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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寄秋    


  瞧她愀然一變的臉龐就大快人心,華依高興的能贏一回,昔日被她平靜祥和的態度氣得差點內傷,今日終於出了一口怨氣,扳回一城。

  她們現在的共同敵人是宋憐星一個可惡的婊子。

  一看到腳上扯不斷的銀線就一肚子火,不管走到哪裡、做什麼事,身邊老是多了一道影子,諸事皆不宜,連睡個覺都怕跌下床壓到睡在地下的他。

  沐浴如廁就更尷尬了,一個在外,一個在內,一點點小聲響都聽得一清二楚,簡直羞得不敢抬頭見人。

  很想找她算帳,可是又怕啞了嗓子不能說話,只好忍氣吞聲暫時安份一陣子,等她開心了斬斷銀線再說,惹了羅剎可不安寧。

  「你不是一向容不下覬覦你表哥的女子,怎麼這回善良了許多?」杜裹襄仍舊和氣的問道。

  她為之氣悶地嘟著嘴。「是表哥垂涎人家的美色,而且她有武功。」

  華依說話的口氣不再像先前那些時日刁蠻,語調中似有幾分對表哥的不屑。

  「他垂涎……」好震撼的字眼,根本不是她所傾慕的男子該有的行徑。

  「你要說中了邪也成,他現在和以前大為不同,已經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男人。」

  「喔!」若未親眼目睹,杜襄襄實在很難信服。

  「像你這種沒脾氣的木頭美人是得不到表哥的心,原車打道回府吧!」反正棄婦是當定了。

  「聽起來像是嫉妒,長不大的小表妹。」她輕笑的不以為意。

  美貌給足了她自信。

  「你……」華依氣極了拖張毅下水。「不信你問他,表哥是不是鎮日和狐狸精混在一起?」

  噢!這個惹禍精,幹麼害到他頭上,他只想隔牆觀虎鬥——三頭母老虎。

  或許剔除身邊這頭吧!她的爪子被拔光了。

  「張護衛,她所言可實?」

  「這……呃!同在堡裡嘛!很難不碰頭。」他避重就輕地說道。

  「是嗎?我卻常常碰不到。」太拙劣的說法,華依有些忿意。

  杜襄襄覺得累,蓮步一提正要往停月居走去——

  「等一等,杜小姐,這裡有人住了。」擅闖者,危不可言。

  「我平日來就習慣住這兒,你叫人搬了吧!」這是身份上的問題,她不認為有何不妥。

  在日光堡除了兩位主子的居所外,就數停月居為堡中最重要的院落,它代表來者的身份不亞於江家人,更可與之平起平坐。

  因此,她必須維持住表面的尊重,絕不許人看輕,停月居只有她能居。

  「誰敢叫我搬呀!報上個名來讓本仙子問候你祖宗八代。」

  慵懶的柔嫩嗓音一起,隨即是一道艷光四射的儷影,亮得叫人為之炫目,魂魄半離身。

  如花美人眼相望,一是冷笑一是妒恨。

  孽或緣,燎原。

   ☆  ☆   ☆

  梳攏著亂髮,在樹下小憩的宋憐星嬌媚地打個呵欠,閒來無事的日子真的有夠無聊,她苦命的想著,自己不適合太平日子。

  來到日光堡已有月餘,她追查的黑風寨已被人剿了,阻殺柳月的人遲遲不再行動,害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整日困死在一座爛堡裡。

  沒有動機,沒有對象,甚至平靜了下來,可她就是覺得不對勁,幕後主使者有可能善罷干休嗎?

  風雨前總是特別寧靜,老怪物該叫鄭可男來調查此事,這是她的專長。

  五里霧裡的行走舉步維艱,可將她難倒了。

  再不找個新鮮事玩玩,她渾身骨頭都要生了銹花,抬個小手都像個老太婆一般遲緩,使不出半點媚術來撩人,人生多無趣呀!

  才這麼想著,老天果真送了道美味佳餚來開胃,慰勞她多日來的辛勞。

  不去撩撥撩撥大折了人家的意,她會不好意思地三天不舒坦,上個茅廁拉不出屎來,那可嚴重了。

  「喏!這位姑娘想要我搬呀!祖宗八代的譜帶來了沒?我好去挖墳。」撿死人骨頭敲大鼓。

  陰霾之色隱隱浮動在杜襄襄眉心,她有片刻的怔忡,隨即是一種莫名的威脅感,她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來自另一女子的壓力。

  她太艷了,像朵正盛放的洛陽牡丹,不管移植在何處,依然有著花中之王的風采,不落俗色。

  絕對是強大的阻力。

  「姐姐好生風趣,小妹無意刁難,只是住慣了停月居,還請姐姐成全。」宋憐星這一聲姐姐含著挑釁。

  姐姐?!想得罪我不用怕沒鬼當。「我為什麼要成全你,跳段艷舞來讓我開心吧?」

  「妹妹非出身青樓柳巷,賣笑娛眾的小花招學來可笑。」她在笑,卻笑得很冷。

  「好張小利嘴,有點味才好玩,可惜了好皮相。」人一善妒,再美的容顏都會出瑕疵。

  江南第一美人嗎?

