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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蘭京 他不耐煩地暗地彈開她的手,一齣戲聽下來,她問的問題比戲子唱的還多。 「那個娘娘會死嗎?她要是死了,皇上怎麼辦?」 整個觀戲樓只有雍華八風吹不動,其他女眷侍從都不時瞥望寶兒,無心看戲。 「皇上好愛她啊。」寶兒癡迷地對著戲台夢囈。「若是娘娘死了,不知道他心裡會有多難過。」 她自艾自憐地陶醉半天,忽而殷殷望向雍華。 「要是我死了,你會怎麼樣?」 「放炮慶賀。」 「不是這個啦。我說的是,你會不會像皇上那樣地心痛和難過?」 「你現在就已經讓我很難過。」 「你的神經也未免太纖細了吧!」這麼嬌貴。 「是啊,所以請別再虐待脆弱的我,快閉上你的狗嘴好嗎?」鄰桌不自然的乾嘔聲,打斷他淡然品茗的動作。「二嫂?」 「沒事……」二少奶奶俯在桌邊,又是一陣反胃。所幸雍華溫柔有力地推撫著她背脊,緩和了些許不適。 「最近還是一直嘔吐嗎?」 「吃過你給的藥方……這已經算是改善很多的狀況。」她故作勉強地笑笑。 「你坐直,我替你通穴道。」 寶兒頓時不再被戲台吸引,愕然凝望著雍華的溫柔體貼。 「真是不好意思……」二少奶奶舒懶地任雍華按壓著後腦各個穴位。「你好心替我點了出戲解解悶,我卻這麼掃興……」 「別這麼說。」 「你聽說那個流言了嗎?」 雍華不語,專注於替二少奶奶通暢血氣。 「你二哥他居然懷疑我肚裡這孩子是你的。」她柔媚感歎。「我也希望他真是你的。」 寶兒呆若木雞,張著小嘴呆看他倆情懷隱隱的絕美畫面。氣質溫順、纖弱秀麗的二少奶奶語重心長,為情所苦的心境表露無疑。她和雍華……到底是什麼關係? 「你二哥他連疼惜我都做不到,又怎會疼惜我的孩子?」 「二哥是個直腦筋、直腸子,不懂女人心,但他確實很重視你。」 「沒納側室並不代表他就很重視我。我懷疑,他對女人根本沒興趣,只熱中在朝堂上爭權奪利。我 不過是他擴張權力的聯姻工具,負責傳宗接代而已。」 「你想太多了。我替你換出熱鬧點的折子戲吧。」 「可別點孫猴子大鬧天宮。」 「怕肚懷的小猴子依樣在裡頭鬧翻天?」 二少奶奶咯咯嬌笑,風情萬種,雍華也揚著迷人嘴角,為她按壓掌心穴道。 「來人,叫戲班子換出──」 「雍華,不要換戲,我要看完這出結局!」寶兒不甘示弱地衝過來湊熱鬧,嚇得二少奶奶抽手驚叫。 「別讓她靠過來,雍華!」 寶兒怔住。幹嘛一副嚇壞的德行? 「沒事的,二嫂。」他回望寶兒瞬間,溫柔的容顏轉而冷冽。「你站遠一點。」 寶兒原想反擊,卻在不想回去挨打的念頭下乖乖聽命,返到遠處呆呆佇立。 「真是……說也不說一聲地就湊過來。」二少奶奶神魂未甫地撫著肚子,氣息微亂。「要是我不小心給她碰到了,難保生下的不會是個怪物。」 雍華淺笑,揉捏二少奶奶僵硬的後頸。 「你也真是的,為何要放個藍眼珠的東西在身旁?」 「奉命行事。」 「你就別再跟那什麼『四靈』攪和下去了。一群不正經的人,成天淨幹些不正經的事,你何必聽他 們擺佈?」 雍華不予置評,任二少奶奶自言自語。 「額娘這幾日在私下對你頗多批評。她認為,五弟覺華近來一心想加入『四靈』是受你影響,想在這方面跟你一較高下。」 「冰糖蓮子好嗎?」他閒適地點選甜品。 「雍華,真是你慫恿五弟這麼做嗎?」 「或者甜的不妥,你想吃酸的?」 他像沒聽見她說什麼似的態度,令她識相地轉了口。「就冰糖蓮子吧。」 「趁著懷孕初期,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別忌諱,再過幾個月,你要禁口的東西才多,趁現在好好享受。」 二少奶奶深情款款地凝望他。「雍華,幸好你自始至終都是這副格格扮相。你連身為女人模樣都如此吸引人,真不知你若恢復男兒身,我還把持不把持得住自己。」 「恐怕躲我都來不及吧。」 「躲你?」 他深思地勾起一邊嘴角。「我可是個雜種喔。」 「我不在乎。」她急切道。「我也從不介意你的卑賤──」 「而且和這種人搞上,也滿刺激的,是嗎?」 