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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蘭京 兩人高張的體溫形成一股熱流,讓她意識到這一吻接下來可能引發的狀況。可是宣德以幾乎令她融化的魔力使她無法抗拒,尤其在他離開她雙唇的那種性感低吟與游移,差點使她抬臉追隨他的唇,不讓他離去。 「回房的路上自己小心,別又跑回來叫我帶你回去。」他的粗重喘息不禁令他自己訝異,他完全沒料到這個吻會對他有如此大的影響力。 悠理癱在他懷裡,神智迷離,尚未恢復站立的力氣。 「下一次再見面時,你想我們之間會發生什麼事?」他以一個曖昧不明的笑容,回應她赫然瞪大的眼睛。 晉江文學城 DRAGON錄入 「悠理姑娘,不喜歡咱們選的戲嗎?」 這日,豫王府戲閣裡,女眷們坐在上位觀賞著精彩的《醉打山門》,悠理坐在宣德的大娘——大福晉身旁,滿腦子胡思亂想。 「這戲很好看,我很喜歡。」可是她沒一句聽得懂就是了。 「瞧你這小貓似的胃,桌上的點心一樣也沒動。」坐在悠理另一旁的二福晉咯咯笑著。 悠理看著眼前整條長桌滿滿的各色點心,和左右福晉格格們有意無意飄來的視線,她就食不下嚥。 「悠理姑娘的胃小,宣德的胃倒是大了起來。」二福晉愈笑愈開心。「聽奴才們說,宣德這些時日胃口特好,常常半夜要人送點心還吃個精光呢!」 「胃口大倒不要緊,就怕他有什麼不對勁。」宣德的同輩大嫂擔憂的加入陣容。「最近打掃他房間的僕役特別辛苦,不僅一早要收拾杯盤狼藉的場面,連書櫃衣櫃都得一起整頓,真不知他最近半夜裡在搞什麼。」 「我還聽我那侍女說,宣德的衣服上常有食物沾透的油漬啦,或背後,袖口一攤攤飛濺的墨跡,都這麼大個人了,還會有這等行徑!」 悠理聽著三姑六婆的家常話,羞愧地低頭吐舌頭,因為她才是這些空難的罪魁禍首。 「畢竟血脈不正,難怪會有這副怪性子。」 七嘴八舌之間的一句笑話,教悠理怔住了。 「什麼血脈不正?」她悄悄問身旁那位慈眉善目、笑口常開的二福晉,沒想到她竟然毫無顧忌地朗聲大笑回應悠理。 「宣德那死去的額娘不是滿人,是個回回。」 眾人附和地微微訕笑聲,反應了這樣的出身顯然不怎麼光榮。 「回回不好嗎?」悠理不太懂,但隱約知道回回指的是邊疆民族,好像就是宣德與他父親起衝突的關鍵。 「若要說好,大概就只有那張臉皮吧,光瞧著宣德那副高鼻深目的俊美模樣不就明白了。」女眷們又是一陣愉悅的譏笑,反正現在又沒男人在場。 「他額娘是個回回公主如何?深得王爺寵愛又如何?再嫁於咱們王爺也只不過是個側福晉,宣德再高傲又如何?也只不過是個三等貝勒,三等哪!」 一群女人又開始咭咭咯咯笑個不停,悠理雖然聽不懂她們的嘲諷,但直覺地感到不舒服,不如趁早離去,省得反感大作。 「對不起,各位,我——」 「唱個什麼爛戲,難聽死了!」突然一個清亮的怒喝與擊桌聲,嚇回了所有人的視線。 「亭蘭?……」大伙都尷尬地沉默著,不知該如何收拾場面。 「咱們王府花大把銀子養你這戲班子,就是讓你倒嗓給我聽的嗎?」亭蘭指著對面戲台上的角兒大罵,憤然起身:「要是練不出個像樣的成績,我就拆了你這整個班子。」 戲台上文場武場的人全嚇得出來磕頭求饒,亭蘭甩也不甩,拉著悠理就硬拖著她火氣沖天地踱步離去。 真是酷斃了!悠理真感謝亭蘭拉她避開那恐怖的女人戰場,可是……那些戲子真的唱得很爛嗎? 「討厭死了!每次在一起就只會扯廢話、瞎聊天!」亭蘭幾乎要在石板上踩出窟窿般地邊走邊罵。 「亭蘭,你——」 「你別跟她們學壞樣兒,淨會在人前裝好、人後譏嘲!有本事怎麼不在宣德面前發飆?就只敢背地裡暗笑、簡直無聊!」她若要罵人,一定當著人前罵,才不玩口蜜腹劍的爛招。 「亭蘭,你真是太帥了,我崇拜你!」悠理感動地抱住她的肩頭。 「崇拜我?」亭蘭從小到大多得是男男女女的崇拜者,可是從沒一個敢像悠理這樣赤裸裸地正面告白。 「我剛才一直聽得好難受,可是我人在屋簷下,不得不少開尊口,我差點要裝病逃脫了!」 