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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寄秋    


  初戀的甜蜜她早忘得一於二淨,但是初夜的痛她卻怎麼也忘不了,事後還抱怨地K了男友一頓。

  可是和這件事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身體的痛容易痊癒,精神的傷是難以彌補,她的自尊心受到嚴重打擊,她要把自己關在房裡面壁思過三個月。

  自從遇見他,她的倒霉事一樁接一樁,絲毫無停止跡象,她的完美人生難道要葬送在他手裡?

  不要呀!她要向天抗議,擺脫悲情的宿命。

  「歡兒,你在不好意思嗎?初吻總是比較生澀,多練習幾口就純熟了。」他不知內情地暗以為她是不經人事的小處女。

  「初你的頭啦!早八百年前就沒有的東西你得意個什麼勁?」誰要跟他練習,笑到滿臉桃花紅。

  「用不著逞強,我不會笑話你忘了呼吸。」他自鳴得意地攬上一再被她撥開的肩。

  果不其然,她狠狠地一甩。

  既生瑜,何生亮,他和蟑螂有何兩樣。「閉上你的嘴,熊貓眼先生。」

  哼!她還是報仇了。

  這件丟臉的事情實在不值得一提再提,她哪是吻到呼吸不順,全是因為一片炸苜蓿卷。

  貪嘴的後果咯!明明吃到快堆到喉嚨口還不放過任何美食,丟信用卡的同時拎起轉台上尚屬完整的苜蓿卷片往口裡一丟。

  來不及噎下之際,猛然一頭大熊撲向她的嘴搶食,為了捍衛自己的食物她頑強抵抗,冷不防地那苜蓿卷卡在喉嚨不上不下,氣一時上不來才眼前一黑。

  倒地時脖子側了一下,那一小片玩意兒便順滑下肚,可是等她一清醒卻已在醫院,什麼證據也不留在胃裡。

  她不說是怕人嘲笑貪吃,誰知他一副賺到似的傻笑不已,不管她怎麼解釋都聽不進耳,自以為吻功厲害地愛炫耀。

  「歡兒,你的脾氣要改一改,不要動不動就揮拳問候。」他肯定要三天見不得人。

  她低咒了一聲。「別叫我歡兒,我愛做什麼就做什麼,你離我遠一點。」

  流年不利,黑狗星罩日,老鼠吃貓,天地要反了。

  「歡兒,歡兒,常弄歡,你有一個好名字。」他歡喜溢笑地喚著。

  當男人愛上女人時,常常會自動省略他以為不重要,其實非常重要的訊息,例如:常、弄、歡。

  「隱名」的代理人,他遍尋不著的關鍵人物,還有預設的另一個角色——「隱名」的情婦,別人的女人,他不該碰的禁忌。

  「我的名字再好也不會和你址上關係,有節操的男人最好別死纏爛打。」她咬著牙撥開他的毛手。

  「我是有擔當的男人,絕對會對你負責。」他不放棄地改摟她的腰。

  「因為一個該死的吻?」她在作噩夢,一個恐到極點的荒誕夢魘。

  東方奏在她頰上偷得一吻。「現在是兩個了,你有個好鄰居。」

  「袁素素——」她要放火燒了十三樓的丁香居。

  她要死不死地竟被送到她上班的醫院,半昏半醒的「病人」碰到熱心無比的鄰居,就見她二話不說地填妥了姓名、地址以及相關資料,根本不讓人家阻止。

  一睜開眼看見熟人的臉是欣慰,誰知下一秒鐘竟是無止境的噩夢開端。

  還好她和袁素素的交情還算普通,淺得說不上三句話,不然她可能會犯下謀殺案,殺了全醫院最受歡迎的白衣天使。

  「別把護士小姐的名字喊得像殺父仇人,她沒得罪你。」而他得感謝她。

  常弄歡皮笑向不笑地拉開他環腰的手。「要我幫忙介紹嗎?素素小姐可是溫柔似水。」

  「我有你了。」他的眼神透著認真的暖意。

  「我的脾氣不好又很愛揍人,為了你的小命著想,我絕對會原諒你的『移情別戀』,」最好一起把霉運帶走。

  「可惜我的名字取得也不好,剛好來挨揍的。」東方奏(揍)。

  天吶!她是不是也該移民瑞士。「我要回家。」

  她突然好想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三位伯伯兩位姑姑和舅舅阿姨們,他們的疲勞轟炸和過度愛心總好過一條血蛭的糾纏。

  天上的雲是一片片,隨著風而急急趕路。

  常弄歡從大廈走出來到現在已有好幾個小時,原本明朗的天空已逐漸染上黑色,兩旁的街燈也—一亮了起來。

  不愛離巢太遠的她始終在她住的那一區繞來繞去,自然也用不著某人的騷包跑車載送,妙妙屋和日式料理店只隔一條街,醫院就在街的對面。

  「我送你回去。」順便上去坐坐,他記得病歷表填的資料是三樓。

  咦!他好像忘了一件事,到底是什麼事呢?

