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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寄秋    


  「是你的咖啡太好喝,他才會忍不住續杯。」第七杯,他還喝得下去呀!

  「是嗎?好喝下次再來捧場就好,你看他是不是過量了。」這人的胃肯定相當強壯。

  妙妙屋是一間結合中、西式餐點的咖啡小棧,供應簡單的午、晚餐和各式冷熱飲,大眾化的服務深受各方好評,客源不絕。

  現在是下午三點,本該在台灣分公司巡視並召開會議的高階主管東方奏卻不在場,心清煩躁地四處閒逛,下意識要找那張紅唇的主人。

  天殺的巧合特別多,該碰上的人沓無蹤影,不該碰上的人卻避不了,硬是被拉進來當客人,使得原本不佳的情緒更加低迷,他幹嗎死命地想念一個粗俗無理的野蠻女,憑他的條件還怕找不到比她更出色的女人嗎?

  可是……唉!他就是控制不了想再見她一面的念頭,心不由自主地牽掛著。

  或許,他該去做腦部斷層掃瞄,檢查看看是否長了怪東西。

  「妙妙,你別緊張,他是咖啡狂,一天十來杯不算什麼。」才怪。

  喜歡膩稱妙紗為妙妙的何冠中,手指打了個叉,表示說謊無罪。

  「喔。」她很想說他喝了隔壁小姐的咖啡,但是看對方似乎不在意地盯著他瞧,她也不好多嘴。

  「妙妙,我餓了,你去炒個飯好嗎?」他藉故支開她。

  「好的,你稍等。」她笑了笑,將吧檯交給另一位朋友負責。

  妙紗的身影一沒人廚房,他的正經嘴臉立即變得輕優。「喂!你幾天沒上女人了?」

  「嘴巴放乾淨些,別逼我打至你泡妞的桃花眼。」

  他哪裡看起來像慾求不滿。

  瞧他身邊的花癡不就頻頻放電,一副想生吞他的飢渴表情,真讓人作嘔。

  「你在嫉妒我有個貼心的小女友,而你仍是孤家寡人地找不到伴。」他自嗚得意地挑釁。

  「子莫說的那位咖啡妹?」他不想讓他難堪,人家不像墜落情網的傻子,譬如這個何大情聖。

  「她有名有姓,別喊她咖啡妹。」他的小妙妙,天真爛漫又善解人意。

  打小守護著她長大,一些風流事點到為止不敢讓她知情,他知道她尚未動情,但是以他對她的瞭解程度,她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她是他從小相中的小新娘。

  「你玩得很認真,不怕源氏計劃擱淺?」他好意提醒反遭來白眼。

  「誰在玩來著?瞧你失魂落魄地沒什麼精神,該不會是女鬼附身了吧!」他開玩笑地搭上他的肩。

  因東方奏未推開他的偎近,在外人眼中看來就有點那個的意味,先前的花癡女見狀,臉色大變地付了賬,在兩人未察覺前匆匆離去。

  不多時,兩位剛入內的女孩頂替了原來的位子,一個叫了咖啡,另一個則點了波霸奶茶。

  由於雙方都低聲交談,彼此聽不見對方的談話內容,所以一直相安無事。

  「狗嘴吐不出象牙,我這是沮喪。」他有氣無力地放下咖啡林要求再注滿。

  因為原先的咖啡壺空了,於是吧檯的服務人員又重新沖泡,需要等一會。

  「狗嘴要真能吐出象牙就發了,光是坐著收門票就能吃一生。」他也想吐出象牙,最近的黑市價碼挺高的。

  「植物人更舒服,躺、臥都有人服侍,大小便不需自己處理。」他語氣酸消地一諷。

  哇!好狠毒的詛咒。「別裝這副死樣子,有不如意事就說出來讓我幫你解憂,好朋友一場不收你咨詢費。」

  律師的鐘點費以昂貴聞名,他可是很有兄弟情。

  「我要知曉在煩什麼就好了,老是覺得不順心。」他的咖啡怎麼還沒來。

  人越清醒心越煩,感覺心很空虛,好像少了最重要的一角。

  「我看你是少個女人暖床,將就一點降低格調,很快就順了。」積欲不排當然不順。

  東方奏狠瞪了他一眼,以肘隔開兩人的接觸。「滿腦子色情思想,咖啡妹肯定不曉得你另有女人。」

  「噓!小聲點,你行行好,我吃素好幾年,快成苦行僧了。」他雙手合十哀求口下留情,別壞了他的好姻緣。

  「前陣子那個凱莉不是粘你粘得緊,你沒吃了人家?」他口氣充滿懷疑。

  「噢!我心裡的創痛你是難以理解,說我不舉你相信嗎?」何冠中甘於抹煞自己的男性雄風。

  他是差一點出軌,好在緊要關頭一通電話解救了他瀕臨失控的獸慾,及時套上褲子奪門而出。

  凱莉的功夫真不是蓋的,連聖人都會忍不住受引誘,那美妙手勁讓他如上天堂的快感幾乎忘了自己是誰,真想推倒她好一逞威風。

  好在他沒真正要了她,不然罪惡感必會壓得他喘不過氣,沒有臉來見他心目中的小公主。

  「我會說自作孽,不可活。」誰叫他平白無故招意公司裡的豪放女神。

  「無情,你一定會被女人拋棄。」何冠中故作憤怒地觸他霉頭。

  他不以為意地說了句很難,順手端起左手邊剛送上冒著熱氣的咖啡,不意碰到一隻女人的手,他以為是花癡女犯賤,不高興地沉下臉張口欲斥——結果,一個巴掌比他的話更快地落在右頰上。