「有什麼不敢開口的,你有話就直說啊! 「我在這裡只是個客人,哪像你是個家世顯赫的三少福晉。」悠理由侍女那兒探聽到亭蘭的家世後,差點當場膜拜。她一直以為歐洲才有貴族,沒想到清朝的貴族名目比老外更多、條件也更嚴格! 「就因為你目前是客人才有資格說話啊。你不是邊關降世的天女嗎?雖然宣德目前正在與赫蘭泰將軍指名的人手偵查你的底細,但在否定的結果出來之前,你的身份仍暫訂為天女,你還有什麼話不敢講?」 偵查?她只是被將軍分派來陪宣德共赴北京,為什麼要偵查她?她不是來這裡作客的嗎?還是……仍被宣德當作身份不明的囚犯? 「悠理,下個月和我一起去跑馬賞雪。與其老待在這府宅裡和女人們嚼舌根,不如跟我到外頭玩,我介紹我的朋友給你認識。」 「我想找宣德。」她根本沒聽見亭蘭興奮的提議,一臉凝重。 「宣德今天不上朝,大概在書房裡,不然就在會客商談的玄武樓吧。喂,你去是不去嘛?」 「當然去!」悠理果決而強硬地立即回答,不過她回應的不是亭蘭跑馬賞雪的邀請。「我現在就去找他。」 宣德正和別人在「偵查」她?她有什麼要查的?不是已經確定她不是奸細了嗎?她不是早早講明自己是三百年後的人,他還要查什麼?他又能查出什麼? 悠理強押著侍女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找,完全不管侍女的恐懼和府裡的規條,她要現在就把事情問明白。 「宣德!你在哪裡?」東跑西跑地遍尋不著,她卯起來就邊走邊喊,驚動了守衛庭院的侍衛,逢人便問宣德的下落。「你出來,宣德貝勒,你聽見了沒有?」 「悠理姑娘!」侍衛連忙過來攔阻,「王府裡不准喧嘩,請回您的院裡去。」 「請問宣德在哪裡?為什麼我四處找人、四處傳話都沒回應?他是不是在這座廳裡?」 「不得放肆,悠理姑娘!」侍衛們以長桿一攔,推得悠理向後踉蹌。 「我不放肆,你就替我叫人來嗎?」她受夠了!在這裡每一天都畏首畏尾地過著,不敢亂說、不敢亂跑,怕讓領她進城的宣德沒面子。可是他呢?一聲不吭地居然在背後偵查她! 「退回去!此處不容大聲喧嘩!」豫王府對下人的調教甚嚴,沒一個侍衛會為了客人亂了規矩。「再無禮吶喊,休怪屬下冒犯!」 「只要你替我把人找來,我絕不囉嗦!可是——」 「退回去!」眼前兩名高壯的侍衛蠻手一推,悠理整個人往後摔倒,跌坐在地。 「你們怎麼推人?」悠理身旁的侍女早縮成一團拚命發抖,她卻照樣怒火中燒地抗辯著。「你們以為人高馬大就可以使用暴力嗎?你們有本事就用嘴巴跟我吵,我從一開始講到現在甚至不曾對你們動過手。你們講不過我就乾脆動粗是嗎?反正比起打架你們一定佔優勢就來硬的是嗎?」 「是悠理姑娘你無禮在先——」 「那你把『理』講給我聽啊!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請你們傳話傳到哪裡去了呢?是你們找不到宣德,還是根本沒有去找宣德,把答案說給我聽,讓我看看你們的理在哪裡!」 「還敢囉嗦!」 「住手。」樓內偏廳衝出的布占泰連忙阻止侍衛打人。「幽靈姑娘是宣德貝勒的貴客,不得動手。」 布占泰急切的一喊,有獎地遏止了侍衛強行驅離的架式。 「幽靈姑娘,對不起,你受委屈了!」他趕緊扶她起來。「摔疼了是不是?有沒有傷到哪裡?」看她搖頭苦笑的絕望模樣,他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好久沒聽人叫我幽靈姑娘了……」雖然邊關士兵識字不多,連她的名字也搞不清楚,但他們戰時驍勇善戰,平時卻豪爽憨直,比這府裡狗按仗人勢的下人們更親切真誠。 「你先回房去吧。宣德大人正和外人在談事情,等他談完了,我一定請他去找你,好嗎?」 「會嗎?他會去找我嗎?」她不信,如果不是她冒險半夜潛入,她可能到現在都還不曾見到他一面。 「你們到底在鬧什麼?」一個不耐煩的熟悉聲音自廳內傳來,走出的正是她拚命尋找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