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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雷恩娜(雷恩那)    


  珍珠暗暗打量她,但蕭瑤仍專注的操控方向盤,眼神直視前方,看不出任河心思。  車子行至仰德大道,循繞山路而上,約莫二十分鐘,路旁夾道的樹排列得愈見整齊。然後珍珠見到那扇鏤花大門,門緩緩的自動開啟,蕭瑤將車駛入。  候門的彪形大漢是那種典型的黑道分子,他向車內的蕭瑤微微點頭,六隻黑金毛皮的軍用狼犬蹲坐在他腳下。珍珠驚異的瞪大眼睛,她長這麼大,從來不知道狗也可以長得這麼威武英俊。

  車子滑入那不算小的車庫,兩人才步出車外,就聽見聲響:「阿瑤,你帶人回來了嗎?濤少爺方才來過電話,說你要帶位小姐回來。」  說話的婦人有個圓胖身軀,臉頰也鼓鼓圓圓的。瞧見了珍珠,她堆滿熱情的笑容直趨過來,「你就是珍珠小姐?我是金嬸。」  「您好,金嬸,叫我珍珠就好了,加上小姐聽起來不太習慣。」珍珠禮貌的回應,不自覺笑開了嘴。  「好好好。你好可愛又漂亮,濤少爺只含糊說是小姐,也沒講清楚。」金嬸揚起眉,眼睛閃著光,掩飾不住唇角喜悅的笑。  珍珠被她別有深意的目光瞧得有些發窘,她求救的看了看蕭瑤。  「金嬸,我知道您急著幫長老找老婆,但也別嚇著人家。待會把人嚇跑了,您就沒法愛屋及烏了。」蕭瑤又詼諧又挖苦地道。  「珍珠,我服侍濤少爺十幾年,我人很好的,你別嚇著了。」金嬸急急地保證,拉著珍珠走出車庫,「我烤了一些餅乾、起司蛋糕,你和蕭瑤進屋坐,我泡壺茶請你。」

  「哇!我最愛吃下午茶了。」珍珠叫著,腳步自然的跟上,邊問:「聶濤也喝下午茶嗎?您真的照顧他好久好久了?」  「是呀!當初幫主要我照料他生活起居,那時濤少爺才十六、七歲哩。」  「金嬸也是洪幫的人?那你肯定認識香織羅?」  「香織?」她略微思索了一下,「你是說那丫頭呀!我當然認識。原本她不叫香織,自從嫁給了那位日本大鬍子,才改名換姓的。唉!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快活不?」金嬸歎了口氣。

  「很快活!很快活!我在北海道見過他們,一位教劍,一位種花,生活過得好愜意。」  珍珠感到和金嬸的距離一下子拉得好近。她是聶濤的金嬸,就等於是她的金嬸。  進了屋,金嬸匆忙到廚房準備點心,珍珠和蕭瑤則各據著一張單人沙發,隨意坐在客廳裡。不知為何,那股奇怪的壓迫感又逼了上來。  難道是她多心了嗎?珍珠無法確定。但蕭瑤似乎生著氣,她的眼神透出了不友善的訊息。  「蕭瑤,你沒事吧?」她試探的問了一句。  「怎麼?」蕭瑤抬頭望向她。  門鈴突然大作,阻斷了珍珠的話。她離門較近,不做考慮的上前開門。門一打開,一大束花出現在門口,花束之大,將捧花的人遮去大半身軀。  那名手下掙扎了一會兒才露出頭來,對珍珠說:「長老送給珍珠小姐的。」  珍珠半信半疑的接過花,邊問:「沒有卡片,也沒有信箋嗎?」  「沒有。」他簡短回答。  「謝謝。」珍珠掩上門,有些納悶。這不是聶濤行事的風格啊!但疑惑歸疑惑,平白收到大束美麗的花,不管是誰送的,她心裡總是感到高興。  珍珠轉過身走回客廳,一抬眼,她怔了怔,不明就裡的問:「你拿我的小熊背包做什麼?」  蕭瑤略微緊張的將之放下,又聳了聳肩,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浮上嘴角。「你的背包很可愛,我只是看看而已。」  珍珠輕應了一聲,心底狐疑的感覺卻愈擴愈大。她甩了甩頭,想把那份沒來由的詭異拋得遠遠、遠遠的。

  第八章

  今晚,有很好的月色。  金嬸上樓睡了,那管著狼犬的大漢在四周巡視,剛經過大屋前。  珍珠蜷曲在前廊的籐制  鞦韆椅上,輕風徐徐吹來,拂得人昏然欲睡,不知不覺的,她手邊的書掉落到地上。  一隻修長的手撈起那本書,高大的身影籠住了她。  端詳著眼前甜美的睡容;他低歎了口氣,彎下身將鞦韆上的人兒攔腰抱起。  熟悉的氣息在珍珠鼻間縈繞,她將頭埋入他的肩窩,模糊的咕噥著:「你好晚才回來。我想等你,可是眼皮好重,忍不住就睡著了。」  「嗯。」聶濤輕應了一聲,抬腳欲往屋內走去。  「別進去,還不要。」她低聲要求著,音調柔柔軟軟的慵懶,令人無法抗拒。「陪我坐坐,外面天很黑、月很亮、風很舒服。」  他煞住了腳步,折回來坐在鞦韆椅,將她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籐椅承受著兩人的重量,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很晚了吧!珍珠想著,卻懶得抬起手腕看表。  忽然,聶濤開口打破共享的靜謐,口氣微酸、微慍,「阿超哥是什麼東西?」  「什麼?」珍珠皺皺眉。  直到聶濤又問了第二次,她才搞懂他的話。  「阿超哥不是東西,是個人,還是高高帥帥壯壯的那一款人。」她回答完,發覺不太對勁。抬起頭來盯著聶濤,秀眉緊皺,「嘿!等一下,你怎麼知道阿超哥?誰跟你說的?」

