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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藍雁沙    


  月笙看到她那副殺氣騰騰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  *  *

  帳目又出問題了。明天要請電腦公司的人來看看,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月笙想著邊在備忘錄上寫下。

  有人敲門,而在月笙還沒應聲前便自行進來,通常這時候,阿明師父會要小陳或凱文端碗麵,或粥給月笙當消夜。

  「小陳,麻煩你了,謝謝。」沒有聽到凱文低沉的笑聲,月笙直覺的認為是小陳。她仍繼續的埋首在桌上的數據和計算機之間。

  「你一向做什麼事部是這麼拚命的嗎?」低低帶有引誘人磁力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月笙驚嚇之下,把手中的筆和桌上的紙張,都撥落地上。她狼狽的蹲在那裡整理所有的單據,懊惱的咬著唇。

  「嚇著你了?」武洛平蹲在她對面幫忙撿拾散落一地的單據。「我道歉。」

  「沒有。」月笙將所有的東西都放回桌上。「請問有什麼事嗎?大姊現在KTV那邊,要我打電話給她嗎?」

  武洛平只是帶著微笑地看著她。「不用了,我只是來看看你。〕

  月笙嚇了一跳,但仍盡量的保持鎮定,不動聲色地問:「請問有什麼事嗎?」

  武洛平笑著向外走去,在門口他半轉過身子。「月笙,你就像只受驚嚇的小鴿子般的想逃走,為什麼?」

  月笙拚命的在裙子上擦著汗濕的手。「什麼為什麼?」

  武洛平只是笑笑,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留下挺立在那裡發呆的月笙。

  自此之後,在月笙對帳的時間,武洛平時常會走進辦公室。有時是和大姊喝著酒聊天;有時是獨自坐在那裡閱讀英文雜誌;但是更多的時間是瞪著手中的酒杯沉思。

  月笙起先對他非常的戒慎恐懼,也曾將自己的憂慮告訴大姊。大姐只是笑著說「他是為了躲開那些煩人的客戶,所以才到辦公室來想心事的,如果你覺得不安,我叫他以後別進來就是了,他不會介意的。」

  經地這麼一講,月笙倒為自己的神經過敏感到好笑,只好打消這個念頭而跟他和平相處。有時,一連幾天沒見到他,她甚至會有些覺得奇怪。

  *  *  *

  佳玲的婚禮熱鬧非凡的在酒店中舉行。由於佳玲的胃口一直保持在高昂的狀態,所以新娘休息室中,放滿了各式各樣的點心糖果。

  「佳玲,你不要吃太多糖果了,這種高熱量的東西,對寶寶沒有好處。倒是你自己,會蛀牙,還有發胖。」佳玲的姊姊,皺苦眉說。

  「誰叫洪志成要買這種巧克力!你們都知道我最受不了巧克力的誘惑嘛!」佳玲說著又剝了顆巧克力往嘴裹放,滿不在乎的表情,令她姊姊搖頭。

  佳玲的姊姊對著鏡子補一下口紅,臨出去前再加上一句:「我是怕待會兒你的新娘禮服會繃裂了,那就太難看啦!」她說完對月笙眨眨眼的就出去了。

  正在剝苦巧克力的佳玲一聽到這句話,立刻將手上的巧克力往盒子裡一扔,馬上將鐵盒蓋好交給月笙。

  「替我保管一下,等敬完酒再還給我。」佳玲說完,站在鏡子前,左顧右盼的看著鏡中的自己。

  「應該不會繃裂掉吧?月笙。我的腰變得好粗!穿起來有些緊,不知道會不會勒到寶寶?」佳玲有些擔心的說,手則不停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月笙幫她整理背後長長的白紗裙擺。「應該沒關係吧,查理不是說已經幫你多留兩寸了?」

  「好吧,希望不會弄傷寶寶了。」住玲說著,伸手去整理月笙頭上的花飾。「你今天好漂亮,月笙。〕

  「你才是今天最漂亮的人,準備好了沒?時間快到了。〕月笙幫佳玲提起那一圈圈層層喱土,氣喘吁吁地問。

  這時佳玲的父親走進來,攙扶著佳玲往外走,月笙則緊跟在後地幫佳玲整理禮服的裙裾。

  雙方都是顯赫家族,所以場中儘是衣香鬢影,名片滿場飛,連有些常上電視的民意代表都到了。月笙只是盡責地做好分內的事:當個稱職的女儐相。

  當她好不容易覷個空檔,立刻逃到二樓的露台。雖然面對著車水馬龍的大馬路,在夜風的吹拂下,小小的露台倒比悶人的喜宴場所更吸引人。

  「你很慣於逃避,也很能自得其樂!」熟悉的嗓音又在耳畔響起,月笙不必轉身就知道那是誰!

