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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雷恩娜(雷恩那) 三笑樓的壯丁們原顧忌她是個嬌客,與四爺關係匪薄,又發生「清晨事件」,正愁不知如何相處,但見她與大海師傅有說有笑,外表秀氣美麗,卻不同一般姑娘扭捏作態,眾人對她都起了好感,皆有親近之意。 「老闆娘,四爺為什麼成親也神神秘秘?咱們兄弟沒喝到他的喜酒,真有這麼點不是滋味。」蹲在滌心身邊的跑堂大柱乘機問道。他當然得藉機探查,這事可沒誰敢去問四爺。 「對對!我正待要問,大柱倒是得先。」二柱咬著大饅頭,有點口齒不清,「四爺娶媳婦兒,我瞧大……大家都蒙在鼓裡了。」他原要說大當家,便是閻王寨寨主鐵無極,又記起滌心尚是外人,不確定四爺是否將身份告之,因此臨時改口。 「我早先便覺得古怪,做什麼貼個嫁娶大喜,大伙放假回家看老婆孩子嘛,還要啥理由?原來四爺真回江南娶親。」 「不成的,老闆娘,您得勸勸四爺辦個宴席,咱們替你們慶賀慶賀。」 「我……我不是……老闆娘,我有名字的,我叫滌心,你們別叫我……老闆娘……」滌心的臉發燙,讓粥的熱氣一熏,不僅兩頰,整個臉龐變得通紅。 眾人一愣,隨即又問:「妳不當老闆娘?!」 這話要滌心如何做答?點頭不是,搖頭更不是,她矇混過去,捧起大碗喝粥,遮住一張臉。 「唉唉,莫怪四爺昨兒個獨自睡在外頭廂房,敢情小兩口鬥氣?妳索性連老闆娘也不當啦!」 老天!這又說到哪兒了?!真正夾雜不清。 滌心暗自好笑又暗自歎息,一鼓作氣喝完粥,「我來煮早茶,能健胃清神。」丟下一句,人已轉身進去廚房,做菜她還沒那麼高的本事,煮茶卻是能手中的能手。 大家吃飽肚子收了碗,開始忙碌起來,各人有自己所司之事,動作默契十足。 「大海師傅,我可以用點這種茶葉嗎?」揭開裝茶甕子,滌心纖手撈起一撮,放在鼻間輕輕吸聞,正是最適合午前品茗的淡月香。 「客氣什麼?要啥自個兒拿吧!」葛大海忙著將肉塊川燙,嘴努了努旁邊大灶,「上頭燒著開水,舀取時得小心。」 滌心也忙碌起來,身影在廚房中轉來轉去,煮茶與平時功夫茶大有不同,這裡的茶葉不如陸府極品,一時又取不到上好水質,因此煮茶特重手段。她熟練地攤入茶葉,去第一回過茶水,再注開水高沖低行,讓味道與色澤慢慢生出。 「俺道咱們三笑樓的桂花茶夠香的啦,沒想到妳煮的這茶真個香上了天勒!」葛大海讚道,接過滌心遞來的杯子,也不怕燙,咕嚕便飲下好大一口。他吁出胸中氣,掉頭對眾家兄弟玩笑說著:「老闆娘的心意,親手煮的過門茶,大伙過來喝上一杯吧!」 「可有我的份?」一個溫朗聲音突地響起。 「有!喊聲老闆娘便有份啦!」有人隨口而答。瞬間覺得不太對頭,眾人眼睛往門口瞧去,見那人負手立定,臉上表情不知是喜是怒。 「四、四……爺……」 第四章 小院落的簷前欄杆,一男一女並肩坐著。 「茶葉和水質不比江南,我已盡力將它煮好,你試試。」托盤上有兩隻瓷杯,滌心取了其中之一遞過去。 過門茶?!成親後第一日,新婦斟茶向夫家請安,稱過門茶。 那群傢伙竟編派出這等名目,嫌日子過得太清閒嗎?!武塵思緒翻飛,俊顏卻不動聲色,他接過茶杯,感覺托著杯子的底盤溫溫熱熱,略微偏過頭,他任由目光流轉在身旁清秀而姣好的側臉上。 「不好喝嗎?」滌心已揭開杯蓋品了一口,雖非佳品,自認有中上程度,她發覺武塵瞧著自己,以為不合他的口味。 「不是。」他緩緩回答,跟著掀開蓋子啜飲,香氣在嘴中散開,待輕輕吁出氣息,他舉杯再飲一口。「這茶……很好。」 「你又不是沒喝過更好的,最最極品的,你也嘗過。」滌心笑說。 的確,最最極品的,他們都嘗過,但飲罷佳茗方知深呵…… 他體會著茶中清香,氣芳而味簿,如蘭雅賞,快然經過喉頭,緩緩匯入四肢百骸,便如同身邊女子,輕清甘潔。 「這樣很好了。」武塵低聲道,趁溫度恰巧,他飲盡杯中佳茗。 滌心將他的杯收下,連同自己的一起放回托盤。 