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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金萱 加快速度,馬車終於在日落西山前進入岩石小鎮。小鎮不大,只有一間客棧。 杜擎跳下馬車,打算先將祁霎霎抱入客棧後,再出來將馬車拉到後院去,讓辛苦了一天的馬兒飽餐一頓,好好的休息一晚明兒個再趕路。 可是—— 「不用你抱,我自己有腳會走。」撥開他伸來的雙手,她吃力的站了起來,微駝著身軀想跨出馬車。 「我來。」他再度伸手想幫她,而她也再次拒絕了他的好意。 「用不著,我自己就辦得到。」 吃力的她終於走到馬車車板邊緣,微喘著氣直視著與自己距離約幾尺的地面,躊躇著該如何下車。 「小魔女……」杜擎想幫她,卻又被她一把掃開。 「你走開!」 「你到底在生氣什麼?」看著始終沒正眼看他一眼的她,他終於忍不住,無奈的開口問道。 「沒有。」 「沒有的話,為什麼不看我也不讓我抱你下馬車?」 聞言,她終於抬頭瞄了他一眼。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其實我一個人也可以照顧自己,你不用這麼委屈一路陪伴著我,儘管去找顧姑娘就是,你不是很擔心她嗎?」她輕描淡寫的開口說。 原來這就是她與他冷戰的原因!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笑,最後只有輕歎一聲。 「紅燕自會有祁九照顧,用不著我擔心。」 「換句話說,如果沒有祁九,你現在一定迫不及待的去找她就對了。」 忍不住頭痛,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他實在搞不懂女人家的心態,這幾天下來,他們其實一直相處得很好,直到今早,他有感而發的提起他們往北走,而紅燕和祁九是往南走,兩方這樣背道而馳,不知道何時才會有機會再見? 他也只不過說了這麼一句話而已,沒想到她便莫名其妙的對他冷嘲熱諷起來,說什麼他若擔心顧姑娘的話大可現在去追,她不會阻止他;又說人家顧姑娘溫柔賢淑,不像她刁蠻任性,是男人都會選擇顧姑娘,而她現在這個樣子根本是咎由自取,他用不著管她,儘管讓她自生自滅好了,或者也可以直接將她隨便丟給臥龍堡的一個暗哨,到時自會有人照顧她,用不著他貓哭耗子假慈悲! 當時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裡惹到她了,不過見她愈講愈氣,臉色愈來愈難看,他只好伸手點了她睡穴,讓她好好的睡上一覺,同時希望她醒來後,可以將這一切的不愉快全都忘了,可是看現在這情形…… 「你應該知道,現在對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驅走你身上的陰毒。」他認真的凝視著的她雙眼說。 「當然,我的傷早一天好,你就可以早一天擺脫我。」垂下眼,她苦澀道。 「我從沒這樣說過。」他眉頭皺了起來。 「但你心裡卻是這樣想的!」 真是有理說不清。 「我們先進客棧再說好嗎?馬車擋在門口會妨礙到人家做生意的。」輕歎一口氣,他好言勸道,接著自然伸手要抱她,怎知她卻倔得硬是避開了他的手,猛然跳下馬車。 幸好一旁有馬鞍可抓,祁霎霎在落地時才得以穩住虛弱的身子,但即使如此,亦嚇壞也氣壞了杜擎。她為什麼總是要這麼任性妄為,絲毫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呢? 「看,我不是說過我可以照顧自己?」她得意的抬頭斜睨著他。 遏止不住的怒氣在一瞬間爆發,與其說是氣她的倔強,不如說是氣她的不愛惜自己。 他冷冷的瞄了她一眼,拉過馬背上的韁繩,朝她丟下幾句話,「既然你可以照顧自己,就用不著我在這裡多事,在下就此告辭。」說完,他牽著馬,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 祁霎霎當場呆住,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倔強的咬住下唇,就是不願開口叫他留下,但,這股堅持倔不了多久—— 「杜擎。」小小的聲音悄悄地從她口中逸了出來,「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噠噠」聲完全掩蓋住她的聲音。 「杜擎。」心慌意亂,她加大聲音朝他背影叫道,但他卻置若罔聞,愈行愈遠。 「不要——」腳步像有自我意識般的朝他移動追去,可虛弱的身子卻不願配合,才跑了兩步,她整個人已撲跌倒地。 「不要……」離開她,杜擎,不要!」嗚嗚……」她不要他離開她呀…… 「這樣你還能說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嗎?」 