  「你這個……瘋女人?!」

  「神經病?!」

  ※※※

  這畫面十分滑稽,在場的人都愣住了,怔忡地望著劍拔弩張的兩人,他們簡直像是隔世仇人終於在今世重逢,份外眼紅地欲置對方於死地。

  東方奏臉上的紅指印相當突兀,完全佔據了他右半邊臉,左右不平衡地仍顯露出他的英挺,炯炯有神的黑眸似要噬人。

  他不敢置信上帝的臉頰論居然發揮在他身上,上一回是左臉,這次竟公平地換到右臉,兩邊不寂寞地各挨了同一個女人的巴掌。

  喝杯咖啡也會禍從天來?他該去廟裡求張平安符,改改運。

  「你未免太大膽了吧!一而再地跟蹤本美女。」她一定要報警逮捕他,以免危害其他善良百姓。

  他冷笑地一嗤。「憑你的姿色還人不了我的眼,少往臉上貼金。」

  是不是實話他最清楚,不可否認一見到她,積壓多日的情緒豁然開朗,比上了十個女人還快活。

  「放你的狗屁,我要是不夠美,天下就沒有美女了。」常弄歡對自己的容貌有十足自信。

  她一說,旁邊的人不自覺地點頭應和,因為她真的很漂亮,像朵盛開的芍葯。

  「你倒挺會吹捧自己,仗著一點姿色就趾高氣昂,妄想人家一肚子壞水要染指你。」久違了,香艷紅唇。

  很好,他惹毛她了。「你要不是跟蹤我,我怎麼會那麼倒霉遇見你。」

  「是我比較倒霉好不好?兩次都挨了你的巴掌。」

  她到底曉不曉得誰才是受害者?

  喔!謎底揭曉.原來上回損好友為神經病的女英雄在此,他算是開了眼界。一臉興味的何冠中杵在一旁,安靜地看戲。

  「誰叫你長了一張土匪相,讓人手癢地非揍你一頓。」她不認為有錯,教訓惡人,人人有責。

  「我長了……土匪相?!」快吐血的東方奏握緊拳頭。「誰受得了你的神經質,誤把青年才俊看成歹徒。」

  她一定得罪過不少人,能把向來不動怒的他氣到怒火中燒,該有人替她立碑寫傳,歌頌她的豐功偉業,以叫後人引以為戒。

  從小到大,他的容貌只有引來正面的讚美,到目前為止他還沒聽過一句低毀,要不是他對自己的長相太有自信,肯定會被她的話傷得遍體鱗傷,從此抬不起頭來做人。

  土匪相,虧她想得出這損人的字眼,儀表堂堂的男子豈會受她言語所傷,眼沒瞎的人都該開她汽水。

  「先生,我的神經質是防小人,好過你精神有病卻不醫,精神病院關不住重度病患的你嗎?」狼就是狼,永遠成不了忠心的狗。

  狼性未除,嗜血貪婪。

  「你嘴巴很刁,我正常得很,你才應該去吃藥。」

  壓抑暴力的藥。

  手一擦的常弄歡往吧檯一拍。「那你幹嗎搶我的咖啡,公然干無恥之事?」

  「小姐,你才搞清楚,這杯是我的咖啡,我的!」

  他加重語氣地一口喝乾燙嘴的咖啡。

  他有些孩子氣的舉動,看得週遭的人很想笑,大男人像個孩子似的賭氣,不免叫人懷疑他的心智是否成熟。

  一旁的妙紗直想跳出來解釋,一隻纖細的玉手將她推了開,不想把無辜的第三者拉進他們的戰火中受波及,各人業障各人擔。

  「你是我見過最不要臉的假洋鬼子,明明是我點的曼特寧,上頭還有我的口紅印。」簡直是土匪、賊寇、惡魔黨。

  「曼特寧?!」他點的好像是摩卡,口感是不太對。

  東方奏清楚地看見杯緣有淺淺的口紅顏色。

  難道真是他拿錯了?

  「嗯哼,瞎了眼的先生,你該向我道歉。」下巴一抬,她氣焰高得很。

  可他就是低不下頭,口氣一惡地說道:「釣凱子的招式太不人流了吧?故意把杯子放在我的手邊。」

  嚇!作他的春秋大夢,他在拿什麼喬,不過是個神經病,她哪會瞧上他?「阿喵,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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