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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蘭京    


   

  「來人!快叫太醫過來,元卿又流鼻血了。」芙蓉慌張的回頭大喊,再趕緊抽出衣襟內的絹帕為他拭血。

   

  「把頭抬起來,否則血會越流越多。」元瑛坐在他身旁扶起他的後頸,支持他抬高下巴止血。

   

  「你滾開!元卿的事不用你雞婆!」芙蓉搶著支住元卿後頸,拿著絹帕按住他鼻孔。

   

  「好啊,你來嘛。」元瑛很大方的撤手,兩手環胸的與坐在元卿另一側的芙蓉對峙。「可你別忘了,你那絹帕是由哪裡拿出來的。」

   

  「啊?」芙蓉不解的看著元瑛邪氣十足的笑眼。

   

  「你那絹帕可是由衣襟內抽出來的。」元瑛的嗓音低沉、溫柔而性感。「想想那對雪白豐潤的酥胸,滿含多麼甜蜜濃郁的氣息,那絹帕幾乎在你胸前浸滿了柔軟嬌嫩的觸感,以及──」

   

  「你給我住……元卿!」芙蓉嚇得收回兩手。

   

  元卿的鼻孔噴血了。

   

  「喂!你別放開手啊!」元瑛還來不及撈回元卿仍向後仰傾的頸子,就讓元卿整個人朝床榻內的那面牆壁往後翻倒,重叩一聲──

   

  不省人事!

   

  轉載自百草園 曉霜掃校

   

  話說從頭,前些日子元卿貝勒因為私下查案,一個閃失,導致兩眼失明。一同查案的夥伴們協議,由芙蓉格格留守在他身旁,一方面是在他復明前幫忙看照,二方面是替他查閱資料,便於他分析案情及觀察局勢。

   

  「我是不介意你常來我這兒向我報告查案進展,可是芙蓉你身為格格,實在不宜天天往我這男人家中跑。」

   

  「哎喲,我都不介意了,你擔心個什麼勁兒!」芙蓉大剌剌的說,不屑元卿的諫言。

   

  「人言可畏。為了避免你我之間傳出什麼流言,我看你還是少上我這兒來的好。」

   

  「與其擔心那些,你還不如多擔心你自個兒的眼睛吧!」芙蓉收起豪邁的語氣,轉為誠懇。「你復明的機率有多大?」

   

  「沒有。」元卿嘴角微揚。

   

  「為什麼?」她挑眉叉腰的坐在床邊凳上。「宣慈貝勒不是替你請來宮中的第一神醫顧太醫嗎?他應該治得好你的眼傷。」

   

  「治不好的。」元卿安然坐躺在床上休養。

   

  「你怎麼對顧太醫這麼沒信心?」真教人火大!眼睛失明耶,他怎麼涼涼說得像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小傷似的。

   

  「我自己的狀況我明白。就算顧太醫醫術高妙,也只能讓我朦朦朧朧的過一輩子,沒有清晰視物的一天了。」

   

  「你……別這麼悲觀嘛!」害她忍不住心頭都酸了,嘴上卻仍不忘裝堅強。

   

  「我看起來很悲觀?」他蒙著布條的俊容流露淡淡微笑。

   

  「你這怪胎!」看事時冷靜客觀,不留多餘的幻想與無用的期待。處事時卻又超然自在,處之泰然。

   

  「多謝誇獎。宣慈和亭蘭查案進展如何?」

   

  話鋒轉得還真快!芙蓉本以為雙目慘遭失明的人會很沮喪、很淒涼,所以抱著救世濟人的心情想來好好安慰元卿一番,給他點支持和鼓勵。

   

  看這情況,她這念頭說了也是白搭!唉。

   

  「查案很順利啦,他倆計劃七日後去康親王府搜查平反密函,看能不能找出其他滅康親王一門血案的線索。」芙蓉說得很沒力。

   

  沒辦法,誰教元卿不識好人心在先!

   

  「只有宣慈和亭蘭同行?」未免太不小心了。萬一滅門血案的兇手埋伏在附近,等著把秘密查案的人一起滅口,那還得了!

   

  「他們是大白天去的,沒啥好擔心啦!」想得多會老得快,省省吧!

   

  「叫宣慈暗中布好人手再去。」他特別強調「暗中」二字。

   

  「為什麼?」她神經大條到「布好人手」的用意都不明白,哪會懂得這「暗中」手法的高妙與玄機。

   

  「你把我的話傳給宣慈就對了。」元卿意味深長的一笑。

   

  真是美啊!芙蓉忍不住歎口氣。從元卿前夜夜闖鬼宅──康親王府查案,不幸失明到今天,照顧他整整兩日,芙蓉不知呆看元卿到失神多少回。還好他看不見!

   

  半張臉被布條蒙著,仍掩不住元卿俊逸優美的輪廓。以前總覺得他太精緻漂亮了,沒點男子氣概。這兩天陪他閒串和報告案情,才發覺這傢伙的男子氣概原來在骨子裡!

   

  嘿!這才帥,她欣賞!

