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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涵宣 直勾勾的瞪著她,白凌飛不發一語,心中思潮翻湧。 他不該答應讓她留下的,更甚者,之前他就不該救她回來! 白凌飛直率的目光看得她背脊發涼,雁苓稍稍抹去冰涼的淚珠,有些害怕地看著他。 "白大哥,你怎麼了?"她剛剛又說錯話嗎? 她微蹙起蛾眉,忍不住想伸手抹去他臉上的莫測高深。 她不喜歡他現在的表情,一點兒都不喜歡! 她的手還沒碰到他,白凌飛卻突然轉身就定,望著他疾行漸遠的背影,雁苓愣愣的動也不動。 怎……怎麼了?白大哥決定把她趕出去嗎?她知道他不喜歡剛剛白夫人要她伺候他的命令,也知道他不喜歡受人束縛的個性,但是,他這麼離去究竟代表什麼? 第五章 "笨蛋、白疑、豬腦!" 直到走回自己的房問,白凌飛猶不住口地喃喃罵著。 他真是愈來愈搞不懂自己,明明不喜歡有人限制他的自由,但是剛剛看那丫頭叫憐兮兮的模樣,居然狠不下心趕她出去,白白錯失一個大好機會:他也是吃錯藥了才會讓人幫她請來大夫,怕她一個人窩在後園子腳痛死了都沒人發現。 用力踢上門,白凌飛重重坐下,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好不嚇人。 "咦?那丫頭呢?"丁峻不曉得何時進了門,他四處探看,滿臉興味地問道。 不會是受不了這傢伙的陰陽怪氣,決定逃跑了吧?不,不太可能,否則當初他就不會挑中她來演這齣戲,他可是看出她和白凌飛之間微妙的情感衝擊,才不計代價相救。 混蛋,他八成氣瘋了,才會一點都沒察覺到屋裡還有別人的氣息存在。 惱怒的拾眼瞪他一下,白凌飛粗聲惡氣說道: "沒人教你進門前要敲門嗎?" 可惡的傢伙!當真是交友不慎,剛剛在大廳要他幫腔時像個悶葫蘆,現在心情正煩他又跟三姑六婆沒兩樣,囉哩囉嗦的,八成是因為和商中逸那大嘴巴混久的關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人生苦短,何必拘泥這些繁俗雜禮?"丁峻瀟灑慣了,不以為意的坐下,自在的倒了杯茶。 "你來做什麼?" "伯母要我來瞧瞧那小丫頭還在不在。"笑笑的回答,丁峻狀似輕鬆實則全心全意的看著白凌飛,不漏掉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伯母怕你太過'親切'會嚇壞人家小姑娘。" "哼!" "她不在呀?"丁峻明知故問。 睨他一眼,白凌飛冷聲道:"你討打嗎?" 早習慣他的暴戾,丁峻笑笑。 "我只是要個答案回去交差罷了。" 不僅是交差,最主要的還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這裡不是下人房。"瞭解自個兒的娘有多纏人,白凌飛沒好氣的回答。 點點頭,丁峻知道他說這話表示那個叫苓兒的丫頭還留在白府,他小心不讓嘴角洩露他的笑意。 "對了,剛剛韋大夫匆匆忙忙跑來告訴我,說府裡有個傷了腳的丫頭已經不礙事了。" 丁峻像是隨口提起似的,但是,他精銳的雙眼卻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白凌飛,想到剛剛府裡年近七旬的老大夫一臉誠惶誠恐地托他代為傳話,丁峻就忍不住想笑。白凌飛有事沒事擺這張臭臉不嚇到人才怪呢! 不過,他倒有些好奇向來自我意識極強的白凌飛,這次怎會乖乖聽從白夫人的命令留下那小丫頭?其中的心情頗值得深究。 不懂為什麼心中某個部分在聽到這話時明顯舒坦了些,白凌飛低聲怒吼藉以掩飾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心情。 "這些芝麻綠豆事你不去告訴白總管,告訴我幹嘛?什麼時候這些瑣事也歸我管了?" 可惡的老傢伙,他明明一再叮嚀不准讓娘知道那個大麻煩的存在,居然在毫無預警下將他一軍。 白凌飛繃著臉暗暗低咒,冷不防聽見一聲低歎,他馬上轉看向丁峻。 "你歎什麼氣?" 今天已經夠倒楣,丁峻還膽敢在他面前歎氣,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搖搖頭,丁峻答道:"我在想她能支撐多久。" 