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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蘭京    


   

  哀求聲、奸笑聲、羞憤的叫罵聲、低邊醉人的調情聲……最後漸漸融合成輕淺的喘息聲與低吟,嬌弱的抽氣與沉重的喟歎化為激情的旋律。

   

  月華如練,一室旖旎。

   

  繡芙蓉2003年10月12日更新製作

   

  遠處花廳門外站著兩人,一個在低泣,一個則是在歎息。

   

  「好了好了,虹姐兒,別苦著一張臉猛掉淚,你臉上的粉都哭花了。」布占泰兩手端著餐籠,沒空拍拍她。

   

  「宣德貝勒為什麼會看上……那種女人……」害她冰清玉潔的芳心都碎了。

   

  「我們走吧,看來他們今夜不需要上消夜和甜點了。」

   

  「為什麼……難道宣德貝勒已經……盲目到對女人飢不擇食的地步嗎?為什麼會對那種粗鄙醜怪的小娃娃動情?難道他以前都沒碰過女人,所以對女人的品味奇差無比?」虹妞兒與布占泰一邊遠去,一邊抽噎。

   

  「別說笑話了,貝勒爺碰過的女人全是一等一的絕色美女,只是……我跟了他二十多年,沒見他這麼癡狂過。」

   

  「他一定是有戀童癖,才會看上那個小妖女。」

   

  「斷袖之癖」後是「戀童癖」,宣德貝勒的名聲是越來越坎坷了,布占泰不由得深深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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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月十六,上元家宴。

   

  悠理覺得今天的自己活像歌仔戲的台柱,一身沉重豪華的艷麗打扮,連她都快認不出自己來。

   

  以往她也不是沒盛裝打扮的經驗,歐美大師旗下的名牌小禮服在她衣櫃裡都找得到,可是她從來沒被打扮成清朝的格格過。

   

  好像天上下凡的老妖精……

   

  可是很奇怪,似乎只有她一個人這麼認為。打從今天和宣德的家人往宮裡赴宴,凡是看到她的人無不驚艷,似乎不需要她開口證明什麼,大家都確信她是天女下凡沒錯。就連時常看到她的布占泰都看傻了眼,口水直流,害她心裡亂爽一把的。

   

  古代人和現代人的審美觀,顯然不同。

   

  宣德呢?他會不會也被她炫麗嬌艷的模樣迷倒,癡癡望著她的絕代風華流口水?

   

  在出門上轎的那一刻,她才碰見宣德,這一驚見,流口水的人竟然是她!

   

  他實在帥斃了、帥翻了!若說氣質天生、雍容自成,那宣德大概就是最完美的典範!宣德一身彩繡華紋的盛裝袍服,將他的貝勒氣勢展現無遺。手短腳短的人做這種層層疊疊的沉重打扮,只會被壓得更形矮腫。身高腿長的宣德卻在厚重繁複的華服下撐起了氣魄,俊猛威武。光是這樣看著他,就令她的芳心狂亂悸動。

   

  這就是她的男人,她的宣德……到現在的她仍不太敢相信,彷彿一切在夢中。

   

  她的心思全繫在與宣德的匆匆一瞥上,久久不能回神,當然也不會對上元家宴感到任何壓力。反正這種盛大的宴會她又不是沒參加過,吃喝寒暄、說說笑笑而已。

   

  等她和乘轎一程又一程、一關又一關入了紫禁城之後,她的腳才開始打顫。

   

  她沒想到所為皇族家宴會是如此場面。

   

  說是自家人的筵席,一切從簡,可是該有的禮數仍不能免。打從走進太貴妃設宴的東配殿,悠理就開始臉色慘白,手心發忤。

   

  慶祝禮儀一場場過,親王郡主、公主福晉們一個個行禮拜壽。豪華炫目的廣闊宮殿就已經令她驚心動魄,繁文縟節的程序與精貴壽禮的奢豪排場居然只是「一切從簡」的結果。

   

  現在她開始後悔沒有照宣德的安排,在這之前好好學習虹妞兒和嬤嬤們的指導與解說。

   

  「這就是在西天下凡的天女嗎?」

   

  上完壽禮、說完祝辭的悠理正準備退下鬆口氣的時候,被太貴妃突然冒出來的話語嚇跪了回去。

   

  「來來來,到我這兒來,讓我好好瞧瞧。」滿頭華髮的太貴妃慈祥地召喚著,將臉色鐵青、笑容僵硬的悠理叫到身邊,拉著她的小手。「果真是天人模樣,生得比宮裡的格格們還要俊俏。怎麼會在西北邊境被宣德那孩子逮到呢?」

   

  「回太貴妃,西王母娘娘降我入世,乃為歷練人生百態,觀覽芸芸眾生。故不以天女之姿為尊,而凡人之身度紅塵。降世西北,機緣使然。」

   

  阿彌陀佛,還好她有背下宣德事前為她擬好的「考前大猜題」,不然她的狗嘴裡絕對吐不出這些象牙來。

   

