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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林淮玉 「可姑爺真愛慘了藕花姑娘。」月季說。 林黛玉歎了口氣,「那又如何?」 「自藕花姑娘死後,姑爺沒有一天快樂過。」 林黛玉輕柔開口:「沒有一天快樂是嗎?像他那樣的男人,那麼冷的一張臉,誰能看清他到底快不快樂。」 「小姐——」 她打斷月季的話:「算了,我和他又不熟,管他快不快樂,你們這裡的女孩除了琴棋書畫之外都玩些什麼?」 「玩?我不曾瞧過她們玩些什麼。」 嗄?一群從不知玩耍與遊戲為何物的富家千金,怎麼辦?她到底會在這裡待多久?會不會尚未找著離開的方法前,她已經悶死了。 「她們每天就彈琴、下棋、讀書、作畫?」太神奇了! 月季點點頭。「還有繡花啊,每年這裡還會舉辦一年一度的繡花比賽呢。」 「千萬別多事替我報名這類的比賽,本姑娘只參加英文演講及辯論比賽。」 「小姐,你好奇怪,總說些月季聽不懂的話。」越是相處越是覺得自己伺候的主子與眾不同。 「你聽不懂的話都是些不重要的話,不需要過於在意。」她轉移話題,旋即眼睛一亮,指著外頭嚷道:「鞦韆架,太好了!小時候我最喜歡蕩鞦韆了。」說完,便直奔鞦韆架。 她愛極了這種忽高忽低的感覺,就像人生。 她蕩得像要飛出去一般高,百靈鳥似的笑聲將她的快活表露無遺。 她越蕩越高,像天上的一隻飛鳥,看得在鞦韆架下的月季膽戰心驚地叫嚷著: 「小姐,你快下來啊,太危險了!萬一摔下來可怎麼得了,小姐,求求你,別折騰月季了,你不能受到一丁點傷的,快下來啊……」 好不容易找到這麼有趣的玩意兒,林黛玉哪裡捨得下來。 「不要嚇奴婢了,小姐,我給你跪下了,藕花姑娘病死了,如果你再有什麼三長兩短,姑爺會活不下去的。」月季拉開喉嚨大喊。 說著說著,沐且雲的聲音忽然響起—— 「發生了什麼事?」 「不得了,少夫人鞦韆蕩得半天高——」樓奔露出驚色。 「林黛玉,我以丈夫的身份命令你快下來。」他差點沒火氣上揚。 他到底是娶了個什麼樣的妻子?沒有人家的閨女像她這麼野的。 「你走開,不要管我。」半天高的林黛玉急喘地回他話。 「你快快給我下來,再這樣任性,小心有你受的。」 沐且雲就是無法拿他待藕花的好脾氣待她,她已是他的妻,不能接受也得接受,就算要休妻,也得等爺爺百年之後。 「想不想和我比高啊?旁邊還有個鞦韆架,你想玩就一起玩吧!別掃我的興,」她正在興頭上,「你不要命了?」他咆哮著,臉色已鐵青。 一旁的樓奔冷汗直冒,如此狂怒的主子,他頭一回見到,「少夫人,你就行行好吧!再這麼玩下去會玩出人命的,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月季得拿命來抵的。」 樓奔看了一眼心急如焚的月季,沐且雲突地凌空一躍,將飛蕩在半空中的林黛玉硬是抱了下來,粗魯地把她放倒在地,寒著一張臉,「你的命對我而言也許不值錢,可我也不希望看到你這麼糟蹋。」 「既然對你來說不值錢,你就別管我的死活。」她嘴硬地和他槓上。 「你沒看見月季已經被你胡來的行為給嚇哭了嗎?」他不曾見過這麼冷情的女人,「你們沒見過女人蕩鞦韆嗎?」真是少見多怪,「女人蕩鞦韆不會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沐且雲說完話拂袖而去。 林黛玉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自大狂!」 月季走向她將她扶起來。「小姐,我不是故意要哭的,我實在太害怕了,怕你摔下來。」 「我知道,你膽子小嘛!其實蕩鞦韆真的沒什麼。」她拍了拍月季的肩頭。 「可是小姐蕩得好高,好嚇人!」想起剛才那畫面仍心有餘悸。 「你只是不習慣罷了,等你習慣就不會這麼害怕了,明天咱們一起玩。」 月季忙不迭地搖頭。「我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蕩鞦韆很好玩的。」 「好玩是好玩,可是我怕高,而且姑爺好凶,你沒瞧見他剛才的模樣,我不能違背姑爺。」