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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簡瓔    


  龍天曳腳步未停,他早已渾身濕透,懷裡的嬉游更是冷顫連連,她緊緊閉著雙眸,長長的睫毛還沾著雨珠,看起來痛苦不已。

  她一點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早已被山豬嚇昏了,馬兒失心瘋的重重一摔,更讓她傷勢不輕。

  「王爺,還是讓我來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隱約之中,霍嬉游聽到青青不安的聲音。

  「我來!」

  一個粗嗄的嗓子在她耳畔響起,她四周飄浮著男子的氣息,那是——

  沒多久,有人把她扶了起來,苦苦的藥液強灌進她嘴裡,那苦汁難以入口,她嗆到了,脆弱的連咳了幾聲。

  「小姐!」青青驚呼。

  一隻溫厚的大掌在她背脊順了又順,她可以感覺到那不是青青的手。

  大手溫柔的替她順氣,平順的節奏感令她感覺安心,她又昏睡過去了。

  「王爺,小姐已經睡著了,這裡讓我來服侍,你去歇著吧。」青青惶恐,服侍小姐原是她的工作,可是現在王爺卻巴著不放,一身濕衣也不回房換,任它自行風乾。

  「我來,你去歇著。」龍天曳頭也不回,聲音悶悶的。

  青青傻眼了,哪有丫環去休息,讓主子忙的道理?

  何況他是堂堂的王爺哪,平時也不了與小姐如何恩愛,怎麼今天小姐一病,他卻像魂都掉了似的,連那被侍衛送回來的龔微如也沒去理會,整個晚上就守在這個房間裡,真是反常。

  「王爺,你晚飯也沒吃,不如先回房休息吧,要是小姐醒了,我再派人通知你。」青青苦口婆心地勸著。

  奇怪,平時她膽小如鼠,更是畏懼威儀並重的王爺,可是今兒個她卻沒那種感覺,居然還敢對著他說這麼多話。

  龍天曳沒有回答,始終蹙著濃眉,一副苦惱而憐惜的樣子,眼裡更是有許多自責懊惱。

  眼看王爺在床邊緊緊握著小姐的手不放,夜也深了,青青沒轍,只好歎息一聲,替他們掩上門,退了出去。

  霍嬉游在夜半幽幽轉醒,其實她只是被嚇昏而已,早該醒來,但那些苦菜汁讓她昏昏欲睡,一睡竟睡到了大半夜。

  看到守在她床前的龍天曳,她嚇一跳。「你你……你怎麼了?」

  平時他最愛漂亮的,出門總是穿著光鮮亮麗,可是現在,他一點王爺的威儀也沒有,反而像個草莽江湖客。

  他的雙眼通紅,刺刺的胡碴令他看起來有點落拓不羈,衣著骯髒,衣上沾滿污泥還縐巴巴地,他這樣子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傷口還痛不痛?」他沒回答她的問題,逕自問道。

  「傷口?」她莫名其妙,可是身子稍稍一動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她感到渾身都痛。

  「你身上有許多被樹枝劃破的傷口,我都幫你清理過了,也上了藥,明天我進宮去替你拿退疤膏,身上不會留下難看的傷痕。」

  她睜大眼睛,「你替我清理?」

  她隱隱感覺大腿也很痛,難道他也看她那裡嗎?

  她臉一熱,真是的,青青那丫頭跑哪去了,居然讓王爺做這種事,明天非好好教訓她不可!

  「我是你夫君,有什麼不妥嗎?我可不想讓大夫吃王妃你的豆腐哪。」他疲累的黑眸突然湧起笑意,「王妃,你的大腿很美,然而小腿就……」他語氣保留,沒說下去。

  「就如何?」她緊張的問。

  莫非他覺得她小腿太粗?

  唉,她就知道姑娘家練功會把身子給弄粗的,他一定不喜歡女孩子有一副堅實硬朗的身軀吧,她知道男人都喜歡水蛇腰。

  他先是無聲的咧開嘴,然後勾起笑容。「更美!」

  她鬆一口氣,這才像她認識的他,見她一醒來就調戲兼調侃她,不愧為二王爺的作風。

  他忽然毫不避諱的在她面前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王爺,你累了?」

  呵欠打得那麼大,他的倦意可真不假掩飾啊。

  「本王確實累了。」

  見她醒來,重重的困意忽然向他襲來,撐了一整晚,他現在想好好睡一覺。

  想罷,他動手脫起衣服來。

  「王爺,你你你——」她猛眨眼睛,希望是自己看錯了。

  他無視於她的反應,繼續脫。「這衣裳又髒又臭,你總不能指望我穿著它睡吧?」

  她眼睛瞪得更大。「王爺要睡睡睡……睡這裡?」

  「本王睡在這裡有何奇怪?」他平靜的看了她一眼。「還有,我可不希望我的王妃養成口吃的壞習慣,難登大雅之堂。」

  「不不,臣妾是一時情急,臣妾……」

  臣妾如何呢?