  「不勞費心,我有腳。」男人的居心她還不清楚?

  送來送去送上床。

  他邪佞地朝她一笑。「不,你沒有腳。」

  出奇不意地攔腰一抱,尖叫一聲的常弄歡幾乎臉紅地想找地洞鑽。「放、我、下、去——」

  「紅嫩嫩的臉蛋好可愛,我捨不得放手。」他有抱一輩子的慾望。

  「因為我在生氣。」別再讓她撞見熟人了。

  念頭剛起,一輛車速極快的奧迪跑車嘎吱一聲地停在路肩,半分不差地擋住兩人的去向。

  車門一開,修長有型的腿邁了出來,一張俊逸非凡的中性臉孔讓四周空氣變得淡薄,不時的抽氣聲和迷戀眼光全集中在聚光體上。

  不笑,她很冷地走近,用著低沉的嗓音看向一臉無奈的美麗女子。

  「常弄歡,需要接手嗎?」

  好吧!丟臉的事夠多了,不差這一件。「請解救落難的美女。」

  冷漠的眼對上冷笑的黑瞳。「先生,請你放下她。」

  「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他」太俊美了,讓他倍感威脅。

  「她是我的女人。」一貫的台詞,馮聽雨慣用她雌雄莫辨的外表保護大廈中的芳鄰。

  花兒嬌美易招蜂引蝶,她不容許男人仗著光天的優勢欺凌女人,即使她曉得芍葯居的常弄歡是出了名的悍婦,他臉上的傷八成出自芳鄰之手。

  「你的女人?!」低吼怒視的東方奏緊抱著懷中佳人,傲慢得不把「情敵」放在眼。

  常弄歡不怕死地幫忙叫陣。「我是雨的未婚妻,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什麼?!」他怒吼地失了防心。

  馮聽雨見機不可失,出手極快地攻向他面部,橫劈手力使東方奏手背一疼,鬆了力道,常弄歡配合地掙脫躍下地。

  一氣呵成的流利叫人不可思議,猶如天助一般,連她們都覺得是運氣。

  「你給我回來!」

  常弄歡朝他一吐舌地躲在芳鄰身後。「你算老幾?

  我的阿娜答比你俊多了。」

  「常、弄、歡——」他氣得雙手握拳,大步地朝她走去。

  「幹嗎?要殺人呀!」一見苗頭不對,她聰明地拔腿就溜。「雨,你幫我擋住他,回頭上三樓吃麻辣火鍋。」

  「有泡菜嗎?」她伸手一擋,不讓東方奏有追上人的機會。

  「有,讓你吃到吐。」

  第五章

  外面的氣溫高達攝氏三十二度,可是剛被併購的唱片公司會議室卻冷颼颼的,宛如置身零下三十度的冰層,連呼出的氣都帶著白霧。

  無意長留台灣,公司的各主管職位不變,話不多的總裁還是得聽來自美國總公司的音樂總監的指派。

  前幾天還有說有笑地討論這一季出唱片的新人資質,打算訓練成全方位藝人好打進西方市場,甚至聘請重量級的作詞作曲家來增加實力。

  誰也沒料到才幾天光景就變了天,向來和顏悅色的音樂總監一臉陰沉,大半天不說話地猛抽煙,滿滿的煙灰缸塞不下掉了一地,讓人心裡不安。

  參與會議的何冠中見好友失神的模樣,沒好氣地朝黑子莫使使眼神,下令解散此次會議,救救這些汗流浹背的高級主管。

  黑子莫一開口,所有主管便鬆了一口氣抹抹冷汗,迫不及待地快步離開。

  「你太多事了。」白煙瀰漫,一道冷冽的聲音穿透骸骨。

  呼!他要披毛衣。「東方老大,你的表情可不可以有點溫度?」

  「看不慣就走遠,大門在你身後。」他的心突然空空蕩蕩的,像是被人刨光了。

  「請神容易送神難,瞧你要死不活的模樣,我怎麼走得開?」他要留下來嘲笑他。

  「我看見你嘴邊的賊笑,你最好不要讓腦中的念頭付諸行動。」他心情槽得想找人打一架。

  「哇!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任何事都逃不過你的鷹眼。」可怕的對手,幸好不是他的。

  東方奏的眼神飄得老遠。「追到你的咖啡妹了嗎?」

  「是妙紗,我們目前進展得很好,至少比你順利。」

  踢到鐵板了吧!

  「為什麼她是別人的女人?」他幽幽地說道,淡淡的苦澀充斥於空氣間。何冠中以為他已經知道她就是「隱名」的情婦。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我就是要她。」鬆不開手了,他無法忍受得而復失的空虛感。

  「做人何必太過執著,憑你的條件要多少女人都不成問題,幹嗎搶人家的破鞋穿?」他的話引來一道怒焰。「不許侮辱她,她會成為我的女人。」他就只要她,常弄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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