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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李葳 寶兒咬牙,一雙眼竄出怒火。「你是說忤逆主子的喜好,也算是奴才的本分嗎?」 「唉啊,寶兒,你就別意氣用事了,爹爹覺得早膳這樣剛剛好,襄總管能為咱們身子著想,正說明了他有多關心咱們呀!來,爹爹這塊魚給你吃。」 又是這樣,每一次她企圖要為難他,爹爹就會出來攪局,而讓自己功敗垂成。但今天她可不會如此簡單就放過他! 「好。這菜色的事我就不同你計較,那麼泡出這麼冷的茶來,也是為我們好嗎?送給主子的茶,無時無刻都該是不燙不冷恰到好處的熱度,這一點也不懂,算什麼好奴才?」故意將杯子往旁邊的地上一摔,寶兒冷冷地說。「還不去重泡。」 「我、我這就去泡。」負責遞茶的丫環慌張地蹲下去,撿拾起破茶碗說。 寶兒一拍桌,喝道:「少多事,誰要你泡,我就是要喝總管泡的茶!還是我們請的新總管如此尊貴,連泡茶給自己主子都不會?」 諷刺的眼神拋向了那個始終站在廳口的男人,寶兒就是要叫他看清楚兩人之間地位的分別,讓他不許再逾規越矩,沒有半點分寸。 收到她無聲所傳達出的訊息,襄茗樵不惱不怒地走到紅了眼睛的丫環旁邊說:「你下去吧,這兒有我來收拾。」 「是。」 看著他蹲在自己腳邊的卑恭模樣,寶兒心中才泛起一陣得意,哪曉得他卻在此時,在沒有任何人往意到的情況下,朝著她以嘴型無聲地說了句:「孩子氣。」 唰地,在這指責傳達到大腦前,寶兒的臉頰已經不受控制的先羞紅了,宛如正在惡作劇的小孩子被人當場逮住時的反應。 孩……孩子氣!他竟敢罵她「孩子氣」? 以俐落的手腳收拾乾淨地上的破茶碗後,襄茗樵在寶兒有機會發作前,先行消失在廳門外,讓她可笑地殘留在自己興起的戰場上。沒錯,他游刃有餘的應對態度,以及不管她如何挑釁都不為所動的耐性,都已經棋高一著地領先她,她不會幼稚得不承認這一點。 不過——寶兒在內心暗暗立音道:我不會死心的,我一定要找出你的弱點,揭穿你的假面,襄茗樵! *** 「恭喜你了,寶兒,你們終於找到新管家了。」閨中好友銀鳳在下午來訪的時候,捧著要借給寶兒的詩譜說。「方纔我偷偷在簾後瞧了一下,嚇了一大跳呢!沒想到宋伯伯會找這麼年輕的人來作你們的管家。真好,不像我家祥叔都已經五、六十了,老頭子一個。」 「你那麼喜歡我們家的新管家,就拿你們祥叔來交換好了,我巴不得把他送走。」咬著棗泥糕,寶兒沒好氣地回道。 「呵呵,怎麼了?瞧你一臉不大高興的樣子,難道新來的管家這麼不知死活,居然招惹到你宋大小姐啦?」銀風也拿起一塊棗泥糕送人口中。 更令人氣悶的是,她就連想跟好友抱怨幾句也不能。因為要舉例說出他的惡劣行徑,也等同將自己如何慘敗在他手下的過程一一說出。她宋寶兒才不要做這種自曝其短的事。 「不談這個了,最近難道都沒有什麼有趣的事可說來聽聽嗎?」換個話題,一整天跟襄茗樵鬥氣已經夠累了,她不想連和好友聊天都把話題放在他身上。 「有趣?還有什麼比前一陣子你把你爹爹的船送給手下更有趣的。唉,真不是我要說你,早知道你想把那艘船送人,為什麼不送給我就好了?」 「這種事哪有什麼早知道、晚知道的。一時興起,也沒想那麼多。都是我老爹啦,自己說那艘船是給我的,等我送人了,才鬧得滿城風雨,當著眾人面罵我是敗家女,我氣得好幾天不同他說話呢!」哪壺不開提這壺,說到這兒,宋寶兒也是滿腹牢騷。 「你爹會生氣也是很正常的,你曉得那樣一艘大船要花多少銀兩才能造好?絕對不少於五萬兩吧!結果你大小姐手一揮,說送人就送人。換成我爹爹不要說是『生氣』,搞不好會氣得斷絕父女關係,將我逐出家門咧!」 嘟起嘴,空兒辯解道:「事後想想,好吧,我承認這回送人東西的手筆大了一點,是我不好。