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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頁 季可薔 他停不了,她的滋味太美太好,他停不了…… 「嗯……」喉間滾出一陣痛苦的、壓抑的、粗啞的呻吟,兩道濃眉懊惱地糾結,眉間滲出點點汗滴。 「……怎麼了?」小手慌亂地撫上他痛楚的眉宇,「你好像很難過的樣子,不舒服嗎?」 不舒服?是啊,他的確很不舒服。他猛然推開她,坐起身,撫額重重喘氣。 「……哲倫?」她擔憂地睇他,跟著坐正身子,玉手一伸,想碰觸他的肩。 「別過來!」他厲聲斥道。 她嚇了一跳,凍坐原地。「怎、怎麼了?」 他沒答話,轉頭深深長長地看她一眼,瞳眸幽邃如謎。 她一顫。這已不是第一次發現他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尤其是今晚,他似乎總是這樣深深地看著她,看得她不知所措,心慌意亂。她究竟做錯了什麼? 「你沒錯,錯的人,是我。」彷彿看出她慌亂的心思,他自嘲地勾勾嘴角。 她怔怔望他,眼神又是倉皇,又是無辜,又掩不了淡淡委屈。 見她如此楚楚可憐的神態,他身子一繃,別過頭,伸手揉了揉略微抽疼的太陽穴。她令他頭痛。「知道嗎?我真的很怕妳。」 溫紅容色一白,「我……我知道。」他一個小時前才說過。 「你為什麼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樣呢?」他低聲道,暗暗磨牙。 她胸口一痛,「我……我不知道。」 「為什麼你就不能正常一點?世俗一點?平凡一點?」 「我很……很平凡啊。」她顫著唇,「我每天準時上班,跟其他上班族一樣,每天上便利商店報到,我回家也看電視、看新聞,雖然不太愛看八卦雜誌,只喜歡看棒球比賽,可是……可是也有很多人是這樣啊!我也認識很多只關心棒球的球迷,他們迷棒球也是迷到了無可自拔的地步,我也沒……也沒特別怪啊,我──」她一頓,嗓音傷心地梗在喉頭,仰望他的眸隱隱漾著波光,「我真的很怪嗎?」 她想哭。明知道自己不該哭,不該像在餐廳那樣,無緣無故地流眼淚嚇人,可是……她真的又想哭了。 她也不想啊!她也不想這麼莫名其妙,這麼軟弱,這麼拿自己的眼淚當武器來嚇一個男人,她只是真的很難過。 因為他說她很怪,因為他怕她,因為他……不喜歡她。 「我真的讓你……這麼害怕嗎?」 「對!」 淚珠,無聲無息地墜落。 他沒有看她,緊繃的臉龐逕自對著無垠夜空。「你知道第一個教我打棒球的人是誰嗎?」 「……不知道。」 「是我父親,是他教我打球的。」低沉的嗓音乘著夜風迴旋,深幽得像來自久遠以前的回音。「那年,我才五歲。」 「跟我……跟我一樣。」菱唇勉力揚起,「我也是五歲時開始玩棒球的。」 「第一個送我棒球手套的人是他,第一個把球投入我手套裡的人是他,第一個接我球的人也是他。是他讓我愛上了棒球,卻也是他強迫我放棄棒球!」 憤然的控訴震動了溫紅胸口,教她說不出話來。 「小學到高中,我一直參加棒球隊;大學時,也因為幾所私立大學的棒球校隊很強,特意去報考。他很生氣,責備我不求上進,丟麥家的臉,堂堂大集團的繼承人居然只想打棒球!」唇角嘲諷一撇,「所以他恐嚇我,如果不放棄棒球,就跟我斷絕父子關係,還堅持要送我去國外唸書。我說什麼也不肯,一定要留在國內打棒球,夢想著有一天能當上職業選手。」 職業選手?那麼,他跟哥哥一樣,曾經有過相同的夢想了。 她恍然,含淚的眸凝睇他線條凌厲的側面。 「我跟老爸為了棒球鬧翻的事,香麗後來也知道了,她笑我傻,不該為了棒球白白放棄億萬家產。我很生氣,跟她吵了一架,冷戰一個月後,她打電話給我,下了最後通牒。」 「……她說什麼?」她小心翼翼地問。 俊唇冷峭一勾,「她說她沒興趣嫁給吃不飽又餓不死的球員,要嘛,我就放棄棒球;要嘛,就跟她分手。」 她倒抽一口氣。 「那時,我正在韓國參加亞錦賽。」 「你入選國家隊了?」她訝異地望他,從不知道他棒球原來打得這麼好。 他不說話。 「後來呢?」她追問。 「後來?」他冷冷一笑,那宛如從鼻孔噴出的嘲諷笑意,讓人全身發涼。