   

  「芙蓉?可以嗎?」

   

  「啊?什麼東西可以?」不好意思,有點失神。

   

  元卿不語,微微暗咳一下。「我說請你撿一下我掉到床下的木雕佩掛。」

   

  「喔,好好好。」她馬上尷尬的起身站立,推開椅凳就蹲下去找。沒辦法,心虛嘛!誰教她剛才只顧著瞄他,沒注意聽人家說話。

   

  「應該是在靠近床頭這一側。」

   

  「啊,有!」這聲「有」的下一響,就是她起身時腦袋敲到床板的巨響。

   

  「芙蓉!」元卿連忙伸手撈人,一把將她拉坐至床榻邊。

   

  「沒事沒事,我……我這腦袋是鐵打的。」痛死了!

   

  怎麼可能沒事?他剛才被床下那重重一頂,整個人都震了一下,芙蓉頭上八成起包了。「辛苦你了。」

   

  「哎喲,拜託!」別講得這麼誠懇愧疚,害她亂不好意思的。「哪!你要我撿的東西是這個吧。」

   

  「是,是它沒錯。」元卿一摸到佩掛,立刻緊緊握在手中,切切的以拇指輕撫著,笑容欣悅。

   

  「是誰給你的?」她的好奇心可來了,嘿嘿嘿的坐在元卿身邊,觀賞他難得一見的深情笑顏。

   

  「朋友。」他立刻收起表情,又是一副應酬式的淺笑。

   

  「哪個朋友?是哪家的姑娘啊?」

   

  「無可奉告。」

   

  「唉,好歹我爬下床去替你撿起來,頭上還撞了老大一記爆栗,你多少也得回饋點情報嘛!」這口氣,簡直把自己和元卿當哥兒們看。

   

  「這是我心上人給的。」

   

  這話震了芙蓉一下。不是因為元卿說的話,而是因為他的表情──那張沒有一絲一毫情緒的臉龐。

   

  這彷彿是種痛苦,很深很深的苦,有口難言的苦。沉澱在許多情緒下的這份感受,似乎突然間被芙蓉挑了起來,毀了原本甜蜜且神秘的封印。

   

  「對不起,我不問了。」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原本就不想說,可是面對芙蓉的人情逼供,他又不能不說。其實元卿大可耍賴不甩她,可是他沒有。

   

  他因坦誠而受到的兩難掙扎,令她不忍。

   

  「謝謝……你怎麼了?」一個沉重柔軟的身軀突然傾倒在他身上。

   

  「抱歉。」她甩甩頭,連忙起身離開床榻。「有點頭昏。我每次蹲下再站起來時,都會這樣頭昏眼花,眼冒金星。」

   

  「貧血。」

   

  「我?」不會吧,這是那種瘦弱嬌娃才有的病症。「我很強壯耶!」

   

  「與體質強弱無關,只要是女人,總難免會貧血。」

   

  「是嗎?」他又不是神醫,憑什麼這麼篤定?!

   

  「去我側院廂房休息一下吧,我叫家中的漢醫給你扎針,讓氣血通暢些。」他邊說邊擊掌,門邊立即來了兩名童僕。

   

  「元卿!」一陣斯文秀氣的呼喊,順著推開門口兩名童僕的身勢,一塊闖進元卿華麗的臥房內。「你是誰?」

   

  「你又是誰?」芙蓉老實不客氣的回瞪這突然闖進來的……的……的……美男子!

   

  天啊,這人到底是男是女?身形看起來高俊有力,瘦而不弱、剛而不猛。可是那張臉……也未免太「艷麗」了吧!

   

  「這位是左大人家的格格芙蓉,宣慈和亭蘭查案期間,來這裡暫時充當我的『眼睛』,協助我分析局勢。」元卿開口打破僵局。

   

  元卿雖然看不見,但房內站著對峙的那兩人間迸發的囂張氣焰,幾乎在他房裡引爆火花,肅殺萬分。

   

  「芙蓉格格,這位是我的兄長元瑛。」元卿伸手向門口童僕示意。「帶芙蓉格格去找側院廂房,請趙先生為她扎針。」

   

  芙蓉和兩名童僕前腳才剛跨出去,元瑛馬上一屁股坐上元卿的床沿,秀氣的怪叫,「你怎麼會找這種男人婆來協助你,元卿?」

   

  「噓!」元卿蹙眉制止。

   

  沒用的啦!她在門外重哼一聲。她可是大人大量,才不跟元瑛那種空有一張臉皮、渾身娘兒們氣息的傢伙一般見識!

   

  不過她踱步而去的狂暴架式,倒挺驚天動地的。

   

  「唉!」除了無奈,元卿還能怎麼樣?

   

  「真沒禮貌,竟在別人門口偷聽。」元瑛不屑的輕哼。

   

  「我拜託你,凳子就在床邊,你別名爬到床上跟我擒座位好嗎,三哥?」

   

  「你怎麼這麼冷漠?」元瑛有種被人隔絕的疏離感,越來越往床內坐。「咱們家一窩兄弟,只有你跟我最好,難不成你也開始嫌棄我了?」

   

  「豈敢。」元卿乾脆往床內靠,空出個位子讓元瑛爬上床來和他並肩坐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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