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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冷玥    


  池昆田睨了她一眼。看來皇子妃還完全在狀況外。只得用輕得幾乎不可聞的聲量答:"是三殿下的父親。"

  哦--原來他就是相公的那個糊塗老子呀。練衣紅不覺對他感到厭惡,真虧他還長得如此儀表不凡呢。

  宣仁皇帝凝著他以為已因他的一時糊塗而枉送命的兒子。昨天半夜皇后回宮後,整夜興奮得無法成眠,一會兒責怪他的老糊塗,一會兒又說要給小皇孫準備許多衣服和玩具,一會兒又興高采烈地說等到明年春天,小皇孫就會叫她"奶奶"。祁琳仍活在世上,他當然也高興不已,但聽到兒子再也不回宮的決定,卻讓他一夜無法成眠。

  雖然自改立祁珩為儲君後,他肩上的重擔輕了不少,但若祁琳也回來一起佐理朝政,對他來說更有如如虎添翼般。

  "你真的不回來了嗎?"宜仁皇帝問。

  祁琳抿唇不語,凝著父皇說不出拒絕的話語,而他也知父皇是為此才親自前來。他回不回去都無所謂,但教他躊躇的是,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妻子因宮廷縟節而痛苦,更無法忍受和妻兒千里分隔。他下意識地望向嬌妻。

  練衣紅看見祁琳眸中閃爍著痛苦的神芒,她心疼也氣憤,忍不住怒氣沖沖地大步走到宜仁皇帝面前,怨聲責問:"為什麼相公要回去?回去你這個糊塗老子的身邊有什麼好處?" 

  祁琳沒想到練衣紅會如此不客氣地上前質問皇帝,嚇得他趕忙去拉她的手臂,出聲欲阻止。"衣紅,你不要亂說話。"

  練衣紅心口有一團不平之氣不吐不快,因此非但沒有住口,反而將他拉到自己的身後。

  "相公別怕,有我給你當靠山,今天我就替你把話說個清楚。"語畢,回頭又繼續對宜仁皇帝說:"你為了一隻會嫁禍的惡貓就要自己親兒子的性命,誰敢保證哪一天你不會再為了一隻笨狗又要相公的命?這樣下去相公有幾條命都不夠用。"

  話落,她拔出虎頭金刀在宜仁皇帝面前晃了晃,惡狠狠地說:

  "告訴你,相公早已是我的人了,想要他回去得先問問本寨主的金刀同不同意。"

  好個膽大包天的皇子妃呀,竟然亮出大刀恫赫當今聖上並數落他的不是。宣仁皇帝身邊的四大護衛和夏靖、池昆田等全都嚇呆了,就連宣仁皇帝亦是一臉的驚愕。

  好半晌,宣仁皇帝回神,看見兒子神色倉皇,又見練衣紅仍一臉的凶狠。也難怪兒媳要這麼生氣,是他糊塗在先,現在又強求在後,怎能教兒子心服口服地回到他身邊呢?思畢,遂笑笑說:"沒錯,我的確是個糊塗的老子,是不該再做這麼無理的要求了。"

  話落,宜仁皇帝轉首對顏姓護衛頷首示意。

  "琳兒的東西我該歸還了。"

  顏姓護衛依言將寒玉軟鐵劍送至祁琳面前。

  祁琳知道父皇已放棄要他回去的念頭,遂伸手取回師父太真上人贈予的寶劍。

  宜仁皇帝起身走至兒子的面前,從袖袋裡取出一件東西送至他面前。"這個你也收著吧。"

  祁琳看見那方金牌,驚愕不已卻不敢伸手去接。"父皇,這……"

  "也不是白白送你,發生大事時你可要就近代為處理。"宜仁皇帝說。

  祁琳明白父皇的一片心意,遂伸手接過金牌。"謝父皇,兒臣一定會盡力的。"

  宜仁頷首,微笑道:"我回宮了,讓夏將軍他們護送你們出城。"  "謝父皇。兒臣恭送父皇。"

  "不用了。"宜仁皇帝臨走前卻不忘回頭對祁琳說:"別忘了回去要教龍兒叫'爺爺',我會和你母后一起去看小孫子的。"

  "是。"

  祁琳送走父皇后回到嬌妻身邊,若非她的仗義執言,他還真不知該如何拒絕父皇的要求。遂綻開笑容感激地說:

  "衣紅,剛才真是謝謝你了。"

  "這根本不算什麼,我看你好像很為難的樣子,所以我忍不住就生氣了起來。"練衣紅收起金刀。"我們要回去了嗎?"

