意她用了「我們」兩字。「暫時,坊裡的人們應該仍是安全的。」他立即作出判斷,「他們趁我不在,將坊裡的人全數擄走,還留下這些為的就是要讓你害怕,要你屈服。」 調虎離山,本不可能,問題就出在,他們裡邊有了奸細。 只是他再怎麼也沒想到,竟會是「他」。他不但未能及早發覺,而且還作了誤判——這令他有些懊惱。 「可,難道那姓李的不怕我們找上門去?」她不解。 他搖搖頭:「他正希望我們找上門去。在他的地盤,自然比上這兒來捉人有勝算。」 一箭雙鵰,而且不會留下證據。 縱然李金富自恃靠山不少,但若留下證據,就算再有靠山。他仍難脫身。看來,這姓李的比他想像的還要聰明些:「想必,他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等著抓我洩根,捉你成為他的妻子。」 「可……就算是這樣,他怎麼可能知道我們今天剛好不在?難不成真有這麼巧?」她搖頭,「不對,如果像你說的,他是設計好的……天!」她發現了箇中的原因,「有人通風報信?!」 第十章 「沒錯。坊裡是有人通風報信,而且與李金富早有勾結,包括先前的一場大火和眼前的擄人威嚇。」他回答。 對於這點,他的確早有懷疑,但沒想到這懷疑竟以這種方式得到證實。關於奸細這件事,他不想太傷她的心,所以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至於「他」究竟出於什麼樣的理由?他仍未想透。 「不可能!錦繡坊裡不可能有這種人!」她否認,不願相信這樣的事實。就算有人通風報信,也不會是錦繡坊裡的任何一個人,「你憑什麼這麼說,這些都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想到她一手打下名號的錦繡坊有可能是毀在她所信任的人手裡,她不禁心痛。 不是為錦繡坊,而是為她那麼信賴的人。 「現在這些都不重要。」看見她臉上的神情,他不忍,於是設法轉移她的注意力,「重要的是,我們得先設法把坊裡的人救回來,而且,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她點頭,他說得對。但,要怎麼做呢? 「報官!」她突然喊,「現在總可以報官了吧!瞧眼前這一片駭人的景象,還有坊裡三十餘口人,我們到官府裡,帶著一群官兵進去找人,到時,他絕不可能再抵賴!」她自信滿滿。 「我們沒有證據。」他環住她的腰身,催促她上馬。 她被動地跨上馬背:「證據?」她指著坊裡,「這麼明顯的證據,我們還需要什麼證據?」 他跟著騎上馬:「坊裡沒人,並不能證明是李金富擂走的。就算染坊裡有紅色的染料,也不能算是證據。而且就算帶著官差到李府搜人,也不會找得到錦繡坊裡任何一個人。」他斬釘截鐵地回答,「換作是你,會把擄來的人留在自己的屋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