月季不蠢,懂得看人臉色。 「他一直都掛著那張死人臉,又不是今天才這麼霸道,別理他就是了。」 「月季不能不理姑爺的命令,我會丟飯碗的。」 「說的也是,你們的時代也會有裁員的危機,我現在連自己都養不起,所以還請不起丫環,等我找到發財的門路,離開這裡以後,一定不會忘了帶著你。」 月季倒抽了一口氣。「小姐想離開沐王府?」 「這裡很不自由,做什麼事都綁手綁腳的。」她可是熱愛自由的射手座,受不了被困在淺灘裡。 說到這裡,那頭大沙豬不知道是什麼星座的?和她這種火象星座的人九成九不合。 「小姐,你不能走。」月季又要哭了。 「傻瓜,都說了,要走也會等身上綁著萬貫家財才走,沐且雲這麼難相處,想變成有錢人最快的方法就是讓他和我離婚,要一筆龐大的贍養費才走人。」 「離婚?」月季實在聽不懂她的話。 「就是讓他把我休了。」 月季聞言,面色變得慘白。「休了小姐?」 林黛玉高興地點點頭。「就是要沐且雲快快把我休了,反正他亦有此意。」 「小姐,這萬萬使不得,你忘了賈府老太爺和老爺的前程全握在沐王府的手上嗎?」 「我自己都快小命休矣,哪裡顧得了那麼許多。」 她不想表現得太過自私,可要她做個委曲求全的小媳婦又不是她的個性。 「少爺的功名……」 「你說賈寶玉啊?」 月季點點頭,賈府少爺是她們一群女生愛慕的對象,很自然地她希望他能步步高陞,「根據書裡的記載,賈寶玉對功名利祿沒興趣,他只喜歡吃胭脂水粉。」 月季偏著頭,「少爺一直想做官啊!怎會說少爺對功名利祿沒興趣?」 「總之,我不喜歡賈寶玉那個人,他老愛把林黛玉弄哭。」沒辦法,這是她的偏見。 「少爺什麼時候吃起胭脂水粉的?我怎麼不知道?」 林黛玉懶得講解全本《紅樓夢》,揮了揮手道:「這是你所不知道的賈寶玉,以後有機會再介紹讓你認識。現在最重要的是,想出如何使沐且雲主動休妻的法子,我好抬高贍養費,對了,你們這裡有沒有專門替人打離婚官司的律師?」 「什麼?」 林黛正隨即改口:「就是狀師啦!」 「咱們大明第一狀師黑濤,不隨便替人興訟的,小姐恐怕請不到他。」 「他住哪裡?我親自去拜訪他。」三顧茅廬,不信請不動。 「城東半山腰的『臥龍雅捨』,黑先生是姑爺的情敵。」月季沉重地說。 「情敵是嗎?這樣更好,這場離婚官司我已經贏了一大半,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要到更多贍養費。」 月季並不清楚贍養費真正的意思,不過一定與白花花的銀子脫離不了關係,看著小姐眉開眼笑的模樣,她也一樣興奮。 「快替我想想沐且雲最不能忍受女人做什麼、犯什麼錯,我想以最快的速度擺脫他,所以得讓他討厭我的一切行為。」 「小姐……姑爺已經很討厭你了。」 月季困難地道。 「嗄?」林黛玉有些錯愕。 「藕花姑娘溫柔嫻淑、美麗大方,我想姑爺喜歡的妻子是那樣的女人。」 「你聽誰說的?」 月季指了指林黛玉後頭。「大小姐說的。」 林黛玉立即轉過身,對上沐音雲甜美的笑,時勢比人強,沐王府裡除了她,好像沒什麼人喜歡她。 唉!看開點吧,或許那位逝去的藕花姑娘實在太完美了,她只能自歎弗如了。 第三章 年輕、秀麗又溫婉的藕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林黛玉實在很好奇。 她開口問:「音雲,這裡的人都對藕花姑娘讚不絕口,為何你哥未及時娶她為妻?」 「哥有難言之隱。」 「什麼難言之隱?不是指腹為婚嗎?既然雙方父母都同意的婚事沒理由拖這麼久。」 「其實是爺爺不贊成這門親事。」 「為什麼?」古怪至極。 「指腹為婚完全是爹的主意,藕花家道中落,爹和藕花的爹是義結金蘭的兄弟,藕花的娘又是爹的義妹,他們希望親上加親才定下這門親事。」 「這麼複雜?」 「你哥這麼愛藕花應該要不顧一切娶她為妻才是呀!」她喜歡在愛情面前勇敢的人。 「我記得我先前同你提過,算命先生建議藕花二十五歲之後才成親之事,所以就耽擱了下來。」 「這麼迷信?」她這個無神論者可不信邪。 弔詭的是,一個不信邪,也不迷信的人居然掉進時光隧道,進退維谷。 「大小姐,老夫人要你去『落梅閣』一趟。」小廝來傳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