  她乾瞪眼,說不上來。

  這原是他的房間,自他們成親之後,他只有一次睡在這房中,現在他要睡,她有什麼理由反對?「王爺不必去陪龔微如嗎?」半晌,她才笨拙的想出這句話來應對。

  他不以為然的一揚眉,「龔微如只是紹王送給我的一個奴才,本王為什麼要去陪他?王妃這話實也好笑。」

  她點點頭,嗯,言之有理。

  然後她就完全想不出話來答他了,只能一任他熄燈上床,睡在自己身側,害她渾身僵硬,連動都不敢動。

  「王妃,你的傷處很痛嗎?怎麼你的身體像塊木頭一樣僵硬?」

  他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還夾帶著一股熱氣,聽不出是戲謔還是關心。

  「不……不是,我……臣妾緊張……」她已經語無倫次了。

  「因為本王?」

  「除了臣妾喝醉的那夜,王爺沒跟臣妾同床過,所以臣妾才會份外緊張。」她鼓起勇氣說完,更加不敢隨便亂動,怕一動就會在黑暗裡碰著了他。

  「你是我的王妃,難道你以為我一輩子不會碰你嗎?」他突然丟出這麼一句話。

  「臣妾以為王爺你愛……愛男人……」她舔舔乾澀的唇,聲音越來越小,生怕自己這麼說會激怒了他。

  他突然縱聲大笑。

  「你有傷,我不便摟你,把頭枕在我肩上。」

  她困惑的蹙著眉心,他實在難以捉摸啊,自己直指他有斷袖之癖,他不生氣嗎?

  不過她還是溫馴地照做,把小小頭顱倚在他的肩上,他肩頭渾厚寬闊,確是好眠的所在。

  「睡吧,別想那麼多,日後你自會知道,本王愛的是男人還是女人。」

  她有點失望,如果他把「女人」兩字換成「你」,或許她會好過一點。

  因為縱然日後他愛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但那個女人也未必會是她霍嬉游。

  唉,世事總不能盡如人意哪,她還是聽他的話,睡吧。

  爾後的日子,霍嬉游因渾身大小傷處和得了風寒的關係,整整在王府裡待了一個月未曾出門,而龍天曳居然也天天在府中陪她,沒有出去和那些弄臣飲酒作樂,他們朝夕相處,他連龔微如也冷落了。

  「王爺,臣妾聽總管說,兵部尚書李知儀大人娶兒媳婦,李大人已經三番兩次來邀請王爺,盛情難卻,王爺你不去嗎?」

  秋天已經到了,窗外吹拂著微微涼風,秋日的詩情畫意在王府華麗的院落裡展露無遺。

  房中,霍嬉游繡著一件男用外衣,龍天曳則專心的閱讀一本書,兩人就像尋常夫妻般消磨著閒適的時光。

  「不去。」龍天曳眼也沒抬。

  她忽然停下了針線活兒,困惑地看著他,「王爺,臣妾不解。」

  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偵查工作有點停頓,一方面是身子還未養好,另一方面則是她不願太快去查出他謀反的罪證,不願他被定罪。

  為什麼他們不是對平凡的百姓夫妻?為什麼他們的相處要這麼爾虞我詐?為什麼他要勾結反臣,意圖叛亂犯上?唉!

  他擱下了書卷,黑眸灼灼的盯著她。「怎麼說?」

  她輕聲道:「以前王爺天天往外頭跑,臣妾十天也見不著你一面,現在你天天待在府中,什麼應酬都不去了,和過去判若兩人。」

  對於他反常的行為,她總覺得不對勁。

  「這樣不好嗎?」他薄唇勾起一抹魅笑。「本王天天在房中憐你、愛你,以免王妃深閨寂寞。」

  「王爺別胡說!」她聞言漲紅了臉。「臣妾不知王爺現在天天留在府中是何用意?」

  其實他們雖然每夜同床共枕,但他對她除了親吻之外再無逾矩行為,只是他老愛用言語挑逗她,今她分不清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本王留在自己府裡,還能有什麼用意?」他淡淡地道,神態中有一抹慵懶。「本王過去沒發現王妃的美好,現在發現了,恨不得一人變作三人,時時刻刻圍繞在王妃身邊,與你上天入地相隨。」

  她蹙起眉心!「王爺又拿臣妾開玩笑了。」

  可其實她心裡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

  喏,就拿她手裡在繡的這件外衣來說好了,她原本是要繡給她爹爹當六十大壽的賀禮的,可是繡著繡著,卻不知不覺繡成了龍天曳會喜歡的樣式,把她爹的壽禮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她越來越把他當夫君,就是不知道他心中是怎麼想的?

  他可有當她是妻子嗎?

  據她的觀察,他和慕容無瑕的關係似乎不像外人所謠傳的那般曖昧,而他和龔微如的關係則令她難以捉摸,雖說這陣子他都在陪她,可是她知道他仍派人買了許多珍貴的物品送給龔微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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