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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頁 季薔(季可薔) 她只想……只想有個人好好愛她,只想有人好好疼她,只想有人在她跌倒時,伸手扶她一把—— 她的願望,只是這麼這麼微小的一個啊! 她只想討父親歡心,只想他像看哥哥那樣,好好看她一眼啊。 可他不要她了,他從來不想要她…… 「丹青,丹青,」淚水融著冰雨,紛紛墜落,「你快點來,快點來。我想……我想見你。」 她只有他了。他說過,願意在木棉花漫天飛舞的惆悵中牽著她的手,她知道他可以安定她彷惶無依的心—— 她想見他,她要握住他的手,他一定可以拉她起來的,一定可以。 可他會不會也不想理她了?因為她曾經那樣對他…… 「對不起,丹青,我很抱歉,可請你……原諒我,不要不理我,不要——」淚眼一片朦朧。 然後,她忽地看見了,遠遠地,一條蒼灰色的人影,正沿路焦急地喊她的名字。 是他吧?是他來找她了吧? 我在這兒,在這兒。 她想喊,嗓音卻哽在喉頭。 人影在茫茫雨霧中忽遠忽近,一下子靠近她了,一下卻又遠離了。 我在這兒啊! 她無力地揚起手,想引他的注意,可他卻似科沒看到,轉了個方向。 不!不是那兒,我在這,我在這啊! 胸膛在看著遠處的人影逐漸淡去時,驀地緊緊一揪,疼得她無法呼吸。 「我在……這裡——」軟軟吐出一句後,她眼前一黑,前額緩緩撞上玻璃—— lyt lyt lyt 「她高燒不退。」蹙著柳眉,沈母抽出原本含在女孩嘴裡的體溫計,瞥了一眼,「三十九度半。」 「那麼嚴重?」沈丹青心臟一扯,呼吸也停了。他擔憂地抓住母親的手,「怎麼辦?媽,要不要送她去醫院?」 「先給她吃點退燒藥再說。」沈母溫柔地望向兒子,安慰他,「不過我想她應該沒事的。」 「我去拿藥。」說著,沈丹青連忙轉身奔出房間。 看著兒子驚慌失措的舉動,沈母瞭然地微笑,接著一雙明亮的眸回到懷裡面色蒼白的少女身上。 她穿著她為她換上的白色睡衣,纖細的身軀看來格外柔弱,格外惹人心疼。 莫怪乎另外三個兒子也要傻傻地看著她了。 「你們都站在那兒幹什麼?」沈母睨他們一眼,「不會幫忙嗎?」 「幫……幫什麼?」三人依然處於半震驚狀態,沒想到小弟竟然冒雨抱回一個發燒的女孩。 「懷琴去煮薑湯,白棋去弄個冰袋,行書去把我房間的毯子搬過來這裡。」她隨口指揮兒子們。 「是。」母親大人一下令,三人立刻泰然凜遵,分頭去辦事。 沈母微笑,再度瞧了懷中的少女一眼,接著鬆開手臂,讓她輕輕躺回床上。 可她卻忽然伸手抓住了地,「媽媽,媽媽……」朦朧的囈語逸出唇,「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她聞言,面色更柔,「我不走,只是幫你倒杯水。」 「不,不要——」丁蔚依然緊抓著她,「你一走就不會回來了,我知道,我知道——」她狂亂地說過.強展眸,紅澀的雙眼滿蘊哀求。 她沒清醒,她把她當成了自己的母親。 沈母一陣心酸,「可憐的孩子。」她拍拍丁蔚的臉頰,俯下身,在她前額印下一吻。 「媽媽別走,別離開我,爸爸……不要我了,我只有你,只有——」 「好,我不走。」沈用誘哄她,一轉頭,恰恰對上ど兒煩惱的臉龐。「藥拿來了嗎?」 沈丹青點頭,將藥遞給母親,「還有開水。」 「你餵她吃。」 「嗯。」他在床釁落坐,「丁蔚,吃藥羅。」他將藥送入丁蔚嘴裡,又把水杯擱到她唇邊,「來,喝點水。」 丁蔚朦朦朧肱地揚眸,「丹青?」 「是我。」他溫柔地微笑。 「丹青。」地伸手抓住他,「丹青,你幫我留住媽媽.看著她,別讓她走了。」 沙啞的懇求令他心悸,「……好。」 「謝謝。」她這才安心地鬆口氣,乖順地喝水服藥。 吃完藥後,她像是累了,掩上疲倦的眸,沉沉睡去。 看著她蜷縮在被窩裡的身軀,看著她即使入眠後,也不安心地直抓著他和母親的小手,沈丹青的心強烈疼痛。他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只知道自己從來不曾如此無助。 