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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寄秋    


  真的是沒分沒寸,和風一面要搶下雷嘯天不給她吃的食物,一面要防止名為宋憐憐的蝗蟲吃她的食物,左右開弓忙得不亦樂乎。

  當然她也沒忽視她的新玩具,一腳踢開蝗蟲趕緊招手。

  「小彤彤快過來,我幫你佔個好位子,咱們合力吃垮你老爸!」拚命吃,用力吃,早晚吃空一座山。

  吃得垮才怪,「秋彤,你還沒吃吧?過來和你風姨一起……唔!你幹麼叉我?」

  「姓雷名嘯天的傢伙,我跟你不是同一輩的,我沒那麼老。」揚起銀叉揮舞著,和風抗議輩份升級。

  寫小說的都嘛年輕貌美,氣質優雅,人品高尚……嗯!好像扯遠了,越說越不像自己。

  「阿彤彤呀!別理你爸那位老人家,我們是同一掛的,你叫我和風姊就好。」和風諂媚的嘴臉讓人吃味。

  「我是老人家啊……」雷嘯天壓下她的筷子不讓她夾菜。

  她發出不屑嗤聲改由左手夾菜,只是不太靈光。「你還不老嗎?我跟你女兒一樣是十五歲,原始人類的你早該淘汰了。」

  噗地,一桌子人只有她沒噴飯。

  「親愛的,你還敢開口呀!你到底比正常人多生幾張臉皮?」厚如城牆。

  「為什麼不敢開口?我天生麗質一朵茶花。」她學茶花女歌劇叼起一朵花,只不過她咬在唇邊的是一朵花椰菜,還拋著很可笑的媚眼。

  一桌子人全笑開了,為她的「即興演出」喝采,惹來她不豫的瞪視。

  不過,一桌好菜很快收服了她的怒氣,含笑地噎下她口中嫩得快化的牛肉,幸福的表情讓雷家兩父女動容,不自覺地揚起微笑。

  其實幸福唾手可得,就在他們眼前。

  飯菜也變得美味可口,人人都是美食家。

  ※※※

  「秋彤呀!你爸怎麼說,他讓不讓媽回去?我一個人在外面生活很想念你們父女倆。」

  她刻意強調一個人,眼神飄忽的瞧著一位年輕的售貨員,那份活生生的慾望簡直要將人生吞入腹,只差沒付諸行動。

  正常的母女倆是手挽手親密的走在一起,指指點點櫥窗裡的好東西,笑咪咪的逛街購物打包戰利品。

  可是在雷秋彤眼中,她不過是母親的活動提款機,負責出借手中的信用卡供其揮霍,順便當她隨身女侍提著衣服、鞋子滿街跑。

  若她曾懷疑是否愛過母親,此刻的答案昭然若揭。

  母子連心是天性,可是她感受不到心在哪裡,彷彿隔著一個時空遙遙相望,明知道她就在那邊卻跨不過去,想愛無從愛起。

  人家的母親會牽著兒女的手慢慢走,一面閒話家常一面關心孩子的功課好不好,不時給予鼓勵的眼神予以打氣。

  但是,她的母親只關心時尚,擔心荷包不豐無法盡情採購,眼睛永遠停在男人身上,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跟得上,手上的東西重不重。

  這會兒若不是停下來和英俊的售貨員聊天,恐怕她早就跟不上,一雙腿幾乎酸得走不動。

  她很後悔答應跟母親出門,微陰的天氣就像她的心情陰鬱不開,她到底想在母親的身上追求什麼,只是她是她的母親嗎?

  驀然,她想起一張圓圓的臉。

  不是母親的感覺卻帶給她一種豁然開朗的心情,似友非友難以定論,老是有著迷失感,好像世界在一瞬間被推翻,可是卻沒什麼不好。

  你是個沒有童年的孩子!她如是說。

  因為她不曾踩過田梗、捉過青蛙,不會爬樹、不會趕大肚魚,甚至沒偷摘過別人家的水果,所以她很貧瘠,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一想起只准她叫和風姊的和風雷秋彤就想笑,她真的很與眾不同;現在的小孩有哪幾個做過她口中的事,尤其是他們還住在人煙密稠的大台北地區。

  難怪仙仙會抗議不已,她也是沒有童年的人。

  「傻笑個什麼勁?沒聽見人家在問你話呀!一臉呆樣。」真不知道這個性像誰。

  臂上一疼,雷秋彤沒什麼反應地瞧著眼前多出來的男人,嘴角的微笑消失無蹤,她不認為有必要和個陌生人打招呼。

  尤其她兩手掛滿東西顯得滑稽,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有多奢靡,盡買些貴而不高貴的名牌貨。

