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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蘭京    


   

  「可是便宜的確已經給你佔到了。」他兩手分別撐在她身側,爬上榻來一步步逼她退到角落。

   

  「等……等一下,我覺得我們這樣太快了。我們應該……要先有正當的交往,先瞭解彼此再談感情,然後再……慢慢地進一步……」

   

  怪異的傢伙,看她平日言行灑脫,男女感情之事也毫不含蓄的掛在嘴上喋喋不休,怎麼一進入實戰狀態,她倒變成了嬌羞退卻的小姑娘?

   

  「宣德大人,屬下們都打理好了。」帳外士兵宏亮的一聲傳令,像是解救悠理的救星,更是大殺風景的掃把星。

   

  「外頭的人在等你回應了。」她背靠著榻邊的衣櫃,被宣德逼得無跟可退。

   

  「讓他們等。」

   

  「不……不太好吧……。」怎麼辦?他的臉一直靠近,近到她快被那雙深邃的黑眸醉倒,快被他陽剛的吐息溺斃,他們兩人只剩鼻尖對鼻尖的距離。

   

  「宣德大人?」帳外不明所以的士兵開始察覺不對勁。

   

  他的唇絲毫沒有退卻的跡象,由他身上發出的體溫漸漸形成一股壓力,困得她喘不過氣來。

   

  就在兩人的雙唇即將接觸的一剎那,悠理緊張得縮起肩頭閉緊眼睛,沒看到宣德伸長到她身後的衣箱內的手臂。

   

  「你還擋在這兒做什麼?」他呢呢噥噥像在低訴愛的旋律。

   

  「什……什麼?」他怎麼還沒吻上來?她小心翼翼地張開一隻眼。

   

  「我說,為什麼你一直擋著我在衣箱拿東西?」

   

  「呃?」她側身轉頭看向宣德伸向她背後的那隻手,正抓著一大疊乾淨的衣物。

   

  他乘隙抓出衣服便俐落下榻,得意而迅速地換上一件件衣衫。

   

  怎麼回事?他不是打算吻她嗎?怎麼會是伸手拿出她背後的東西而已?

   

  看她那副想不通的傻相,他心裡都快笑翻了。

   

  「你怎麼這麼無聊?」居然又一次如此戲弄她的純純少女心,而她也笨得再上次上當!她氣得靴子也不顧就下榻往門口走。「我要回我帳去!」

   

  「你今晚只能睡在這裡。」他抓住悠理的手臂,姿態從容地斜眼冷笑。

   

  「我、不、要!」她用力扭開他的箝制,結果手臂差點被他輕輕鬆鬆的掐斷。「我才不要跟你睡,你剛才的惡作劇已經夠惡劣了,天曉得你會不會半夜突然對我做更惡劣的事!」

   

  「這我倒沒想過,不過你想的事情還挺多的,」這話說得好像悠理對自己的魅力太過自信。「你在期待我對你做『更惡劣的』事嗎?」

   

  「除非天塌下來!」他為什麼總能看穿她心裡秘密的幻想小角落。

   

  他從沒見過反應如此直接、表情又生動的笨傢伙,活像個透明人似的,心裡想什麼全可以讓人看得一清二楚。

   

  「放開我的手,否則有你好看!」

   

  「行,我不介意今晚就讓你給我『好看』。」

   

  「你給我閉嘴!」她吼得喉嚨快噴火。

   

  「宣德大人,屬下們——」

   

  「進來!」他放開她的手朝門口一喝,帳外立刻湧入十幾名恭敬的士兵。「用膳,過後立刻休息,明晨加緊速度趕路。」顯然他又恢復鐵血冷漠的死相。

   

  「幽靈姑娘今夜睡在這帳裡嗎?」

   

  「我才不——」

   

  「沒錯!」他斬釘截鐵地打斷她的抗議,「今晚臥榻由她睡,我和你們一起睡地毯上。」

   

  「什麼?」不是他們倆單獨相處嗎?她還以為宣德的穹帳和一般十幾二十名士兵共處的方式不一樣,是他個人獨享專屬權益的「單人房」。

   

  看悠理浪漫幻想破碎的表情,他突然覺得食之無味的乾糧變得特別美味。

   

  「那我回我昨天住的那一帳就行,幹嘛要和你在一起?」

   

  「然後再讓你那一帳的人通宵鬧到天亮,隔天每個人都在馬上昏昏欲睡?」

   

  「原來你在跟我計較這件事!」太可惡了,只因為這樣就故意整她,看她滿心期待大作美夢的洋相?

   

  「我要計較的事太多了,凡是佔過我便宜的,更是不能輕易放過。」他冷冽的斜睨雙頰燒紅的悠理,霍然大喝:「快點吃飯,早點滾去休息!」

   

  他那句話到底是真的還是講假的?像她這種佔他「美色」不少次便宜的女人,他會怎麼樣的「不輕易放過」?

