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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鄭媛    


  這時連福叔臉上,也充滿了讚歎的神情。

  「無視府裡的規矩,半夜裡上百人私自行動,要造反還不容易嗎?」跟著老總管上  山,一直沒開口說話的柳兒這時忽然道。

  段寅不在,柳兒也算是府裡半個主子,她講的話,福叔自然不能輕忽。

  沉吟了會兒,福叔點頭道:「柳兒姑娘說的話倒也是。」

  「什麼規矩不規矩的?規矩是人訂出來,只要不影響到白天的工作,這種對大夥兒  都有好處的事,根本就沒有反對的理由!」心宓不以為然。

  「福叔,這件事總有個帶頭的人。」話是對著福叔說的,柳兒卻盯著心宓,冷冷地  道。

  福叔明白柳兒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她為什麼衝著心宓來。

  侍妾終究沒什麼地位,段府的女人尤其如此,柳兒在府裡向來不吭聲,因為段爺不  在府中,上山時福叔只是覺得該把這事兒同柳兒通告一聲,沒想到她會要求一同上來。

  「帶頭的人是我,我是小姐呢!不能命令他們做事兒嗎?」嫣兒站出來,大聲講話  。

  「小姐這樣胡作非為,不怕惹官人生氣?」柳兒冷著眼,輕蔑地說。她從來未把這  個小鬼放在眼底--因為她明白段寅有多討厭嫣兒,討好這個小鬼根本一點用處也沒有  !

  柳兒的話,正巧擊中了嫣兒的弱點,她愛爹爹又怕爹爹,這些柳兒全都明白。「我  ……」

  嫣兒支支吾吾地,沒了氣兒。

  大夥兒見嫣兒也沒了氣,個個都垂著頭,誰也不敢多說句話。

  柳兒撇起嘴冷笑。『福總管,該怎麼處置,你好生想一想。」

  「福叔,我說過不干大伙的事!您要處置,那處置我一個人就成了!」心宓把事情  都攬在自個兒頭上。

  「那好!福總管,就先把這個賤丫頭關到地牢,等爺回來再做處置!」柳兒陰側側  地道。

  「心宓關過一次了!這麼冷的天,地牢會凍死人的!」眾人沒一個敢吭聲,這時只  有敏川從人群裡跑出,氣憤地替心宓說話。

  「敢做就得敢當!會怎麼著,那就要看這個賤丫頭的造化了!」柳兒冷笑。

  敏川衝動的想罵人。「你--」

  「敏川!」心宓拉住敏川,阻止他再替自己說話而惹禍上身。

  「可是她--」

  心宓嚴肅地對著敏川搖頭。

  敏川握著小拳頭,眼中滿是不平。可他明白,心宓再怎麼改變.還是那麼照顧自己  !

  嫣兒的眼眶裡蓄著淚,柳兒拿爹威脅她,害得她不敢吭一聲。

  這時心宓再笨也明白,這個女人是衝著自個兒來的。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是她懶  得跟一個沒有見識的女人計較。