可是爹爹指責我為敗家女,這我可就不能接受了。我既不像東家的王大在花街買春一夜千金,也不像南裡的趙二在賭場一擲萬餘,搞到最後落得破產吧!」 認真地向好友尋求支持,她喘口氣再說:「誰曉得那樣一艘破船要那麼貴啊?當爹爹說要把它給我時,我就說了……管理一艘船,上頭的工人要吃穿,船也要保養吧,每年要付多少稅給官府你曉不曉得?我這麼怕麻煩的人,給我那艘船也沒有用,不如把它送給更有用的人。那掌船叔最熟那艘船了,送給他有何不好?在他手中那艘船才真正有用處啊,留在我身邊只是惹麻煩。」 銀風見她說得氣喘如牛,連忙拍拍她的背說:「好、好,我都瞭解,寶兒只是太直腸子了,沒有細想。只是啊,你爹爹會擔心也不是沒道理的,再這樣下去哪天你嫌管理宋家太麻煩,一口氣將它送人了,那該怎麼辦?」 「連你也當我笨蛋啊?把自己的家送人,我去喝西北風啊!」寶兒翻一白眼。 「呵呵,你幸好是個女孩子,要不光是你這張嘴和這脾氣,走出去就是個專門惹是生非的大麻煩。不是被人堵起來暗算,就是讓對方打得半死不活吧!」銀鳳掩嘴一笑說道。 「哼,我倒寧可自己身為男子,想想看,男人比我們活得自在多了,愛去哪兒就去哪兒,愛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人會搬出『女戒』,口口聲聲要她遵守『婦道』,什麼女人家不可拋頭露面這類荒謬的規矩。」 「這我也同意。咱們外出就得坐轎子,險給人瞧見就是咱們的罪惡,就連嫁人也都由爹爹、長兄作主,一下子說嫁就嫁,哪怕對方長得滿臉麻花也不能拒絕。」銀風猛點頭說。「女人真是命苦。」 「講到嫁人……」寶兒忽然想到似地看著好友說。「我聽說有人去跟你爹爹提親了?結果呢?」 「還有什麼結果,我躲在珠簾後面偷聽媒人婆的介紹,一聽到對方是惡名昭彰的那個跛腳陳,馬上就去跟我娘哭訴,這才躲過一劫的。唉,為什麼不是京城第一美公子的邵爺或是第一偉公子的相爺上門求親呢!」 禁不住戳破好友的美夢,寶兒笑道:「哈,說得好像你見過他們兩人似的。」 「見雖沒見過,但光聽聞這些人的事跡,就夠嗆的了。好比邵爺把,聽說不論是多麼老練的名妓,光是被他眼睛一勾,魂都會酥掉呢!至於相爺就更神秘了,他將負債纍纍的胡家由谷底拯救,掌家不到五年,已經是京城裡和你爹爹齊名的大富豪。有這種點石成金的夫君,一輩子吃穿都不必愁了。」她一臉嚮往地說。 「省省吧,聽起來就是滿身銅臭的俗人。比起這種男人,我中意的是那種不受拘束,存在於說書人口中的江湖奇俠,除了一身傲骨,揮揮衣袖一片雲彩也不帶的瀟灑男子。」 最好是現在就能出現在窗邊,將她由這燥又無聊的牢籠裡拯救出去。 「呵呵,你所說的太不切實了,跟兩袖清風的男人走,你不怕挨餓受凍嗎?天底下過得淒涼的人有多少,我看你是一點都不知道。睜開眼睛吧,你從小出生在一這種天下豪富人家,哪吃過苦頭,我看你不出一天就會受不了了。」眨眨眼,銀風也不怕刺傷她。 「哈,我可是很能屈能伸的!」就在她發下豪語之際,一不小心寶兒將桌上的茶杯弄倒,熱茶立刻在桌上造成了小小水災。 「哇!」「呀!」,兩位姑娘家的衣裳也都遭殃了。 「來人啊,快來人!」 「小姐有何事……」開門進來的竟不是貼身丫環阿秀,而是襄茗樵。 「沒人叫你,我在叫阿秀。」 「方纔我請她送東西去給三夫人,小的正巧經過聽見小姐喊人。如果您要別的丫環來的話……,」 「算了、算了。」等他再去找人,自己和好友的衣裳也毀了。 「你快點去拿乾淨的布和提一桶熱水過來,收拾一下這兒的慘狀。」 望一眼桌上的情況,已經瞭若指掌的襄茗樵,淡淡地說:「小的立刻去辦。」 襄茗樵前腳才走出去,藏在身後的銀鳳已經放聲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