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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葆琳 「那麼我們可以睡覺。」 「不。不行,你不可以睡在這裡。」嘉翎推著他說:「你快點離開。」 「怎麼你老要趕我走?上次恐嚇我說要殺我,現在則想一腳踢開我。你忘了你是我的囚犯,我是你的主人嗎?哪有囚犯趕走獄監的道理。你有什麼道理反對?」他又一副賴定她的模樣。 「你睡在這裡,每個人不就知道你和我……睡在一起?我已經被扣上女巫的帽子。不想再戴另一頂不名譽。」 「他們不敢。」鍾斯肯定的說。 「在你面前,他們是不敢。但在背後,他們說得可難聽了。」嘉翎看著他說:「我被污蔑也許無所謂,可是你想過自己的兒子沒有?小瑞特會怎麼想,聽見自己的父親見一個愛一個的換著女人。我很喜歡小瑞特,我不想在他眼中成為一個妓女。」 「我沒有一個接一個的換女人。」他平靜的說。 喔?這倒出乎嘉翎的意外。 「但你也不可能完全專情吧!別告訴我,我會是你唯一的女人。不,唯「二」好了,加上小瑞特的母親。」 「瑞特的母親,兩年前死於難產。母子都沒有救成。」 嘉翎聽過夏娃的簡報,她知道鍾斯的妻子是怎麼過世的。當時,她還正想著,他和自己先後同這喪失心愛人的哀慟,想必他也有過不好受的時光。 現在聽他親口說出,她感覺更加憂傷。 「很遺憾,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他搖搖頭,「不,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他口中這麼說,但是眼裡攜著回憶,「我已經可以接受這事實了。」 「你想不想談談?我可以借你耳朵。」 他看看她,「她是個好女人。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她是個個性開朗的人,整天都笑著。在她之前,我有過女人,一堆的女人。可是她們一點意義也沒有,只是來來去去的身體,我不在意她們。直到我遇見她,她這麼開朗、慷慨,我猜我是陷入愛河了。所以我乖乖定下來,乖乖和她結婚生下瑞特。我沒有想到我會有失去她的一天。」 他的話讓嘉翎有著同樣深刻的感受。是的,她從前也一直依賴著穩重的允輝,沒有想過她會這麼突然的失去他。 「我明白。」嘉翎握住他的手,真心的說。 「那是漫長的一天一夜,她不斷的哀嚎著,我卻束手無策。天啊!那時,我真恨上帝,它不公平,我都還沒有回報夠多的愛給她,她卻要離開了。留下三歲的稚兒給我。」掉入記憶的鍾斯用力握著她的手,痛苦的說著,「她卻捨下我,舍下一切的走了。」 「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這是什麼狗屁不通的旨意。她是妒忌我們的恩愛,她只想破壞。」 「噓!」她按住他的唇,「不要這麼說,你不是真想譭謗她的。」 他則包住她的指頭,「不。我說的是真話,它——」他向上望,「自己也知道。我總有一天要問問它究竟是什麼意思。」 多說無益,她知道,自己也曾是冥頑不靈的一員。憎恨和懷疑也會是活下去的一種力量。「你活著,這是最重要的。至於想問神的旨意,未來還有機會。」 「是啊,我活著。」鍾斯攬她入懷,「你讓我活了起來。」 怦怦的心跳讓她有些許的恍惚。他說的是否表示某種「愛意」? 他鬆開了她,「今天,我先回去休息好了。」 「啊?」她怔怔的問。 他帶笑替她將下巴合上。「你不想讓人誤會,我就回去睡好了。不過,這種日子我不知能熬過多久。別太仰賴我的良心,知道嗎?」 嘉翎只好點點頭,看他拾起衣物,走向大門。「晚安。」他說。 「晚安。」 ☆ ☆ ☆ 「金小姐,你睡著了嗎?」夏娃在黑暗中出聲。 嘉翎一手枕在頭下,半臥著問:「又有什麼事了?」 「我找到「膽小」麥斯了。」 「真的?是誰?」她抬頭問。 「是你剛由鬼門關救醒的人,布湯姆。」 「不會吧!你確定?他是席鍾斯的重要副手,應該不會是來自二十二世紀的怪物才對。否則,別人也應該會對他突兀的出現起疑心,像我一樣。」 