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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寄秋 「煙,你說這話時怎麼舌頭不會咬掉?」向景天覺得她太虛偽了,只有石拓那超級「盲人」會相信她的說詞。 「天景向,你要是嫌手腳不動會生銹,這串人筍就勞你多費心。」龍煙的意思是要他將他們帶至王爺面前論罪。 「不許叫我天景向。」向景天不滿被改名換姓。 龍煙無賴地朝他扔一把瓜子。「誰理你。」 ★★★ 老王爺端坐在大廳,痛心地看著他最得力的王府統領李湖五。他的兩側分別坐著王妃和李暘。 「為什麼?我待你不夠好嗎?你要這樣對待我。」他自認寬以待人,嚴以律己,從不曾有愧於他人。 李湖五羞愧地低下頭。「王爺,屬下被利慾熏昏了頭,才會做出此等錯事,請王爺原諒。」 老王爺怒道:「原諒?你要我用什麼理由原諒你,你想要我一家三口的命呀!」要不是向景天機伶,事先安排他們夫妻暫移鄰室休息,正欣喜妻子身子無礙的他,絕不會去提防旁人暗算,現今恐怕早已身首異處,他自己死不足惜,但連累妻兒他要如何原諒。 「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並非出自真心。」李湖五後悔了,不該受人搧動。 奉命?難道幕後另有主使者?老王爺質問:「你是奉了誰的命令?」 「稟王爺,是大世子先以利相誘,再以威凌人,要小的對王爺痛下殺手。」李湖五老實說道。 阡……阡兒?!老王爺不敢相信,「你……你所言屬實?」 「絕無虛言。」 老王爺聞言大受打擊,臉色黯淡地接受妻兒的撫慰。「兒子想殺我,我這個做爹的是不是太失敗了?」 「相公,是權力腐蝕他的心,並非你的不是。」王妃握著他的手說道。 「你早就知道他有奪權弒父的野心?」老王爺看著她,心想難不成他才是最後得知真相的人? 王妃難過地說:「在我中毒前就看出一點跡象,但當時的他只對權位有無比的熱忱,沒想到他居然狠心到連父母手足都要傷害。」 「為什麼不告訴我?」老王爺痛心極了,自責地想,養兒乖戾是他的錯,要是他多用心點,也許…… 她深深地歎了口氣。「我試著要導正他錯誤的思想,心想他尚有可救之處,再怎麼說我也養了他二十幾年。」 小時候的阡兒很可愛,伶俐聰明又善解人意,因此她打心眼就喜歡他。平心而論,她對三個兒子一律一視同仁,絕不會因血緣關係而有偏袒,甚至她還會因拆散阡兒和親生父母而心懷愧疚,對他比親生兒子更加疼寵。但過多的愛反而養成他偏激的個性,使他太過於看重權力物慾,以至於起了邪念。 「罷了,我們當作沒養過他。」老王爺手一舉。「來人呀!把李統領押入大牢,明早送衙門受審。」 「是。」府裡的侍衛將一干逆賊押入地牢,剩下看戲的向景天深覺事已不關己,於是悄然地隱去。 龍煙打了個好大的哈欠,往石拓背上重重一拍一推,將他推至老王爺夫婦面前。 「王爺,你們的家務事我不奉陪,請自行了斷。石頭,別聊太晚,少了你這個大抱枕,我會睡不好覺。」她先是向老王爺頷首,再轉向石拓,留下令人臉紅的明示後,一臉困意地離開他們走回房內。 ★★★ 王妃臉上佈滿激烈情緒,打石拓和龍煙跟著向景天身後進來時,她的目光就緊緊鎖在石拓那張和李暘肖似的臉孔上,幾乎要遺忘週遭的聲音。她知道眼前的男子正是她失蹤的兒子,李炘。 「孩子,你過來。」她柔聲道。 石拓順從地走到她面前,以頎長的高度俯望著他夢中母親的容顏。「王……王妃。」 雖然他失去了記憶,但每當在睡夢中總有一張秀雅的笑容不時出現,以前他不解夢中人是誰,只是很喜歡看見她的笑臉來夢中相會。現在他很清楚眼前典雅雍容的貴婦,是他的母親。 「你受苦了,孩子。你不該叫我王妃,我是你的親生母親呀!我的炘兒。」因為激動,王妃的手在顫抖著。 「炘兒?!」這是他的……乳名?熟悉的片斷記憶,再一次湧上石拓的腦海,他看到兩個容貌相似的小男孩,窩在一個女人懷中撒嬌。 「你是李炘,字揚武,小名炘兒,你還記得嗎?」王妃站直身子,緊緊拉住他的手腕。 石拓愣了一下,不太習慣女人的碰觸。