「往後我天天替你煮茶。」 「妳是陸府總管事,留在這兒煮茶豈不委屈了妳?」他話中淡淡玩笑。 「煮的茶有人愛喝,我心裡不知有多歡喜呢,何來委屈?」偏著小頭顱,滌心一雙小腿踢了踢,好似想起什麼,有些惋惜又說:「若從杭州帶些茶來就好了,嗯……可是沒配茶的好水那也枉然,要不,大家都有好茶喝哩。」 大家?!武塵苦笑,「才一早妳便跟眾人混熟了?」 「可不是!」滌心得意揚了揚眉,卻不敢告訴他清晨撞見的意外畫面,她噗哧地笑出聲來,隨即又抿唇隱忍。正了正神色,她轉頭近近盯著男子好看的眼睛,「大郎哥,為什麼大海師傅他們好似挺怕你的?呵呵,你雖溫和,臉上卻少有笑容,瞧起來好嚴肅。」 方纔的模樣武塵自己心裡有數,那群傢伙對他戒慎恐懼亦是理所當然。 其實他不樂意滌心同手下太過親近,雖說他們粗獷不拘小節,也必定會以禮待她,但畢竟男女有別,他擔心她會受議論。 「還有啊,大郎哥,」有個問題滌心昨兒個便想問了,「他們為何稱呼你四爺?難道還有三爺、二爺和大爺嗎?」 武塵微微一笑,卻不說明,只含糊道:「喊習慣,便隨他們了。」 忽然,他思及那些兄弟對滌心胡亂扣上的稱謂,心中不禁苦笑,細細體會下,卻別有一股甜甜滋味。 頓了一頓,他聲音持平繼而又說:「昨日太過匆促,沒好好讓妳認識眾人,才引得妳身份多受猜測造成困擾,這件事我自會處理。」 滌心知道他所指何事,當下雙頰生暈,她隨意調開視線,佯裝欣賞四邊景物,雙手置在膝上,十根蔥白玉指有意無意地相互逗玩。 一會兒,她輕輕道:「我不在意的……大郎哥也別在意。」 穩下飄動的眸光,清了清喉嚨,滌心忽地轉換話題。 「大郎哥,明日各省的茶商代表將會齊集茶業會館,為了是要商議茶稅之事,我得過去瞧瞧,聽說有幾位司茶官員也要前來,希望能快快做出決策,這樣拖延也不是辦法。」 「妳在煩憂什麼?」武塵輕問,不願她眉鎖憂鬱。 沉吟片刻,滌心才道:「茶、鹽、鐵向來不分,前些日子鹽、鐵兩商為了稅收已上京請願,結果無功而返,還弄出了幾條人命……已有前車之鑒,這次的贏面微乎其微,我怕會館那兒的人太過激越,茶稅之事會鬧得無法轉圜,畢竟朝廷頒布的法令,不是輕易便能變革。」 「有我在,妳別怕。」 滌心淺笑,「瞧你嚴肅的,眉頭都打結了。」 「我不讓人傷害妳的。」他真的很嚴肅。 滌心方寸輕顫,垂眼瞧著十根嫩指,幾絲黑髮蕩在頰邊,風來了輕飄飄的動,風走了又輕悄悄地貼著,跟著,她抬起頭溫溫柔柔對住武塵。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小時候阿陽同我胡鬧、捉弄我,你總是對我偏袒,有時太過頑皮,連我爹都瞧不過去,請出家法伺候,也是你替我求情,而昨日混戰危急之際,我身體不聽使喚,可腦中想到的便是你……你待我好,我……我心中萬分清楚。」 沒有飲酒,卻覺醺然欲醉,他記得自己品啜了一杯清茶,那茶中清香好似眼前佳人,原來佳茗亦能醉人。 兩人便這麼對望著,呼吸輕輕地相互交錯,那張麗容近在眼前,秀眉細細彎彎,小巧鼻子,清亮亮的眼眸,紅灩灩的唇,武塵頓覺口乾舌燥,氣息陡地粗重起來,那遐念愈滾愈大,他猛地閉緊眼抵擋,怕再來的舉止驚嚇到她,心臟怦怦跳得好響。 木頭! 滌心好生失望,暗暗嬌斥。都暗示得如此明顯,他還待怎地?無奈地大大歎氣,心想,趁著這時若將自己的臉湊上去,不知會如何? 不明白哪裡生出來的勇氣,她呼吸加速又短又促,緩緩對武塵傾過身子,微仰起頭,微啟紅唇,小臉一寸寸慢慢靠近。 女子獨有的馨香鑽入鼻間,暖曖軟軟的感覺圍了過來,武塵心下錯愕,自然而然睜開雙目。 「啊!」 突如其來的四眼相凝,滌心大受驚嚇,驚呼一聲,身子沒坐穩,直直往前摔落。 「小心!」武塵近距離攔腰將她撈起,保住她的秀額免受地面荼毒,莫名地問:「妳做什麼這麼近瞧我?」他腦筋再靈活,也猜不出滌心正要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