  祁琳點頭。沒想到平常粗枝大葉的妻子也有她細膩的一面。

  *  *  *

  京城郊外。

  祁琳等人辭別了護送他們出城的夏靖和池昆田,練衣紅和夫婿共乘一騎,緩步而行。她此刻的心情輕鬆得不得了,來時坐的是囚車,回去時則有心愛的相公相伴,還讓大將軍領著士兵送行,威風得很呢。

  "相公,京師的人好像都認識你耶,為什麼?還有,你明明叫祁琳,他們為什麼都叫你'三殿下','殿下'又是什麼意思?還有還有,為什麼你不叫爹娘就好,要叫什麼'父皇和母后'?"練衣紅有著滿腹的疑問。

  祁琳坐在她身後摟著她的柳腰,只是微笑不答。

  銀荷不覺靠上來問道:"小姐,你是真不懂還假不懂?"

  練衣紅斜眸睨她。"難道你就懂?"

  銀荷看了姑爺一眼,遲疑著不敢回答;她若不懂就不會從昨晚一直怕到剛才,因為她也是劫擄"皇子"的共犯之一,若皇帝等人追究起來,她焉能活命?

  吳宗叡實在看不下去了,便大聲地說:"那是因為咱們的姑爺、你的相公是皇帝的親生兒子,因此尊稱'殿下'。昨夜你叫人家大伯和婆婆的人是'東宮太子'和'皇后',今早被膽大包天的你拿著金刀威脅和數落的人是當今聖上,也就是皇帝本人,這樣你懂了嗎,笨寨主。" 

  練衣紅足足愣了有半刻鐘之久才回過神來,轉首看著面帶微笑的相公,仍有點不可置信地問:"相公,真的是這樣嗎?"

  祁琳頷首微笑。

  "那你當時怎麼沒向我們表明你的身份?"練衣紅不解。

  "因為當時我正在逃亡。"祁琳便把自己如何遭奸臣陷害,又如何被甘氏兄弟以偷天換日之計所救而出奔皇城,接著又把昨晚夏靖所言之事,說予眾人聽。

  眾人是聽得目瞪口呆感觸良深,皇室的榮華富貴,雖被平民百姓所欣羨,但暗潮洶湧的權力鬥爭,也非一般人所能想像。

  "所以我才問你和我成親會不會後悔,因為我怕有一天我的身份暴露了,恐怕會牽連到無辜的大家。"祁琳看了眾人一眼。

  練衣紅至此終於明白,祁琳為何寧可待在山寨的原因了,不禁抬眸歉然地看著他。"對不起,我都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還一直要你和我下山去遊玩。"

  祁琳也說:"我也覺得很抱歉,一直對大家隱瞞那麼多的事情,可是大家依然如此信任我。"

  "因為你本來就很能夠讓大家信任呀。"練衣紅笑說。

  寨主說出了大伙心裡的話,吳宗叡只是和其他人交換個眼神。

  "對了,皇帝究竟給了你什麼東西,我想看看。"

  練衣紅說完便伸手在相公的懷裡亂找亂摸了起來,未久就取出一塊大約巴掌大的金牌,不覺有點失望地說:

  "什麼!這麼一小塊金子,比我們自己弄的那種還薄、還輕,虧你吃了那麼多苦又差點枉死,才給這麼一點點的補償,真是個刻薄的皇帝老子呢。"說完,她發現金牌上有字,不覺就念了起來。"如月見臣,這是什麼東西啊?"

  老婆的識字程度不覺讓他直皺眉,祁琳頗為無奈地說:"不要只念你看得懂的字邊。"

  練衣紅感到雙頰一陣臊熱,遂將金牌轉個方向。"銀荷,你來念。"

  "如朕親臨。"

  銀荷一念出金牌上的字,除了尚不知厲害的練衣紅外,大夥兒全都嚇愣了;有個皇子姑爺已可讓黑風寨高枕無憂了,皇帝竟還給了姑爺這至高無上的信物!

  "這東西有什麼用啊?"練衣紅回頭問丈夫。

  祁琳笑笑說:"這東西可好用了,無論大官、小官都得聽你的,甚至還可以調動數十萬大軍。"

  練衣紅萬萬沒想到這一塊小小的金牌有這麼大的用處,驚愕過後不禁哈哈狂笑了起來。

  "哈哈哈,太好了!那個該死的江上雲和殺千刀的孫千鳥,我就用這東西讓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娘子,很抱歉,這東西只有我才能用,你拿這個人家非但不甩你,甚至還要把你給抓起來問罪。"祁琳伸手從練衣紅手中拿回金牌又揣回懷裡。

  練衣紅聽了不覺微愣,看來她是無法亂用那東西了,心念一轉,握起拳頭狠聲說:"沒關係,我還有我的虎頭金刀和鐵一般的拳頭,用我的金刀和拳頭照樣可以教他們為暗算和出賣我付出代價。"

  祁琳抿唇微笑。恐怕不用練衣紅去找他們,他們就會自動負荊上門請罪了。他的真實身份以及和黑風寨的關係,定然很快就會從京師傳至江南,杭州知府以及其外甥江上雲和那孫千鳥得知後,想不捶胸哀歎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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