  在她看來不過爾爾,有了個「天人」為例,多少貶了幾分姿色,充其量是個上得了抬面的貨色罷了,影響不了她的好心情。

  是她太久沒在江南露臉,第一美人的封號才叫人博了去,不就靠著好家世硬堆起來的虛名?

  「太過妖艷的容貌非娼即婊,姐姐意下如何呢?」一個天生的妓女妄想與日月爭輝。

  宋憐星掩嘴輕笑得花枝亂顫。「我曉得你在嫉妒我,平原小丘哪及得上泰山之峰,別太自卑了,你……呃!還有發展空間啦!」

  她蔑然一視杜襄襄的前胸,有意無意地由身側繞行,遮不住的豐盈春色輕輕漾晃,身形的妖嬈佔了上風,足夠叫人臉色生妒。

  她不懷好意的玉指對空一點,媚態橫生的嬌艷總是酥了骨,似在嘲笑江南第一美人浪得虛名,不過是顆青澀果子,難以與豐碩甜果較勁。

  春風味帶騷,撩人百花開。

  誰與爭花位,唯有牡丹香。

  「我又不需要以色侍人,何必淫穢自身呢?」靈淨不與污柳比,她不配。

  「說得好,姐姐佩服你的口鋒舌利,可是聽過來人一言,男人就愛淫穢味,不偷腥的貓兒像話嗎?」宋憐星不以為杵的笑道。

  「不是每一個男人都貪花好色,想必姐姐見識的男子都是尋歡作樂者,自然想法有異於良家婦女。」

  「有趣得緊,你似乎認定我是野花江柳,大家閨秀足不出戶,怎知我是任人攀呢?莫非調查過。」

  月光堡。

  她早該聯想到其中的古怪點,日月若能合併可是件江湖盛事,只要沒人擋路即可。

  難怪這些時日風平浪靜,柳月未再遭凶險,一名弱質女子終將嫁人為妻不足為患,只要耐心點把持住重要王牌,水到渠自成。

  可惜喔!王牌被她中途攔截給抽了出來,看你怎麼玩下去。

  杜襄襄微微一驚,笑容顯得不自在。「我是看姐姐的打扮才下結論,你可別見怪。」

  好個敏銳的女人,看來她得小心應對。

  「世人皆莫怪,要我這一身薄紗披在你身上才可笑呢!鬆鬆垮垮,醜態畢露,恐怕壞了你難得的美名呀!」宋憐星慵懶的歎了口氣。

  「你……」竟敢諷刺我的美貌。「飛燕留仙,玉環禍國,豈能相提並論?」

  只是她的比喻正好落了個口實。

  「呵呵……妹子肯定少學問,世人誰不知飛燕淫亂後宮遭棄,難不成你也學她寂寞難耐,引伴枕畔渡春宵?」

  想在這方面跟她鬥,簡直卵石相擊,自取其辱。

  杜襄襄氣凝了蛾眉。「我累了,想休息,請姐姐移步。」

  「成呀!張毅,帶妹子去別的客房住下,反正她也待不久。」她看來像是好說話的人嗎?

  荒謬。

  「呃!是。」他真成了奴才。

  「張護衛,你該不會忘了自身的職責了吧!她可不是日光堡的主子。」意思是不肯讓。

  「這……」兩面不是人的滋味他頭一回嘗到。

  「唉!怎麼就是有人不懂看臉色呢!誰得寵誰的聲音大,裝模作樣給人瞧。」真當自個入了主嗎?

  「你說我裝模作樣……」氣不過的杜襄襄正欲出手,不意身側的婢女一扯,以眼神暗示她稍安勿躁。

  「這位姑娘何必為難我家小姐,此事應由江堡主定奪。」好歹她家小姐是日後的堡主夫人。

  「他呀!」宋憐星咯咯地笑得亂沒形象。「儘管請示去,我當他是豆腐挾。」

  語才一歇,她們口中的大男人就出現眼前。

  「星兒,你要吃豆腐嗎?我馬上命人去烹煮。」

  ☆   ☆   ☆

  一見心上人的到來,臉紅心跳的杜襄襄心中雀躍不已,帶著一絲少女矜持注視著,等著他展開歡愉笑容來到她面前。

  但是,他的笑意依舊,卻不是給予她。

  一股深沉的怨慰自心底衍生,那雙深情瞳眸該凝望的人是她,不該是個出身低微的柳街妓女,她才是他的未來妻子。

  「江堡主,近來氣色頗佳,莫非春風得意?」杜襄襄主動地走上前。

  江柳色驚覺多了一人。「你幾時在這裡,我怎麼沒瞧見你!」

  可見他多專注心儀的女子,將那活色生香的美人兒視若無睹。

  「嗟!說話真傷人,笨拙的嘴少開口少是非。」喲!原來她……這下更有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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