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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寄秋 聽說和春天談戀愛的男人經營飯店。 聽說…… 如火如茶的聽說似燎野的火苗迅速擴散,原本就是眾人焦點的春天更是鎮民口中的話題,每個人怕少說一句就跟不上風潮。 但更勁爆的聽說是她和鬼屋的主人談戀愛,消息由她最好的朋友傳出準沒錯,兩人交往了一段時間才曝光,目前正在熱戀中。 春天果然是春天與眾不同,心儀的對象居然是個鬼,難怪「失戀聯合陣線」的「人」無法攻入她的心,因為他們都不是鬼。 失望歸失望,春天小鎮的鎮花戀愛可是一件大事,他們不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怎麼成,萬一聽漏了什麼準會引來一陣訕笑。 自己得不到也要獻上祝福,含淚當君子割捨心頭的一塊肉,血流遍地的不會只有一個人。 聽說真會害死人,深受其害的春天低垂著頭數黃豆,笑臉難得的蒙上一層陰影,春天的顏色微暗帶來細雨綿綿,她被外婆罵得快要臭頭了。 「打工,你還真會找藉口,打到敵人門口還笑咪咪地自行開門進去,不刺探敵情反送上軍情,你這顆腦袋是長著好看呀!平常古里古怪的點子一大堆,真要用時全成了漿糊,你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父母……」 關她父母什麼事,他們在天上快樂的當神仙不用心煩,要是她少了一顆腦袋也不必活了,直接投胎去兩兩相忘,連漿糊都省了。 一千三百零七顆,一千三百零八顆,一千三百零九顆,一千三百…… 「你這年紀要交男朋友我不反對,只要品貌端正,無不良嗜好,對長輩恭敬有禮,大抵來說我還能接受,絕對不會加以阻止。」 可是……春天在心裡加了但書。 「可是你什麼人不去愛偏和敵人來往,瞞著我們私下交往,你怎麼知道他是真心喜歡你還是利用你來打擊溫泉館,你要糊塗也別糊塗在這個男人身上,他的世界和我們不同,愛上他你注定要傷心……」岑婆婆叨念不斷。 是嗎? 她覺得不給那個霸道男人愛他才會傷心,兩人交往至今好像他下的感情比較深,老是擔心她會消失不見,醋勁十足地讓她很想笑。 有時他比她更像個孩子,動不動就摟著她又吻又親,用孩子王的口氣威脅她一定要愛他,不准移情別戀也不許她將他出讓,他們是互屬的。 他們說她戴著瑰色眼鏡看世界,將人心美化了。 但她不以為然,茫茫人海中有幾人會因此相遇,緣分的長短誰也無法預估,她只是比其他人多了一分惜福心,不輕易懷疑別人的動機。 若世界無愛,人不是活得很辛苦。 「我不管你們交往到什麼程度,總而言之我要你和他立刻分手,沒必要也不用交談,當是陌生人相見不相識,不許朝他露出你的笑渦。」 太甜了,男人會招架不住。 春天一訝,「分手?」會不會太嚴重了? 「也許你會難過一陣子,挨過這段時間就沒事了,就像女人生孩子的陣痛期,剛開始痛不欲生的連醫生都罵,等噗一聲下蛋後就不痛了。」 「外……外婆,我沒生過孩子。」憋笑的春天忍得好難受,撿起第兩千兩百三十一顆豆子丟進籃裡。 她的表情可愛到不行,杏眼圓睜像在聽天方夜譚,想笑又不敢笑地強裝懺悔,絲毫不受長篇大論的影響,左耳進,右耳出。 岑婆婆惡狠狠的一瞪,「這是比喻你聽不懂嗎?我也沒生過孩子。」 「啊!外婆沒生過孩子,那我媽從哪裡來的?」可別說是洗衣服時拾到的。 「天上掉下來的,我裙子一拉接個正著。」怎樣,你有意見? 她擺明著硬拗,將失言的話收回,讓人以為她在說氣話。 「喔!外婆好厲害,女中英豪。」春天當場鼓掌表示敬佩,沒揭穿她早知道孩子怎麼來的真相。 岑婆婆沒好氣地倒了一籃綠豆要她繼續數。「少拍馬屁,我說的話你聽進去了沒?」 「有,我聽得一清二楚,不敢馬虎。」剛剛外婆說了什麼,她怎麼全忘了。 萬一她要抽背就慘了。 「好,接下來該做什麼你應該明白,用不著我再說一遍。」說了老半天口有點渴。 不知誰擱了一杯茶在旁邊,岑婆婆順手拿起來一喝。 「嗄?」訝然一聲傻眼,燦爛的星眸出現短暫的短路。 