無奈又隱含心疼的聲音自她頭頂上響起,她淚流滿面的抬起頭來,只見他不知何時又折回她身邊。 他彎腰,一把將哭得像個淚人兒的她抱起。 她下意識的伸出雙手緊緊的攬住他頸項,害怕他再度將她拋下。 「對不起。」她啞聲說,而他無語。 「我不是故意……我只是……」她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我知道。」他安撫她道。 「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我。」 「嗯。」他抱緊她,同時在心裡發誓,一輩子都不會。 + + + 雖然對杜擎與祁霎霎兩人而言,在心裡早已有了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決心,但依禮法,兩人在寄宿客棧之時,依然得分房睡。 晚膳過後,杜擎一如往常的運功,為祁霎霎將體內的陰毒凝聚壓抑在體內某一處,不讓其有機會擴散,然後待她熟睡,便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和衣躺在床上,他思索著待他們到了雪峰之巔後,該如何安置祁霎霎,以及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取得烈焰草。 想著想著,他突然覺得一陣睏意,不由自主的連打了數個哈欠。 突然之間,一道驚光劃過他睏倦的腦袋。 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自從他的病痊癒又練武後,除非是他自己想入睡,否則即使是要他三天三夜不合眼,他亦不可能會打起哈欠的。 不由自主的又打了個哈欠,他狐疑的將目光轉向桌面的燭光,只見燭火之上不見慣有焦煙,卻冉冉的飄著略帶淡黃色的燻煙。 該死,是迷香! 反射性的由懷裡掏出一枚銅錢朝燭火射去,準確無誤的削去燭心,房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確定自己到底吸入了多少迷香,以及迷香是否有毒,他小心翼翼的暗運幾口真氣,試探身體是否有任何不適。還好,除了有些睏倦想睡之外,他感受不到任何的不適。 既已確定迷香無毒,他迅速地運功,讓真氣隨體內經脈運行一周後,將迷香盡數驅出體外。接著他迅速來到祁霎霎的廂房,以同樣的方式為她驅盡體內的迷香。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祁霎霎不解的問。 杜擎也不解,他從未到過這個岩石小鎮,在來的一路上,亦仔細的留意有無跟蹤者,怎會到這兒來反而有迷香等著他們? 正當他們倆百思不得其解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竊竊私語。兩人隨即噤聲,仔細傾聽。 「睡著了嗎?」 「香都散盡了,應該睡著了。」 「要不要進去確定一下,以防萬一?」 「應該不用才對,瞧他一副文弱書生樣,即使突然醒過來,以咱們幾個人的力量,隨便也壓制得住他。」 「唉,我真不想這樣做。」 「不做又能如何呢?難不成真要將孫大娘的女兒送出去嗎?」 「可是那姑娘又何其無辜?」 「也許……咱們這樣做能讓那姑娘因禍得福也說不一定。」沉默了一會兒,一個牽強的聲音響起。 「嗯,我也是這樣覺得。」另一人接著道,語氣裡有著良心不安的感覺。「看那姑娘虛弱的樣子,分明就是身染重病,也許咱們將她送進城堡裡,反能幫助她,因為以城主愛美人的性格,一定會對有如仙女般的她呵護備至,說不定還能幫她治好身上的病。」 說完,門外沉默了好久。 「走吧,別再猶豫了,再猶豫下去的話,咱們可能在天亮之前趕不回來。」終於有人開口。 「嗯。」有人輕應一聲,接著是一連串移向他們廂房的腳步聲。 房門「咿呀」一聲的被推了開來,走在最前頭的是舉著燭火的掌櫃,接著是小二、鎮上的長老與兩名拿著繩索的陌生面孔漢子。五人一進房,便被好整以暇的坐在房內等著他們的杜擎和祁霎霎嚇得魂不附體,繩索和燭火同時「砰」的一聲掉落在地,他們駭得像是突然被閃電擊中般的抖動個不停。 「不知道五位半夜來訪有何指教?」杜擎緩慢地開口,同時慢步走上前,拾起地上的燭火;以防發生火災的放回桌面後,定定的看著眼前嚇呆的五人。 沒有人開口,人完全都被嚇呆了。 怎麼,你們不是說憑你們的力量,隨便也能壓制住我這個文弱書生嗎?怎麼現在都不動?」杜擎輕描淡寫的再次開口問。 突然之間,原本呆若木雞的五人同時朝他倆跪了下來,不斷的磕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杜擎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既未阻止他們磕頭賠罪的舉動,表情上也看不出有任何憤怒的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