沈母彷彿明白他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你在這裡好好看她吧。」 lyt lyt lyt 她昏睡了整整一天,一整天,臉色一下蒼白,一下燒紅,身子一下寒涼,一下燥熱。 他很擔心,一直坐在床畔緊緊握住她的雙手,兩道眉頭不曾稍稍鬆開。 媽媽說她的燒逐漸退了,可他不覺得,他覺得她的臉色還是很難看,體溫還是忽冷忽熱。 他感覺她很痛苦,就連在昏睡中身心也飽受折磨。 她很痛苦不停地吃語,她喚她媽媽,喚哥哥,也經常喚他。可她喚最多的,卻是她的父親,她一直在求他,喃喃地不知求些什麼,一遍又一遍。 他聽了,胸口逐漸蘊積一股殺人的衝動。從來不曾想過對誰使用暴力,可現在,他忽然很想好好痛揍丁蔚的父親一頓! 那男人實在不配擁有像她這麼好的女兒,實在愧為她父親。 他想揍他。憤怒燒紅了沈丹青一雙眼,他緊緊地攢眉,可伸手撫向丁蔚前額的動作卻是輕柔無比的。 蒼白的額似乎曾經撞到過什麼,有一小塊淡淡淤青 那淤青,揪扯著他的心——不,應該說她全身上下,都揪扯著他的心。 「我該拿你怎麼辦?丁蔚。」他低低地說。 人人都說他對女孩子十分體貼,班上的女同學更異口同聲讚他溫柔,可那些體貼與溫柔其實只是一種禮貌,一種風度。對丁蔚,他絕不是禮貌或風度,而是……是什麼呢? 他也捉摸不清,只知道自己從來不曾對任何人有過這樣的感覺。他敬重她,心疼她,憐惜她,卻也……氣她。 有時候她真的很令他抓狂,比如這次,他實在很氣她一個人在外頭淋了一夜的雨,卻遲至今晨才打電話給他。 而且,還是找他借錢。 可惡!她究竟把他當成什麼了?她難道……難道一點也不懂他對她的心意嗎?為什麼總要用這種方式惹他生氣? 想著,他不禁忿忿低語,「丁蔚,你就不要給我醒來,你一醒我肯定先罵你一頓。」 彷彿聽到了他憤怒的低哺,她挪動了一下身子,唇間逸出模糊的呻吟聲。 他嚇了一跳,「怎麼啦?丁蔚,不舒服嗎?」連忙伸手探向她的前額。 隨著他的動作,濃密的眼睛一顫,接著,緩緩揚起。 迷濛的眸光凝住他。 「丁蔚,你醒了嗎?」他大喜,可立即又是一陣驚慌,「你感覺怎樣?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幫你倒水?還是你想吃什麼?對了,你可能要先吃藥,我去問媽媽。」 他慌慌張張,迭聲說道,她只是靜靜凝睇他。然後,沙啞的嗓音揚起,「我……沒事,丹青,你不要這麼緊張。」 「緊張?我哪有緊張?」他乾笑,旋即起身在房裡四處繞,一下倒水,一下找藥,忙得像只團團轉的蒼蠅。 她看著,嘴角不禁微揚。 終於,他張羅來了藥用水,「來,再吃一顆退燒藥。」 「嗯。」她點頭,在他的撐扶下直起上半身,嚥下了藥,「謝謝。」低低道謝後,她虛弱地靠回床榻。 「感覺怎樣?」 「頭很痛。」她白著臉,「喉嚨發乾。」 「當然,你發燒了。」他陪她,「誰教你在外頭淋雨?」 她沒說話。 「丁蔚。」她落寞的神色讓沈丹青本來想狠狠罵她一頓的決心倏地消逸,「唉,你啊。」他無奈地伸手揉揉她的頭髮,「幹嘛不早點打電話給我?」 她苦笑。 「跟你爸爸吵架了嗎?」 她垂下眸,「他……我看見他跟女朋友在一起。那個阿姨……她——」 「她怎麼了?」 「她希望我搬離家裡。」 「什麼?」他提高聲調,「那你爸怎麼說?」 她沒說話,可細碎的呼吸已足夠說明答案。 「可惡!」怒火立即在胸中翻騰,「你爸他竟然這麼狠?他要你搬出去一個人孤零零地去哪兒?」 「別說了,丹青。」 不!他要說。「你爸爸真的太過分了!他到底想要你怎樣?」 「我想他也許不是認真的,也許我聽錯了——」軟弱的辯解消逸在空中。 瞪著她蒼白的面容,沈丹青只覺得怒火更熾。 可惡!他氣得發昏,可面對著丁蔚像雪般慘白的容顏,卻強忍不語,他知道她不會想聽他批評她父親。 彷彿明白他內心的思緒,丁蔚感激地瞥他一眼,她傾向他,輕輕握住他的手,「謝謝你,丹青,謝謝你救了我。」 「說這……什麼話!」俊容立刻進組成一顆熟透的番茄,他繃著身軀,感覺被她柔美握住的手微微發顫,「你才……才莫名其妙,你知不知道我一聽說你打電話來借錢,都快……快氣瘋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