「後來我投了一場爛球,被對方敲出六支安打,四個四壞球保送,外加一次失誤,丟了四分。要不是在我後面的救援投手壓得住場面,我們那屆比賽連八強都打不進。」 她一凜。 「從此以後,我再也不碰棒球了。」他一字一句道,語氣冷厲。 可溫紅卻聽出其間隱藏的惆悵與悔恨。 從那之後,他不再打棒球了,恨上了曾經是最愛的運動。 那是……怎樣一種決絕的心痛? 她發現,自己似乎有些懂了。 「我明明想忘了那些,想忘了從前,為什麼你總要讓我想起?為什麼你要一再地提醒我?」他猛地轉頭看她,深眸蘊著難以形容的惱怒、憤慨、鬱悶,還有一點令人心驚的瘋狂。 她無法呼吸。 「為什麼我不能把你當成其他女人一樣?為什麼不能幹乾脆脆地跟你玩一場遊戲就算了?為什麼要對你特別?為什麼要為了你壓抑自己?」他一句句逼問,一句比一句更加震撼她心房。 他在說什麼?他的意思難道是── 「你其實……不討厭我,對嗎?」她不確定地問,迷濛的眼眸流動著期盼。 「我如果討厭你,還會這麼苦惱嗎?」他怒咆。 這一次,她沒有嚇著。「你是不是……你覺得我有一點點特別嗎?」 「你該死的特別透了!」 她拚命壓抑想飛揚的心。「那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她斂眉低眸,嗓音好輕細。 「什麼?」 「你打算跟吳香麗舊情復燃嗎?」 「誰說我要跟她舊情復燃了?」又是一陣暴吼,「我討厭那個女人!」 她突地緊緊抱住他,緊得幾乎勒住他的呼吸。 他一驚,「你幹什麼?」 「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她不顧一切地嚷,小臉埋入他胸膛,「好喜歡好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驚怔了他,胸口暴烈燃燒的火焰跟著一滅,他僵住身子,喉間不可思議的乾澀起來。 「我不會再追問你了,不會再逼你說你不想說的事。我會盡量讓你不要想起以前的事──除非你主動告訴我,否則我不會問,不會探聽,不會煩你。我發誓!」巧顏揚起,閃著淚光的瞳楚楚鎖定他的眸,「所以答應我,不要怕我好嗎?」 他說不出話來。 「不要怕我,哲倫,我求求你。」她懇切地望住他,貝齒緊緊咬著唇,咬得唇色發白。 他心一軟。「別咬了。」拇指頂入她唇間,分離那緊緊咬合的唇齒。 「你肯答應我嗎?」她執意要問出答案。 他不語,片刻,嚴凜的神色終究一緩,湛眸掠過一絲無奈。「妳啊。」他捧起她的臉,方正的前額抵住她的,「我究竟該拿你怎麼辦好呢?」 ☆ ☆ ☆ 他不討厭她,他覺得她是特別的,沒辦法拿對其他女人一樣的態度對她。 這意思應該是,他有一點點喜歡她吧? 連續幾天,溫紅只要一得閒,就會想起兩人在球場看星星的那晚。 那晚,他們說了很多很多話。她告訴他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包括哥哥背她到溪邊釣魚、抓青蛙,她第一天上學,還有她十歲生日那天,父親送她棒球手套,以及她從小就立志當棒球選手,結果後來發現自己只能當球團經理──聽她這麼說,他忍不住笑了,而她驚奇地發現,當他大笑時,頰畔竟有兩個若隱若現的酒渦。 「好可愛!」她尖叫,央求他多笑幾次給她看。 他卻忽然板起臉告訴她,這就是他從小痛恨大笑的原因。 「為什麼?」 「男人有酒渦,娘娘腔!」他不滿地蹙眉。 可她不覺得啊。他的酒渦淺淺的,並不深,笑起來不像女孩那樣甜得發膩,只是柔化了他過於剛硬的臉部線條,像灑落了陽光,教人看了怦然心動。 為了想再看到他笑,她眼珠一轉,決定拿自己的哥哥開刀。 「你知道嗎?我哥有個很怪的名字。從小到大,他為了這名字不知道跟同學打過幾次架,也經常跟我爸吵翻天。你要不要猜猜他叫什麼?」她故意一本正經地。 他卻不肯猜,唇線緊緊一抿。 溫紅以為他生氣了,正急著想說些什麼時,他陡地爆笑出聲。 她愕然睜大眼。不會吧?她都還沒拋出「笑果」呢,他怎麼就先笑了? 直到他一面困難地忍笑,一面斷斷續續地自白後,她才知道,原來他和哥哥之前在餐廳有過那麼一段雞同鴨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