   

  等她注意到宣德一直緊盯著她的那雙冷眼,他才微微揚起曖昧而神秘的一邊嘴角,看得她既害怕又隱隱有著該死的期待。

   

  他那個笑容不會是在暗示什麼吧?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於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這趟快馬疾馳的長途旅程,對悠理來說,可排名到她一生中重大災難之際之最的榜首,騎馬趕路簡直比參加美容瘦身課程更能減肥,深秋之際橫渡戈壁更應該列入金氏世界超人紀錄——幾乎冷得她骨頭結霜。

   

  「我們還要多少天才會到北京?」悠理與宣德共騎在一匹馬上,躲在他的披風內露著小臉逆風大聲問。

   

  宣德不回話,只是全力御馬疾馳,趕往日暮之前進入長城。

   

  悠理也懶得再問,又把臉藏進披風內,等到悶得快窒息時再冒著刺臉的冷風出來換氣。

   

  她覺得這數十天的行程趕下來,自己像是棲息在大樹下安全躲避風雪的小松鼠,靠在宣德的懷裡,就是會有難以言喻的安全感,不過談不上什麼浪漫。

   

  人哪,只有在酒足飯飽之後,才有力氣去幻想風花雪月的浪漫美夢。長途跋涉下來,她腦子裡想的全是軟呼呼的五星級雙人大床,大飯店的魚子醬蒸蛋、烤伊勢龍蝦、源吉兆庵的野乃宴麻薯、明月堂的小倉羊羹、CODIA的酒糖巧克力和……

   

  相思過度,悠理的口水氾濫成災。

   

  「六天後就抵達北京。」傍晚時分,宣德下令紮營後便抱她下馬,她卻莫名其妙地不知道他跟她說這個做什麼。

   

  這傢伙……連她之前問的話都忘記!不過那已經是兩個多時辰之前的事,以難怪她對他遲來的答覆還以一臉笨相。

   

  「來人,叫虹妞兒來打理她。」他在悠理背後推了一把。

   

  「不要!我自己照顧自己就行。」

   

  宣德因為事務忙碌,沒空關照悠理,而且他一個大男人照料女孩的日常瑣事難免有所顧忌,便作雪格格情商,讓她唯一的貼身侍女虹妞兒順道服待悠理。可是悠理很討厭她。

   

  「虹妞兒好凶,人也好臭屁,罵我像罵狗一樣,我才不要她照顧我!而且我的手已經好得差不多,我可以自己動手換衣服。」

   

  她才不要再受虹妞兒的氣。虹妞兒……惡!都二、三十歲的女人了還叫這種幼齒的名字,更令人反胃的是,明明是張人老珠黃的臉皮,卻打扮得像個青春洋溢的小丫頭。其中令她超級霹靂不爽的,就是虹妞兒在宣德面前柔順溫婉的德行,跟面對她時的晚娘臉完全不同。

   

  這個討人厭的青春歐巴桑。

   

  「不要!你要忙什麼?我陪你一起,等你忙完了我們再一同進帳去。」她就在不信有宣德在場的場面,虹妞兒還敢對她使潑撒野。

   

  「別陰魂不散地老纏著我!」他一邊怒吼,一邊解下自己的輕暖大氅圍在她身上。「晚上的糧食只剩乾糧與冷肉,給我統統吃掉,不准背著我又吐出來!」

   

  「你怎麼發現的?」她還以為她的挑食怪癖已經掩飾得很好,沒想到這把戲居然早就被他揭穿了。

   

  「你又開始跟我囉嗦,皮癢了是嗎?」宣德狂霸地叉腰立關她跟前,目露凶光。

   

  「宣德,人家不要虹妞兒陪,我寧可等你忙完了,再陪人家一起用膳休息。」她開始發揮假仙的嬌嗲本領——跟電視學的。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她就不信拐不倒他。

   

  宣德冷眼看著這只到他肩頭高的小妖女。她這副連日疲憊又凍得七葷八素的醜怪模樣,就算不是美人關,看了也夠讓英雄難過的!

   

  「快到帳裡烤火去,別跟著我吵不停!」他大步遠離沒多久,立刻回頭怒喝:「還不進去?把爐上的熱馬奶全喝掉,不准挑食!」

   

  才不要!她無聲地以唇語低咒,老大不爽地朝宣德的背影做鬼臉。天曉得他居然像是背後長了眼睛,猛一回頭狠瞪,她連舌頭都還來不及縮回去就被他的鬼眼詛咒到。

   

  「大人那副表情是什麼意思?」布占泰走到悠理身邊,兩人一起看著他消失在士兵隊伍中的身影。

   

  「他在咒我,意思是『待會看我怎麼治你。』」怕他啊?想治就不治啊,看最後到底是誰整誰。「布占泰,為什麼他都不再讓你照應我?」

   

  「關內不比關外,當然顧忌會越來越多。」他領悠理入帳休息。

   

  「可是我不喜歡雪格格和虹紐兒,京城裡很多那種人嗎?」雖然悠理只看過雪格格兩、三面而已,雪格格倨傲鄙視的眼神卻夠她氣得牙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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