  「這天女連聲兒也和咱們不同,特別嬌嫩清靈。」太貴妃朝眾人笑道,引來一片附和。「說說天上的事給咱們聽聽吧。西王母與穆天子瑤池相會一事,究竟是真是假?」

   

  「天上人間之事,真亦假來假亦真,我也說不出個準兒。倒是太貴妃這兒的富貴堂皇,以及您的福光佛面,倒令我有點回到天庭的感覺,挺懷念的。」

   

  這些對答也在宣德的預料之中,他實在太神了!有他如此可靠的靠山在事前做了萬全準備,悠理原本慌亂不安的情緒漸漸鎮定下來,有點以不變應萬變的快感。

   

  「照這麼說,太貴妃不就是西王母的化身了?」眾人興奮地高聲唱和著,一時間喜氣洋洋,連太貴妃也樂得紅光滿面。

   

  「我說你這小天女,才到人間數月,就開始思鄉了。」

   

  「太貴妃見笑了。」

   

  太貴妃誤把她的退縮當羞怯,看著她甜美靈動的可人模樣,心中更是愛憐,轉頭就直接向一旁候著的宣德開口。「宣德啊,我實在喜歡你這小天女,就讓她留在我身邊吧!」

   

  這一句可震到宣德心裡——這並不是他預測的狀況之列!他怎麼也沒想到,太貴妃想直接把悠理收為己有,毫無商量餘地!

   

  「反正我人也老了,能伴在身旁貼心的人也不多了,有個天女陪陪我,伶牙俐齒地替我解悶兒,說不定能延年益壽呢!」

   

  太貴妃慈祥的笑容凍結了悠理和宣德的心。

   

  怎麼會這樣?太貴妃的拜壽禮行不好,就會毀了宣德;行得好,卻當場導致兩人分離。這個場面該如何了結?

   

  宣德接收到悠理無助的視線,立刻狠下心開口抗辯,「稟太貴妃——」

   

  「稟太貴妃,您若中意天女,那就讓她留在您身邊吧。承蒙您不嫌棄,這可是天女莫大的福氣與榮幸。」

   

  開口從中阻攔宣德、順從太貴妃旨意的,竟是宣德的父親豫親王。

   

  「瞧,天女這和太貴妃相伴,看起來真有股西王母與仙子降臨人間的味道。」

   

  「搞不好天女下凡主不是為了來這兒侍奉太貴妃的。」

   

  眾家王公親貴這一說說笑笑,事情更沒有轉圜餘地。

   

  宣德,怎麼辦?悠理焦急的神色看在宣德眼裡,無比煎熬。他數度想挺身直言的勢子,總被父親與一旁的兄長巧妙擋掉,逼得他怒火中燒。

   

  「太貴妃果然如西王母,只可惜這天女卻是個假仙人、真騙子!」

   

  一句宏亮的笑語僵住了全場愉悅的氣氛。

   

  「哪一個大膽無禮的東西,還不快站出來!」太貴妃一怒吼,慈祥的氣息蕩然無存,身旁的悠理看了更是慘無血色。

   

  「稟太貴妃,在下乃順承郡王長子圖都,斗膽冒犯,望太貴妃恕罪。但在下所言,句句屬實,望太貴妃明察。」

   

  「順承郡王之子?」太貴妃瞇起了審度的犀利雙眸。

   

  是他?悠理看向人群中供手作揖的那名男子。他不就是她在塔密爾差點被宣德驅逐出境時,出來替她說話的那個人嗎?好像不只如此,她彷彿曾在什麼時候又見過他一次,可是印象很模糊……

   

  「你何以說我這天女是假仙人、真騙子?」太貴妃怒氣一發,整座東配殿立即瀰漫肅殺的氣氛。

   

  「稟太貴妃,因為在下曾於無意間聽得此姝親口闡述真實來歷,故有此言。」

   

  「什麼真實來歷?」

   

  圖都抬起頭,平庸相貌中的一雙利眼直射向悠理,森然揚起嘴角。

   

  「此姝名喚杜悠理,一九八一年生,現年十六,正值逃學期中,因遇爆炸意外事故才淪落到我大清領土。她既不會呼風喚雨,也無法預知未來,只是個毫無稀奇之處,一樣是刀子一抹即沒命的凡夫俗子。」

   

  宣德和悠理震懾在原地,久久無法反應。誰也沒料到悠理的底牌會給人知道,更沒料到會在這種場面下被當眾掀出來。

   

  她想起來她還在什麼時候見過圖都了!

   

  那時她赫然從亭蘭口中得知宣德在背地偵查她,氣得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到處吼著要見他,即使他正在偏廳與客人商議大事她也不管,硬要宣德當場就偵查之事給她個交代!

   

  她當時只注意到宣德,沒留神其他的,現在她注意到了,圖都正是那時站在宣德身後廳裡的客人!

   

  她向宣德吼的話,他全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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