  「福叔,你不必為難了,我跟你走吧!」心宓在大夥兒憂慮的眼光中勇敢地站出來  。

  這時連老管家也開始佩服這女娃兒的膽色。老實說,他不但佩服女娃的膽色、更欣  賞她的聰明智能。他並不想處罰她,然而府裡有府裡的律法,他不得不為。

  敏川說的他也明白,爺明天才會回來,這時節比前一回還冷上許多,再在地牢裡過  上一夜,只怕這丫頭就當真沒命了。

  「跟我走吧,丫頭!」老管家的聲音裡有一絲惋惜。

  心宓勇敢地跟在跟在老管家身後下山。在大夥兒怯儒卻佩服的眼神中,她是唯一不  在乎所謂「規矩」的人。

  第六章

  段寅回到段府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

  一早天還未亮,福叔就等在大門口,直到看見段寅和燕咯爾的快馬--「段爺!」  福總管上前牽過段寅的愛馬。

  「老福!今兒L個這麼早就等在這兒,你不是半夜就來了吧?」燕咯爾調侃福總管  。

  福總管拘謹的個性,向來是他調侃的對象。

  「是,因為府裡發生了些事兒--」

  「我的老天,你當真昨夜就來了?」燕咯爾拍了下額頭,哈哈大笑兩聲。

  「發生了什麼事?」段寅留意到福總管的神色嚴肅。

  「現下調到嫣兒小姐身邊,原本在廚房幫忙的那個丫頭--」

  「我的老天,怎麼又是她,她又幹了什麼事兒?燕咯爾瞪大了眼睛。

  福總管於是把心宓如何號召眾人、上山幫忙接管子的事說了一遍。

  「老天爺、她可真不是普通的神勇!可那些人怎麼肯聽她的!」燕咯爾臉上允滿吧  為觀止的表情。

  可他心底對這勇敢的女子,倒也有了幾分敬佩。

  「她人在哪裡?」段寅問,他的眉頭皺得很緊。

  「在地牢--」

  「現下人就關在地牢裡,這是我的意思。」人隨著聲音到,柳兒干嬌百媚地跨出府  ,她也等了段寅一夜。

  「干你什麼事兒……」燕咯爾背過了身,壓低聲音嘟噥。

  「爺兒,情急之下,柳兒胡亂做了處分,您不怪柳兒吧?」燕咯爾的話她就當成沒  聽見。

  她明白燕咯爾是段寅跟前的紅人,她可不會傻的得罪他。

  福總管接下道:「不過這時節地牢實在關不得人的,是不是該先把人放出來--」

  「福總管,爺在這兒容得你插嘴嗎?你太放肆了!」柳兒嗲聲斥責老管家。

  福總管說到一半的話硬生生給堵住。

  「不必放人了。」段寅冷冷地道。

  他不喜歡那丫頭擅做主張的性子!對於她無視府裡的律令,他不會再寬容。

  「可是主才老福說了,人要是不放出來會凍死的。」燕咯爾知道心宓的「英勇事跡  」後,情不自禁地替她求情。

  「那是她自己找的!」冷酷地撂下話後,段寅大步走進府內。

  聽到段寅冷酷的答案,柳兒臉上綻開勝利的笑靨。

  ***

  昨夜很平靜。

  所有的人都被柳兒命令遠離這裡,連嫣兒也不能靠近。

  將近凌晨的時候,心宓全身的知覺已經將近麻痺。她知道,大概再過不久自己就會  凍死了。看來為了洗澡而白白凍死,恐怕即將成為她人生最大的笑話。

  「如果就這樣死了,還能不能回去呢?」全身軟弱無力地靠在地牢潮濕的牆壁旁,  心宓喃喃自語著。

  老實說,如果不是為了姑姑,她並不想回去。

  在屬於她的時代,她並沒有知心朋友,因為紐約人都很冷漠,白人根本不會真心跟  有色人種做朋友,而中國的留學生又自掃門前雪。

  在心宓的記憶裡,她的生活在不斷的打工中度過,根本沒有時間交男朋友。

  所以,在二十一世紀的紐約,並沒有讓她特別眷戀的人,除了不常見面的姑姑以外  。

  她已經凍得感覺不到自己在發抖。只知道冷氣透進了骨子裡,她的大部份知覺已經  喪失了,只覺得昏昏欲睡。

  終於……再也克制不住,她閉起了眼睛,雖然她拚命告訴自己不能睡,一旦睡著就  再也醒不過來了……一隻溝鼠悄悄跑近,它瞪著幽合如電魅的眼睛,一直到心宓閉上了  眼睛。

  ***

  地牢被打開的時候,心宓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

  她的呼吸微弱得幾乎停止,蒼白的小臉接近透明、沒有任何一絲血色。

  男人的腳步聲很輕,他無聲地走進牢房,直到看見癱在地牢牆角那抹瘦小的身影。

  他站在昏迷的女人面前凝立不動,直到連他都再也聽不見女人的呼吸聲,然後,他  看到一隻灰色的小東西竄過自己的腳邊--男人的身形陡地震動了一下,他抱起女人、  另一手覆住女人的心窩,然後離開陰冷潮濕的地牢,動作突然變得異常迅速。

  抱著失去意識的女人,男人發起絕頂輕功,一路往「知津齋」而去。

  ***

  斷斷續續的意識中,心宓知道有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餵她苦得連舌頭都會打結的湯  藥,並且替她掖被、替她擦身--因為每日的某個時刻,她的胸部會被灌入熱氣,熱得  她就像在火上煎熬一般,過後她總會流出滿身的汗。

  昏迷中,她只知道那個人身上的氣味十分熟悉,躺在床上的日子十分痛苦而且煎熬  ,除了那個人以外,再也沒有人陪她做伴,於是憑著對味道的辨識,她開始每天期待那  個人。的來臨……終於能睜開眼睛的時候,心宓茫然地望著週遭陌生的擺飾,卻沒有任  何反應。她頭痛欲裂、虛弱。難受的程度像是被鬼壓了身。

  「誰……」

  她試著發出聲音,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比蚊子叫還難分辨。更慘的是,她發現自己的  聲帶根本不受控制。

  「你才剛從鬼門關回來,想下床的話起碼要再躺上個把月。」段寅粗嘎的嗓音突然  由床側傳過來。

  心宓連轉頭去看是誰在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但是她知道現下坐在自己床畔的人是誰  。

  「我怎麼……怎麼會在這兒……」

  段寅沒直接回答她的疑惑,僅是說道:「一會兒我替你運功,你會很熱,但必須忍  耐。」隨即解開她身上的羅衫。

  「你做什麼……」

  心宓想伸手推開他,可是卻一分力氣也使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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