  「你」  ∼  「我?」珍珠眼睛睜得又圓又大…  「這裡的電話全天候監控;下午你撥了一通長途電話回家,通話時間十七分三十二秒。」  那通電話,她和家人聯絡上,含糊的交代目前的狀況,又推說要留在北部找工作,暫時無法回家。她順口問起阿超哥,才得知那日她失了蹤,阿超哥找她找得快瘋了。

  「你侵犯我的隱私,監視我的行動!你仍認定我是間諜,防著我和別人接頭?」珍珠嚷著,想從他的大腿上跳開,但聶濤攬緊她的腰肢,令她動彈不得。  美好的一個夜,就這樣被他破壞殆盡。珍珠氣不過,掄起拳頭狠狠給了他胸膛一拳。  聶濤悶聲挨打,眼瞳隱在陰暗之中。  「只要明天和武山連合會的會談有結果,各自招回臥底分子,畫分新的地盤界線,一切就能如你所願,你要到哪裡去都隨你。」他想讓聲音聽起來滿不在乎,但表現出來的,卻完全走了樣。

  能回家,她當然很高興;可是她暗地裡仍舊希望他會說些不要她離開的話,哪怕是強硬一點的手段也好。但他什麼都不提。  珍珠心好痛,主動的問:「你難道不留我?」她專注的盯住眼前這張男性的臉孔,驚愕地發覺閃過他眼裡紛亂的情感。  對他而言,這是全然陌生的事。他不知所措,急於逃開珍珠窺視的眼神,但珍珠不肯。她伸出手,輕撫著他剛硬臉上的疤,心裡漲滿了對他的憐惜。  「答應我,別再拿自己的身體擋刀擋槍,如果你仍這樣,我就……我就……」她的「我就」還沒有下文,眼淚倒先滾了下來。  聶濤驀然銜住她頰邊的淚,發了狂的吻著她,輾轉往她紅艷艷的唇間,和她交纏一起,良久良久才放開。  他將臉埋入珍珠細緻的頸邊,嗅著她的髮香,低吼的自問:「我留你做什麼?留你來氣我、折磨我?留你來觸發我的劣根性?我肯定是瘋了!」  珍珠無法替他回答,她揉著他濃密的發,靜靜的與他相偎。  愛情便是如此,讓人甜蜜,讓人苦楚,永無了時。

  不知怎麼回事,一早,珍珠的眼皮就跳得厲害。  不過她個性樂天,倒不十分在意。  梳洗完畢步下樓來,金嬸已在飯廳裡忙碌,珍珠向她道了聲早安。  金嬸轉過身軀,圓潤的臉上掛滿笑容,揚聲道:「過來吃早飯了。不清楚你的喜好,所以中式和西式的我全準備了。快來,趁熱吃吧。」  珍珠走了過去,只見飯廳大桌上擺了燒餅油條、清粥小菜、火腿蛋卷、沙拉三明治、牛奶、咖啡……她食指大動,睜大眼睛,垂涎的問:「這麼多,只有我一個人吃嗎?」

  「是啊!濤少爺很早就出門了,他一向不吃早飯,一杯黑咖啡就打發。你想吃什麼?稀飯涼掉就不好吃了,我盛一碗給你。」  「金嬸不用忙,我自己來就行了。」珍珠急急搶過金嬸手邊的碗、金嬸站在一旁,熱情而努力的幫她夾菜。  「金嬸!」珍珠忍不住了,她站起身,一把將老金嬸壓人座位,「你別再招呼我了,我不習慣的。你也吃一些嘛,這麼多東西,我一個人哪吃得完。」不顧金嬸阻止,她也盛了碗熱呼呼的稀飯,放在金嬸面前。

  「哎呀!小姐。」金嬸的手在圍裙裡搓著。  「哎呀呀,好金嬸,算我求你陪我吃飯好不好,還有,別又喊我小姐了,我叫珍珠。」  金嬸被她逗笑了,她拿起筷子,滿意的看著珍珠,感慨的說:「你真是一位好姑娘。」  珍珠夾了一筷子的涼拌黃瓜放人金嬸碗中,順口回答:「是啊!我也覺得自己真是個好姑娘。」  說完,她們相視而笑。  一上午,珍珠幫著金嬸整理後院的小花圃,向修剪枝葉的園丁老伯「討教」了幾招。用完中飯後,她仍由客廳撥了電話回家--反正她沒什麼秘密,要監聽就監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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