  「武先生。」月笙只是輕輕地打聲招呼,仍是動也不動的望著遠處的街道。

  他也靠在她身旁的欄杆,低頭俯視著她。

  〔告訴我,月笙,你在想什麼?」武洛平順著月笙的眼光看過去,一圈接著一圈的車燈,就像是在黑絲絨上發亮的珍珠。

  「我在想,我的明天會是如何?誰能告訴我,我的命運又將會是如何呢?人生這麼複雜,我要怎麼走才對呢?」月笙說完長長的歎口氣。

  「為什麼這麼感傷呢?你才多大年紀?十八、十九?是因為好朋友結婚的關係嗎?」武洛平修長的手指搭在大理石欄杆上,好奇地問。

  「跟佳玲結婚沒關係。我只是有些……有些低潮罷了。對不起,我要進去了,」月笙說完想進去,武洛平突然伸手拉住地。

  〔告訴我一件事——你相信命運嗎?」他面色凝重地問。

  月笙訝然的抬起頭,在月光跟暈黃燈光的掩映下,武洛平顯得有股滄桑的味道、一頭微鬈的頭髮在晚風的吹拂下,像頑皮的孩子般的不馴,起伏不定。而他臉上的精明神態,在月色的籠罩下,變得較為柔和了。

  而他的眼中,就像有著某種魔力般的,令人無法不注視。月笙忽然之間有個感覺——這是個孤獨的男人!隨即她被自己的這個想法所驚倒,她掙開他的手,提起長禮服的裙擺,以最快的速度跑進大廳。

  一進大廳,佳玲即暗示要她過去。月笙強打起精神的向她走去,還沒走到佳玲身邊,她就知道什麼事了——

  方儒箏和紀芙蓉正在跟佳玲的父親王伯年寒暄。他們夫妻微笑地穿梭在人群間,方儒箏體貼的端杯酒給紀芙蓉……月笙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站不穩,她只好貼著牆的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不要看了,她一再地告訴自己:但是眼睛卻不由自主的追尋著他們。我要堅強,必須堅強,但是她的雙腿卻軟弱的不能移動半寸。

  「願意讓我當你的騎士嗎?」武洛平不知何時已來到她的面前,伸出他的手臂,躬著身子地問她。

  看著他誠懇的表情,月笙不假思索地將手勾在他的臂彎中,而武洛平也很優閒的帶著她四處晃晃,並不時停下來和某些人寒暄。

  該來的還是躲不掉,月笙發現自己一轉身就和方儒箏及紀芙蓉面對面的碰個正著,月笙臉色蒼白的看著表情冷漠的紀芙蓉,而方儒箏則滿臉的關切。

  「老師,師母……」月笙得花很大的力氣才叫得出師母兩個字。

  「月笙,你的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方儒箏聲音中有著濃濃的關心。

  「我……」月笙看著紀芙蓉挑起的眉,不知道如何開口。幸好這時候,身旁的武洛平幫忙。

  「沒事的,月笙只是受不了這裡面太悶的空氣而已。要不然待會兒我帶她去看醫生好了。」武洛平攬著月笙的肩頭,笑著說。

  洶湧的暗嘲激盪在四個人之間,看到武洛平如此的表態,紀芙蓉冰凍的笑容瞬間除霜,她親熱的伸手摸摸月笙的額頭,瞼上堆滿笑。

  「沒什麼熱度。反正有武總照顧月笙,我們就放心了,你說是不是,儒箏?」紀芙蓉轉向滿臉陰霾的方儒箏。

  方儒箏沒開口,只是輕輕地點一下頭,隨即拉著紀芙蓉離開。等他們走遠了,月笙緩緩的歎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憋著這口氣,不敢用力呼吸。

  〔很難過?」武洛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月笙拾起頭,疲憊地看著他。「謝謝你,武先生。〕

  武洛平正想說什麼時,恰好佳玲像只粉紅色的蝶影般的飄過來。

  「月笙,你還杵在這裡幹什麼?走,陪我換衣服去。咦!武大哥,你也在這裡?」佳玲拉著月笙便往新娘休息室走。

  月笙回頭正好捕捉列武洛平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她加緊腳步的跟著佳玲走。

  *  *  *

  〔月笙、月笙,你在想什麼?」佳玲忙著脫下身上的禮服,好奇地問著她。

  「沒什麼,剛才我差點出糗,幸好武先生在旁邊,要不然我真的就糗大了!〕月笙想起剛才的事,仍是不能釋然。

  佳玲在她姊姊的幫忙下,再穿了件艷桃紅的改良式旗袍,足下則是三寸高跟鞋。

  「佳玲,你穿這雙鞋子會不會太高了?我去幫你拿那雙矮一點的。」佳玲的姊姊說完就去張羅鞋子。

  「月笙,你想紀芙蓉是不是知道你喜歡方儒箏的事?剛才我姊說,紀芙蓉看你的樣子,像是恨不得咬你一口。」佳玲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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