「小時候我被師父所教時,因後腦受到撞擊而失去記憶力。不過,我記得你的臉,十多年來從不曾改變,也常有一些莫名的片斷閃過,只是從未如此清晰過。」 「沒關係,那時你才五歲,要你記住一切過往是有些為難,娘到現在還彷彿看見那頭大黑狼叼走你的情景。」王妃一想起此事,不禁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轉動著不讓它輕易滑落。 石拓心一慌,笨手笨腳地要為她拭淚。「娘……娘你別哭了。」他以求助的眼神望向同樣蓄著淚光的老王爺和李暘父子。 「臻兒,咱們找回失去的兒子,你該高興才是。」失去一個養育二十多年的兒子,上天又還他另一名骨肉。這……算是公平嗎?老王爺不解。 王妃喜極而泣。「他叫我娘了,等了快二十年,終於等到炘兒喚我娘了。」她實在太高興。 十九年前剛失去炘兒的那幾日,她悲痛不已,幾乎要承受不住喪子之痛,若不是南海龍王前來托夢,她恐怕要崩潰成疾。 記得夢中那位人身龍首的南海龍王對她說道,此兒命數乖舛,必遭劫難。但他前世積德施恩,今世將受此餘蔭。母子分隔終將再聚,勿念、勿念。 所以她一直深信炘兒會再回到她身邊,只是她沒將此事告知丈夫,怕他說她盡信些怪力亂神的荒誕事。 「炘兒,你是不是也該叫我爹?」老王爺心中那失而復得的微妙情緒,真是難以形容。 「呃……爹。」石拓,也就是李炘覺得有些彆扭,他久未喚過爹,舌頭都快打結了。 老王爺欣慰地拍拍椅子扶手。「好好,我的乖兒子。」他歡愉之際不忘另一個兒子,「暘兒,別一直指著自己,我不會遺忘你的存在。」 「爹,輪到我認兄弟了吧!」李暘心想,太像了,比水鏡中的自己還像。「我是李暘,你的孿生弟弟。」 「暘弟。」果真相似到無一處不像,難怪王府裡的下人會錯認。李炘終於見到眾人口中的李暘。 兩個兄弟互相凝望,多少年的隔閡在一瞬間消失無蹤,手足之情自然浮動。 「好了好了,你們兄弟待會再敘舊。來,炘兒,到娘身邊,說說你如何獲救。」王妃招呼李炘坐在身側。 往事如開了閘的洪水,不斷在四周奔流,李炘用最簡單的字句,將大概情形一一描述,心中卻老是惦著龍煙臨走前的話,顯得不太專注。 王妃察覺他的恍惚,以為他一時無法適應突然的親情,便關心地問:「你怎麼了?」 「我在想煙煙!呃!不,我不是在想煙煙,我的意思是……我什麼都沒想。」亂了手腳的李炘,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不是他枉顧父母親恩,畢竟分隔了近二十年,一下子要回復到正常的親子關係是不太可能,多少有些陌生的疏離感,而煙煙且又是他所愛的人,失常才是正常。 一提到龍煙的名字,眾人會心一笑。尤其是曾經喜歡過她的李暘在這刻是全然的釋懷,他注定當龍煙的暘弟了。 王妃興味十足地問道:「你和煙兒那丫頭在一起?」 「我……我……我很喜歡她,她絕不是壞女孩。」李炘怕家人會對他的心上人有微言,畢竟一個未出閣的閨女,跟著一位大男人同宿同寢有違禮教,很容易帶給他人負面的印象。 「我們都知道煙兒不是壞女孩,你忘了為娘的這條命就是她搶回來的。」龍煙是個不可多得的女孩,至於好壞全憑各人自由心證。也許龍煙的言行在世人眼中是離經叛道,但內蘊的獨特氣質及光華,即使是古板的衛道人士也深受吸引,何況她系出龍門,自與旁人不同。王妃出身龍門,當然不與尋常人般見識淺薄,以外在來評斷一個人的內在。 老王爺雖不反對但仍有所保留地說道:「你們……打算成親吧?」龍煙的行徑十分大膽怪異,他有些憂慮。 「相公,你在說哪話,你瞧瞧炘兒的模樣,你要是攔著他娶煙兒,我看他會找你拚命。」王妃笑道。 「我是說要不要考慮一下,以龍姑娘不受約束的個性,是否願意長居王府內?」老王爺趕緊解釋,以免招惹怨氣。 當年他費了好大勁,才說服妻子不再涉足江湖事,安分地待在王府當人人稱羨的王妃。而龍煙似乎比妻子更加不馴,她犀利狂放的性子只怕會得罪朝中大臣,甚至禍延己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