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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寄秋    


  她比劃地削下他一小撮分叉的發,「事實勝於雄辯,你的不可能在我手中變成可能,有人叫我奇跡創造者。」

  「真能創造奇跡嗎?」他已不敢奢望。

  「相信信仰能帶給人力量嗎?」他的髮質不錯,稍微保養足以拍洗髮精廣告。

  「上帝待我並沒有特別仁慈,我信她何用。」他只要一雙健康的腿。

  「說得好,它最愛裝模作樣了,你來投靠撒旦吧!」力量就是信仰她的回報。

  來?!龍御海兩眉不由自主地一皺,「你說話的口氣像女巫。」

  「是嗎?」她表現得太張狂了。

  「英國有不少保守的衛道人士,不想上火刑台就收斂點。」

  私下舉行的火刑仍是被默許。

  「嗤!二十一世紀的人類都上了外太空,他們還在拉煤炭過生活呀!」二十一世紀的女巫根本沒有弱點。

  什麼聖火、十字架啦!她們不放在眼裡,那是騙小孩的玩意。

  亦有一種說法,所謂銀子彈會消滅女巫更是無稽之談。

  試問子彈穿心不會死嗎?不管它是什麼材質,就算不是女巫被銀子彈射擊一樣照死不誤,一切不過找借口合法殺人排除心中的恐慌罷了。

  人對於未知力量的惶恐促使他們反抗,以為不存在就不會威脅自身的地位和權力,說穿了不過為了自私兩字。

  難道超能力者也該死了?

  不,他們是實驗老鼠,因為無知科學家枉顧人權拿來研究,表面上說得冠冕堂皇為全人類謀福利,實際做著天理不容的骯髒事,只為在同行領域裡成為佼佼者。

  擁有越能力於卿何事,就像她們女巫愛在天上飛行一般,這是人身自由,沒有妨害,甚至傷害生命。

  「謹慎點,附近教會有個除巫組織,不要讓自己受傷。」因為關心,所以他忘了保持蔬離口吻。「沙越雋微笑地趴在他肩頭。「喂!你該不會愛上我吧?口氣像個情人在叮嚀。」

  幸好鬍子還在,看不見他突地深紅的臉色,她一語說中他的心事。

  「我要你給我離開。」他心澀如麻,態度剛決冷硬。

  「好呀!等我刮完這片枯草再說。」她擠出白色的泡沫,抹在他臉上。

  「你哪來的刮鬍刀?」簡直不可思議,浴室該有的物品他最清楚。

  「不要動,你曉得我為什麼不當外科醫生嗎?因為手不穩。」她神態自然的刮下第一刀,不見慌色。

  「你……」命在她手上,他還真不敢亂動。「你冒犯我了。」

  「開除我呀!不過要記住我有病,只要情緒一起浮刀就會往下移個一、兩寸,然後割斷你的頸動脈。」

  沒見過像她這般的女子,優雅的恐嚇人還面帶微笑,明明看似無害卻讓他相信她絕對言行如一,好像生命在她眼裡是無意義。

  龍御海於是不再開口說一句話,靜靜地仰著頭凝望她效好容貌,百感交集的匯聚心中,他真的不想放她走,可是以一雙殘廢的腳能留得住她嗎?

  她的睫毛好美,又黑又翹,守護著她黑譚般的瞳孔,一眨一眨地眨出顯樣光芒,瞥見自己的倒影,原來他在她眼底。

  她的俏鼻好美,瑩亮光滑、亭亭而立如山丘,細如蟻足的寒毛是綠波,微帶著一絲令人想一吻的吸引力。

  她的唇瓣也美,輕啟吐魯地流設嬌媚,不沾口紅的自然唇色閃著女神般光彩,一張一合間引人遐思,多想佔有它的全部。

  她的美……

  「你看夠了沒?我很久沒吃人眼了。」該死,又劃了一刀,她以前的水準從沒這麼低。

  「你好美。」龍御海情不自禁的望著她出神。

  臉微熱的沙越雋狠下手在他臉側劃了一道傷口。「不、許、調、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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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哧!」

  瓊斯一口咖啡噴得老遠,見鬼似的睜大雙眼,他不敢相信地用力揉一揉眼皮再張開,結果還是相同,表示他沒老花眼看花了。

  伊拉克的坦克車開錯了方向嗎?還是美俄爆發核能大戰,沉寂海底的酷斯拉再度復活?