  「我這女兒書讀太多把腦袋讀壞了,一點人情世故也不懂,李先生可別見怪呀!」真是沒禮貌,盡會丟她的臉。

  李先生?這麼快就和人家攀上關係,真不愧是她安份不下來的母親。

  「不會啦!小孩子純真一些較可愛,令千金在學校成續一定不錯。」李先生的一雙生意眼瞧得可利了。

  光看兩母女的打扮就知道是肯花大錢的人,不趁機抓牢大魚怎成。

  「馬馬虎虎過得去啦!沒把自己讀笨了就好。」可惜是個售貨員,不然……

  嘖!這體格,這長相還真不差,拐來春風一度肯定過癮,就是沒錢的窮酸樣,真要在一起說不定得換她養他。

  「令千金真的很不錯,眉清目秀挺有氣質的,有沒有在學什麼音樂?」

  「沒有,沒有,她就只會讀書,根本是個書蟲。」其實她並不明白女兒的生活,隨便胡謅一通好與人攀談。

  「買部鋼琴陶冶陶冶性情吧!我們最近有推出特惠價,全面打八折還有老師到府教授鋼琴,可以分期……」

  就如同每一個推銷員一樣,舌燦蓮花的遊說顧客購買商品,天花亂墜的說著各種附加價值,說穿了羊毛還不是出在羊身上。

  標價五萬八,打個折扣湊成整數五萬,同樣的型式在另一間店只賣三萬六,而且是一周上課兩堂,一堂兩小時的那種。

  不像他說得口沫橫飛煞有其事,一個月一堂課還得意揚揚地讚揚是來自西德的名師,保證師資一流,不滿意可退貨。

  「哎呀!真是不錯的樣子,我買了。」她推推身邊的女兒拿出信用卡。

  雷秋彤意興闌珊的看了看她。「我已經有鋼琴了,奧地利名師用過的白色大鋼琴,造價十萬美金。」

  意思是五萬八的鋼琴太廉價,配不上她。

  但是她的直言不諱讓母親阮潔當場下不了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地尷尬不已,連忙朝李先生一笑,拉著女兒走到眾人的視線外數落。

  雷秋彤覺得很無辜,百貨公司本就各式商品一應俱全,一買多了准超過額度,一個高中女生的信用卡能有多大的上限,真能允許無節制的亂刷嗎?

  「你這孩子會不會做人呀!多買一架鋼琴放著有什麼關係?你就非要讓我沒面子是不是……」

  「我沒錢了。」雷秋彤老實承認免得丟更大的臉。

  「怎麼會沒錢呢?你都還沒買到中意的東西……」那雙紅色高跟鞋挺便宜,才兩萬一。「叫你爸爸多給你一些,你這年紀的孩子最需要用錢。」

  「我的零用錢夠用了。」和一般同學比起來是多出好幾倍。

  「哪夠用,才買幾件衣服就沒了,要是我在家就不會准你父親虧待你。」好歹也弄張沒上限的金卡。

  「媽!你是真心想和爸復合嗎?」以前她會樂觀其成,但現在是不以為然。

  他們的生活方式相差太遠了,不可能有同步的時候。

  阮潔表情一變地微露專注。「當然是真心的嘍!這些年來我心裡只有他一個,總想著好好的和他過完下半輩子,我的幸福全仰賴他了。」

  「媽,何必自欺欺人,我十五歲了,不再是好騙的小娃娃,你要的是爸的錢。」她剛才勾引售貨員的舉動她看得一清二楚。

  人必自重而後人重。

  「就算我要他的錢又怎樣,老婆向老公要錢是天經地義的事。」阮潔說得理直氣壯毫無愧疚之色。

  當年是她看走眼不認為當個廚師有什麼作為,十七歲的她正是貪玩的年紀,難免禁不住誘惑想往外跑,有了丈夫、女兒的累贅,她當然不要了。

  離婚後的前幾年她是過得如魚得水,享盡被男人追逐、吹捧的快樂,沒時間理會被她拋下的丈夫和女兒,完全自由地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男人是她生活上的必需品,一個換過一個是一種人生樂趣,她沒法安份的守著同一個男人超過三年,所以她擁有輝煌的離婚紀錄。

  或許是年紀越來越大的原因,所遇到的男人是越來越差,有的表面風光卻只有半桶水,有的是愛算舊帳,出手不大方,繞來繞去還是前夫待她有情有義,在她有困難時願伸出援手。

  要說愛也早沒了,經歷過這麼多男人誰還會記得他,要不是他有幾個錢養得起她,她何必厚著臉皮反過來求他呢!

  這年頭好男人不好找,尤其是有錢的男人,她勉強安份幾年撈夠本再說;至少今非昔比的贍養費夠她養幾個小白臉。

  「媽,你們離婚了。」雷秋彤不能認同母親的心態,太過自私了。

  「那就再結一次婚呀!和他的那次婚禮真有夠寒酸的,客人還坐不滿十桌。」想起來都覺得丟臉。

  「爸打算結婚了,但對像不是你。」雷秋彤擔心她會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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