「他換了裝扮也留長了發,還蓄上一絡鬍子,可是他沒辦法逃過我們的影像還原術。他所有的骨架及眼睛都符合了我們的檔案。你還不相信的話,可以在他胸口找到一樣證據,證明他是來自二十二世紀的罪犯。」 「哦,你該不是說二十二世紀,還有人替罪犯烙印吧!」 「沒錯。不過,並不是像以前人那樣在身上烙一輩子的印。那是一種特殊處理過的顏料,能依他服刑的日期維持一定的時日,只要他服完刑,顏料會自動消失。我們也不會在社會檔案上留任何紀錄。他只服到他該服的刑責。」 「是嗎?」抬抬眉,嘉翎倒也覺得這方式尚可接受。「那麼,布湯姆胸前會有顏料?」 「沒錯。重刑犯是黑色。中等程度會退到紫色。最輕微的則是桃色,和膚色也最近。」夏娃說:「而布湯姆的胸前,應該是紫色的。」 「那我要試著去看看他的前胸羅!」 「其實我們已經百分之九十九肯定是他了。你大可不必冒這個險。因為,我們無從得知他是否已認出你是追捕人。」 「難道他會殺人滅口?」 「這很難說,在這裡,你是他最大的敵人。他在二十二世紀犯過傷害罪,有壞的暴力因子埋伏在他體內,也許他會殺了你。」夏娃嚴肅的說:「亞當正懷疑他的受傷只是一種手段,目的是要你現出原形。」 現出原形,現在自己又成了妖魔鬼怪了。「他想要我用二十二世紀的手法救他?難道他不怕我不是,失手傷了他?他還曾經休克過,別忘了。」 「有很多工具可以供他裝神弄鬼。我們不明白他手上有什麼,只能說,他是個極聰明的人,他會這麼做不會沒有退路的。」 嘉翎現在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若是所有的猜測都是正確的,布湯姆——不,「膽小」麥斯,實在是個可怕的人。竟可以玩弄自己的生命來達成目標。「為什麼,你們會給一個這麼樣的人「膽小」的綽號?」 「他膽小的地方並非犯罪。他是屬於隱藏自己的罪犯,擅長湮滅罪證及推出代罪羔羊。他是這藝術的高人,所以也是最「膽小」最小心謹慎的人。你萬一被他察覺出是追捕人,最好留心他的詭計。許多人曾被他陷害,怎麼死都不知道。」 嘉翎歎聲氣,「看來罪犯也是愈來愈聰明了。」 「這也是他們的弱點,聰明是有盲點的。」 嘉翎仰看由床項延伸下來的條條床幔,「盲……點,是嗎?」 「像你,你的盲點就是專心在一件事情時,對其他事就沒有辦法分心。我怕你現在心裡只有一個席鍾斯,再也看不到其他方向了。」 「我們的談話只能拘束於公事,我不許你插手我的情感問題。」 「哼,別以為你瞞得過我,我知道你聽見他說那段遭遇時,只差沒痛哭流涕了。我說,你真的陷下去了,小心點,席鍾斯不太可能娶一個女巫的。老實說,他是個貴族,連個村女都不在他們那階層的考慮之列。除非你可以一輩子當個情婦,否則,趁早死心吧!」 「我一點都沒有意思要他娶我。」嘉翔鼓起雙短賭氣的說。 「那最好不過。」 「我受夠了。」嘉翎突然宣佈,「我要你得到點教訓,不再干涉我的事。從現在起,我要將你擺到木箱中,我不想聽你指揮了。」 「你最好不要這麼做……喂喂,金小姐——」 嘉翎氣憤的拔下耳環,她對那紅寶石皺皺眉,打開放置在床下的大木箱,嘉翎將耳環扔了進去。「好好在裡面反省一下!」 砰!她關上了木箱門。 ☆ ☆ ☆ 早晨不是金嘉翎最喜歡的一段時光,但對於某部分小孩來說,它顯然是的。 席瑞特拉扯著她身上厚重的棉被,他一直扯一直拖,直到嘉翎終於被太陽伯伯溫和的拍拍屁股,說聲:「該起床羅!」 半睜開她惺忪的腫眼睛,嘉翎分不清東西南北的問:「嗯?什麼?你說什麼?」 「起床了!巫婆!」瑞特像個小霸王,高高的站在她床上,俯視她說:「父親大人說要你起床到樓下去,他要見你。」 誰要見我?!嘉翎翻個身再捉回她身上的被子,「我不想見他。」 「不行!不行!」瑞特用小孩子特有的高尖嗓音,大叫著,「不可以的,你一定要去見他。你不准再睡下去了。」 嘉翎不理他,照睡。 瑞特不滿的瞪著她那有恃無恐的睡姿。小朋友的惡作劇心理開始出現在他小面孔上,他不懷好意的笑一笑,跳下她的床。 以為她的世界終於恢復平靜的嘉翎,更安心的擁抱她的夢鄉。她趴睡在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