  天沒變色呀!地也未曾崩裂,是什麼因素造成電力短路……呃,神經錯亂……喔!也不對,是誅羅紀公園搬到眼前上演才是。

  「小……小心呀!」明知沒有危險,他還是忍不住捏了把冷汗。

  這丫頭未免太大膽,不把老人家嚇得心臟無力是不甘心,報復他出賣她。

  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糾葛就暫且捆著,論起物療法當今的都太守舊了,總是順著病人的意思不敢嘗新,因此復元的速度相對減緩。

  而她,一個激進分子,慣以人來當練習對象,先用簡易的物療法去刺激神經,接著是一連串非人的磨難,然後輔以特殊材料的藥療法促進新陳代謝。

  據他所知,除非真的到了藥石罔效的地步她才會使用巫法,而六個幸運者也只有一位十三歲小女孩有這個機會,後來還成功地以優越的田徑成績保送加大。

  她!喜歡折磨人,明明只要幾幅藥材能治癒,她偏愛拖個十天半個月,甚至更久的時間來享受別人痛苦的求饒聲,她簡直聰明到有點病態。

  可他所有的學生還是她最討人喜歡,因為她真的太聰明,聰明到令人深覺恐怖。

  「小雋雋,你拉穩呀!樓梯……」呼!好險,差點滑下來。

  老是做些驚險萬分的動作,以前那少數幾個受治療者肯定是被嚇到,才會病情進展突飛猛進,一下子就創造奇跡。

  可是這樓梯不是電影道具,絕對具有危險性。

  在提心吊膽之後,瓊斯以同情的神色上前一步,以醫生的專業來看,眼前的龍御海除了臉色蒼白,手指頭關節微緊,身體肌肉呈現緊繃狀態外,其餘大致無礙。

  瓊斯的嘴巴抽搐得厲害,似笑非笑的隱忍著,他可不想被坐著輪椅的男人追殺。

  「阿爾朗斯,你……你還好吧?」天哪!他剛從毀容俱樂部歷險歸來嗎?

  嗯!不能笑,嘲笑個孩子會受天主責備,即使他已三十好幾。

  「你認識她?」驚魂未定的龍御海咬牙切齒,額頭的薄汗是「求生」的證據。

  「呃,還好,交情不深。」他要趕緊撤清,年紀大了可受不了刺激。人生七十才開始,沒必要受牽連而早夭。

  「把、她、帶、走。」龍御海一個字一個字的由齒縫中迸出,似乎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瓊斯眼笑眉笑嘴角不敢笑。「她比你還頑固,而且……手上有武器的人通常不講道理。」

  「該死。」龍御誨低咒了一聲,那把剃刀非丟了它不可。

  一個大男人受制於一個小女人是件多麼窩囊的事,而她大概是吃定他的心軟,毫無顧忌地當他是私物捏圓捏扁,可惡的是他竟然不想反抗。

  多年的幻想成真使他一開始即立於敗處,實體的存在過於真實,他還在反應不過來中,她已聰明的掌往全局,利用人性上矛盾點逼他就範。

  坦自說她真瘋狂,兩年多來二十幾位傑出的物療師沒有一個及得上她的膽大妄為,把樓梯拿來試驗人對恐懼的忍耐度。

  他根本不敢相信有人草菅人命到這種地步,她將輪椅一轉,推出房門往樓梯推去,而他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

  頭一回他發現二樓跟一樓之間的樓梯設計大陡高了,它該全面改建成滑梯,說不定日後還能有逃生功能。

  恐怖的是受重力往下墜時,他必須抓緊輪椅兩側以免向前傾,但一階一階彈突、浮空叫人失去重心,若不是他習武多年手臂夠有勁,恐怕現在「滾」的人會是也。

  這是一種變相的報復嗎?

  而他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生怕她手一鬆……呼!她哪來那麼大的力氣能拉得住輪椅?

  「老師,給點評分吧!學生的表現如何?」好個交情不深,老泥鰍。

  「學生?老師?」龍御海的眉頭一沉。

  瓊斯尷尬的一笑。「醫學界說大不大,她是上過我幾堂課。」

  沙越雋「好心」的提醒,「是好幾個學期吧!老師,你真健忘。」明哲保身不適用了。

  「絲丹亞,老師沒害過你吧?」早知道就別留下來看戲,年紀一大把還好奇心不減。

  絲丹亞是沙越雋就讀英國某一流醫學院時的英文名字。

  「奇怪了,我會站在這裡是誰的功勞呀?」老師的恩惠要回報。

  「我……」

  「是你讓她來的?」臉色難看的龍御海目光森冷地看著瓊斯,似要撕裂他。

  他絕對要否認到底。「千萬別誤會,是你姑媽找她來,與我無關。」

  「而老師不過從旁協助,他一向受不了淑女的熱情。」總要讓你栽一次吧!老師。

  事不關己的沙越雋無視自己挑起兩人戰火,逕自推著輪椅往餐室走去,她還沒吃飽。

  「沙、越、雋,你這個殺人不見血的小女巫。」漲紅臉的瓊斯真想犯下殺人罪,一把掐死她。

  「老師,英國紳士的風度呀!你該不會是維京海盜的後代?」茹毛飲血。

  「你……真讓你氣死。」他無奈的垂下雙肩,頂上銀絲也顯得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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