她花容失色地掩口抽息,彷彿受不了如此赤裸裸的事實。 「二嫂,別再向人放那些曖昧的流言了。你不介意別人懷疑你肚裡的種是誰的,可也得顧及我從不隨便落種的名聲。」 「我沒有散佈流言,說這孩子可能是你的。是他們聽者有意,扭曲了我的話。」 「現在府裡上上下下,都以為我和你不乾不淨。」他冷笑。 「無知的人們。」她側倚在扶手邊苦笑。「像我這麼沒有魅力的女人,哪來的本事和你不乾不淨。」 「二嫂言重了。」 「那你為何不接納我?」她哀切地質問。「我暗示那麼多,努力那麼多,我甚至願意豁出一切,真的和你不乾不淨,你卻老是無動於衷。我是不是太沒魅力了?」 「你很有魅力,只是太寂寞。」 「那你為何不來安慰我?」 「我已經在這麼做。」 但這不是她要的方式。為何她仍是打不動雍華的心,為何他完全不被她的美麗吸引? 「算了。」她輕撫額角。「我累了,想回房裡休息休息。」 雍華一勾指,侍從立刻上前。 「不,我要你陪我回去。」二少奶奶的手結實地抓住他衣袖。 他凝望半晌,和煦一笑。「好啊,不過寶兒得跟我一道去。」 「不行!」她慌亂的態勢,有如怕什麼玷污了她的領域。「我不許她接近我的院落,你先叫她回冷 泉苑去!」 「不成,她必須跟在我身旁。」 「為什麼?」二少奶奶望望他,又瞥瞥寶兒。「她是什麼人?有必要讓她跟著嗎?」 雍華並未回答,而是順著二少奶奶排斥的視線一起望向寶兒,專注得令寶兒臉紅心跳。 不會吧?雍華該不會說她是他很看重的女人吧,或者像剛才戲裡那樣演的,是他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對象…… 他哼笑。「她是我的搭檔。」 「搭檔?」二少奶奶皺眉。 「『四靈』派她來協助我,並且得隨時學習。」 「就這樣而已?」那雍華為何一直盯著那小雜種看?「你每次接到他們送來的新手,不都交給三昧 處理嗎?而且你們現在又沒在出任務,何必讓她處處跟著?」 「別緊張,二嫂。」 可是她失去了雍華的視線,教她如何不緊張? 「你也明白,搭檔之間向來不允許有任何曖昧關係存在,我甚至根本不拿她當女人看待,沒什麼好 擔心的。」他故意對著寶兒震愕的蠢相笑道。 「那也犯不著讓她跟我們一同回去啊。」 「這是避嫌,以防別人又說我們倆處在一起怎麼了。」 「避嫌?!」寶兒大嚷。「你要我跟著就只為了避嫌?」 「閉上你的狗嘴。」他慵懶睥睨。 二少奶奶絕望地審視雍華。她正是希望能惹出點什麼嫌疑,更希望雍華乾脆把嫌疑化做事實,與她 繾綣一場,他豈會看不出她的用心良苦?除非……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蕭索起身。「丫頭們陪我回去就成,不必煩勞你了。」 「可以嗎?」雍華仍不改溫柔。 二少奶奶嫌惡地斜睇寶兒,緊蹙蛾眉。「我不想讓不乾淨的東西踏進我屋裡,失陪。」 寶兒張口瞪視她離席的陣仗良久,才回神追住雍華遠去的腳步。 「雍華,她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喂!」 「別隨便叫我名字。」他打開寶兒意欲纏上來的小手。「給你胡口亂叫,愈叫愈廉價。」好像什麼 阿貓阿狗都能爬到他頭上來。 「可是我又沒惹到她,她幹嘛那樣對我講話?」 她聽不到他任何回應,只見他哼聲低笑的高挑背影。她失落地步步跟隨,垂著沮喪的小腦袋,喃喃 自語。 「我還以為外頭的世界會很好玩呢,結果還不是跟以前待在主子小跨院裡的狀況一樣。」每個人不是看她像妖魔鬼怪,就是稀奇的雜牌玩意兒。 她沮喪不了多久,又開始扯著他聒噪。 「但是雍華,為什麼搭檔之間不允許曖昧關係存在?什麼是曖昧關係?你上次吻我摸我那樣算不算?」 雍華終於停下腳步,但斜睨她的冷眼比冰雪還酷寒。週遭隨侍的僕役全都僵著臉皮,努力裝做什麼也沒聽見。 「你這問題也擔憂得太早了吧。」 「為什麼?」 「你還算不上是我的搭檔。」 「我哪裡算不上!我這幾天來很努力地在練基本功,竊換四法王經的程序也早已背熟,而且你現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