「嗄什麼嗄,你不是都聽清楚了?」難道還要她再重複一次? 「是很清楚了,可是呢,我還有一點點不瞭解。」她用拇指和食指比出銅板大小的距離。 「哪裡不瞭解?」 「前面一段。」 「還有嗎?」 「呃!中間那段。」 「再來呢?」 「後面那一段有些模糊……」噯!她又說錯了什麼,被花生殼彈中鼻子也很痛吶! 外婆好狠心哦,居然捨得傷害為她送終的小孫女。 「你根本連一句話也沒聽進耳朵裡,盡給我打馬虎眼,裝老實,你到底要我怎麼教才會聽話?不該交的朋友就給我離遠些,別和心機深沉的男人往來,你沒本事鬥得過他……」 岑婆婆口水欄一開就不知停止,足足念了半個多小時才稍微喘口氣,一旁立刻有人遞了杯茶讓她補充水分好繼續開罵。 「笨丫頭你學聰明點別傻傻地被人騙,這年頭好男人沒幾個,你要睜大眼睛用心噍,什麼事都能上一次當學一次乖,唯獨感情不能玩。」 既然笨了哪會聰明。春天笑著問:「姑爹算不算好男人?」 「海洋那孩子算是例外,他太重感情也不好,老是拋不開過去,一個勁往牛角尖鑽,你要學他的豁達別學死心眼,人死不能復生,一切要往前看,執著過了頭就是笨蛋。」四十好幾了也不知為將來打算。 孤家寡人的也不找個伴多生幾個孩子,一個人孤零零的怪可憐,沒兒沒女看他老了怎麼辦,總不能和她一樣巴望著丫頭送終。 羽兒福薄沒能多活幾年,不然他也不會邋裡邋遢地當自己是山裡的熊,不見生人的老和一群畜生為伍。 「外婆,你很挑剔喔!」情薄的不行,重情的也搖頭,找個和尚清心寡慾是不是比較順眼? 人老眼利的岑婆婆橫掃春天一眼,「給我把豆子數仔細,你投敵的帳我還沒跟你算。」 喔,不會吧?她是認真的。「外婆,你不要說得那麼恐怖嘛!咱們又沒在打仗……」 「閉嘴,你休想替敵人求情,誰敢碰我的溫泉館一下我就跟他拚命,別以為老弱婦孺好欺負。」她會把菜刀磨好等他。 「可是……」梨渦微現,春天用眼角餘光瞄瞄岑婆婆身後的「敵人」。「你正在喝他的茶耶!」 好好笑喔,外婆一向機靈怎會沒發現陽光不見了,一口一口喝著平空而落的茶。 「什麼?!」 迅速的起身灑落一地的黃豆,綠豆和紅豆,驚愕萬分的老臉一瞧見不知何時站在一旁的男人,頓時變成鐵青色。 她二話不說的找著掃把,精力旺盛地不輸年輕人,不問來由就拿高掃柄準備開刀。 驚呼一聲的春天心縮了一下,連忙出聲相護,但是蹲太久的雙腳因發麻而軟歪不正,還沒站穩就有朝地面朝拜的危險。 一隻強壯的手適時扶住了她, 「謝謝……咦!你怎麼在這裡?」他不是等著挨外婆的迅風掃把功? 「沒事吧?」沒理會兩道快殺了他的怒芒,我行我素的男人一把抱起受罰的愛人輕揉她小腿。 「還好……哎!麻……你輕點,你別碰啦!它等一下就不麻了。」啊!腳抽筋了。 「你的血液循環真差,這幾天我會叫人準備補血的藥鱔。」意思是她自動點,別讓他上門逮人。 上山下海難不倒她,看起來健康寶寶的身體卻有輕微貧血的毛病,要不是他發現她久坐不動會有暈眩現象,真讓她的強健外表騙過了。 眼中只有春天的聶沕離沒忽略她突然弓起的姿態,身一彎不怕人家笑話地按摩她的腳底,略使手勁的拉直筋絡為她舒緩痛苦。 一身亞曼尼的深色西裝穿在他身上十分得體,一看就知道是事業有成的大老闆,高高在上日進斗金,不屑和平民百姓打交道的類型,倨傲得不可一世。 可是此刻他卻一臉關心做著不符合身份的事,單膝叩地將雪嫩小腳往膝蓋一放,不在意會不會因此弄髒昂貴衣料。 這個畫面很感人,溫馨得叫人會心一笑,尤其他眼底的溫柔更讓人動容。 不過高抬起手卻打不下去的岑婆婆剛好相反,雙目發赤地磨著牙,兩排齒齦嘎吱嘎吱作響,恨不得先挖出他一塊肉。 「不要啦!我很怕中藥的味道,我多吃點鈣片和補充鐵質的食物就行了。」一想起黑黑稠稠的苦汁她先皺起雙眉。 「你想討價還價?」聶沕離的表情說著四個字—— 想,都,別,想。 微噘著嘴的春天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輕扯他的手,「不然可不可以做成藥丸,我用吞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