瞧他這副吃人的模樣,那小丫頭的膽子沒練大點是不行的。 "什麼意思?" "你去照照銅鏡就會明白。" 去!又不是姑娘家照什麼鏡子。 白凌飛低嗤一聲,斜眼睨他。"我給過她機會,足她自己賴著不走,就別怪我不懂得憐香惜玉。" "是嗎?"輕撫著下巴,丁峻饒有深意的淺笑著。 遊戲才剛開始,鹿死誰手還不知道! 看著他的笑,白凌飛只覺得刺眼。"你夠了沒?沒事快滾。" 這些傢伙都靠不住,事情發生時淨會扯他後腿,損友! 點點頭,丁峻從容的站起來,不慌不忙地說:"這幾日我有事要辦,幫我問候伯母。" "你自己不會去問候?"白凌飛瞥扭地說道。 說謊也好、裝病也好,短時間內他都不想再碰到娘,否則,誰曉得她又會想出什麼新點子玩他。 溫和地笑笑,丁峻往門口走去。"我走了。" 曾幾何時,生性淡漠的他也學會交代行蹤,物換星移、人事交替,天底下本就沒有太多信念可以堅持。 "不送。" 聽到白凌飛平板的聲調,丁峻停頓了下。 "小心她。" 基於朋友情誼,提醒他一下也是應該的。 白凌飛條地轉頭,瞪著丁峻消失的方向。 他?她? 丁峻沒頭沒腦丟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 ※ ※ 公雞啼聲未歇,離主宅有一小段距離的下人房開始騷動,窸窸窣窣的梳洗換衣聲在暗藍的夜空下聽來分外清楚。 "動作快點,聲音小一點!" 管理丫頭們的管事嬤嬤撐著發福的身軀,立在房門口小聲吆喝著,一雙利眼快速掃過打點完畢的丫頭們。 和往常一樣,雞鳴即起是丫頭們之間不成文的規定,她們得趕在主子們起床前把庭前花園整理一下、起火燒水,準備待會兒讓主子們梳洗。事情雖然不多,但是,白府佔地恁地遼闊,是以,做起事來也分外辛苦。 "咦,苓丫頭呢?" 管事嬤嬤照例清點人數,馬上發現漏網之魚。她瞇起眼,想都不想便大步走到床鋪前,熟練地一掀被,雁苓蜷縮著像只小蝦米般的身軀馬上出現。 "懶丫頭,起床了!"她低下頭在雁苓耳邊大吼一聲,順勢伸出手將她提起來。"懶骨頭,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睡?該起床幹活了。" 突如其來的寒意及吼聲讓她瑟縮了一下,雁苓皺皺眉,終於緩緩睜開眼睛。 她意識渙散地看看管事嬤嬤,嘴裡不清不楚、睡意猶濃的咕噥著:"我……我好困……再讓我……睡一會……" "不行!" 見她說著說著眼睛又要瞇起,老嬤嬤茶壺架勢一擺,丹田一用力便吼了個驚天動地: "懶丫頭,你以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呀?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起床幹活,怎麼,你以為躺在這就有人替你端茶奉飯呀?真是搞不清楚狀況!少爺一向早起,你還不快準備準備,誤了事讓少爺等可有你好受的。" 真搞不清楚夫人在想些什麼,服侍少爺的工作是一件多慎重的事,難得少爺開口要個丫頭,她手下多的是既漂亮又能幹的女孩,偏偏挑上這個好吃懶做兼笨手笨腳的懶婢。她真擔心這丫頭做不來這份工作,到時不但她自己遭殃,連她這個管事嬤嬤都少不了責罰。 這麼一想,她更是吼得起勁,肥短的手指頭也毫不留情地用力捏她一把。 "臭丫頭,你給我立刻睜開眼睛梳洗打理,捧著水盆到少爺房裡去,否則,你看看我怎麼對付你!" 這丫頭不曉得是哪兒來的,一天到晚闖禍也就罷了,從沒見過哪個當丫頭的像她這麼好吃懶做,每天早上總要她大發脾氣才會心不甘情不願地起床。昨天聽到她家那個死鬼說這丫頭闖了大禍,本以為她會被趕出去,想不到是撿了個更好的差事做,真是不明白夫人為什麼要讓這種懶丫頭留下。 她一邊想著,捏住凝脂皓膚的手指也愈加用力。 這一招果然有效,雁苓驚叫一聲,睡意全消的跳起來。 "大膽刁民,竟敢對本公主不敬!" 父王和兄長的寵愛保護讓她鮮有機會對事情表示不滿,但是,不發火並不表示她不會生氣,被惹毛了她照樣治罪。 捂著紅腫瘀青的雪臂,雁苓痛楚地凝起秀眉,瞪大眼睛看向罪魁禍首。 該死的老巫婆,下手一點都不留情,痛死了啦! 被這一吼嚇了一跳,管事嬤嬤愣愣地看著雁苓的臉。有一瞬間她幾乎要以為這懶丫頭真是高不可攀的公主,但是,瞧見她破舊不堪的衣裳,理智馬上回籠,趾高氣揚的開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