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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黃朱碧 "舅舅,舅媽、烈師父,可否容我說句公道話?」林維絹怕她娘攪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騙出去逛大街,剛剛趕回。 "你是?"烈天問一見到美眉,眼睛就大放異彩。 「我是林維淳的妹妹、華仲陽的表妹,您直接叫我維絹即可。"她靦腆一笑,道:"既然您非要表哥遠赴崑崙習武,但表嫂又萬分不捨,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您展延個幾天,讓舅舅一家得以從容話別,屆時表嫂也別再堅持己見,畢竟表哥已拜了師,當服從師門的規矩。" "維絹姑娘這話倒是合情合理。"烈天問的眼晴從林維絹出現那一刻起,就再也沒眨過。 狗屎!小樓心裡狠狠啐了句。方纔她不也做過如是的要求,結果他說什麼來著! "我就寬限十天,十天夠長了吧?" 對相愛的人來說,一萬天也不夠。但小樓知道再爭也爭不出個所以然來。大伙你看我我看你,全噤口不語。人還沒走,已經思念不已。小樓不理會眾目睽睽,傷心欲絕地倚偎在華仲陽胸膛,嚶嚶低泣。 小樓生命中十幾年的歲月,從沒像這十天那樣匆匆飛逝。僅僅十天的綢繆廝守,已讓她真切地瞭解自己對華仲陽的感情有多麼深沉。 再過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烈天問派人來知會,說是辰時三刻就將出發。小樓依依地伏在華仲陽身上,光裸的身子磨蹭著他厚實的背肌。 不知從哪天起,他們就再也無法成眠,有太多的話要說,太多的事要做,最重要的是纏綿,無盡無休的纏綿。 "我交代的話都記得了?」她柔語問道。 "省得了,要我復誦一遍!"華仲陽翻過身,摟她到臂彎裡,在她的嫩頸,香肩、藕臂,一一烙下殷切的印記。 那些話小樓己交代了不下十幾二十次,雖然她極力將內容複雜成各式各樣的假設,但只要用四個字就可以清楚說明----嚴禁胡來。胡來的對象當然是女人嘍。 "別漫不經心,我是很認真的,如果你移情別戀,我一定不肯輕饒。"小樓啃住他一塊胸肌,害他痛得大叫。 "不要儘是防我,那你呢!"托起她的下巴,兩額相抵,舌尖甜向她的唇,嚴防她再施利齒。"林維淳再一、兩天就回來了,外頭又多的是豺狼虎豹,我該用什麼法子守住你?" "簡單,我早想好了。"小樓從枕下摸出一個小布包,裡頭塞滿了一般大小的黃色細絲帶。"你帶著這個,到達崑崙山後,每隔半里路就系一條,這樣我很快就可以找到你了。" 華仲陽瞅著手中的絲帶,忍不住莞爾。"娘不會同意你到崑崙山找我,而且你怎麼避過烈天問那老奸的一雙賊眼!" 「山人自有妙計,你只要按照我的話去做就是了。"小樓似乎成竹在胸,柔媚地在他額間吻了下,即下床梳理妝扮,並為華仲陽整肅儀容。 一切準備妥當,已過了辰時。小天妻倆難分難相偕來到大廳上。 "千里搭長棚,終需一別。"華家雋走過來拍拍小樓的頭,要她別太難過。 「對呀,人走不能復返,你就節哀順變吧。"華家鈺覺得身為姑媽,至少該說一、兩句場面話。 "娘,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林維絹一見到她娘嘴皮子晃動,就嚇得心驚肉跳,果然又沒好話。 "怎麼這樣說娘呢?沒規矩。"她的話哪裡不對了! 「哎!好啦,我帶你去逛市集。"有這種娘,可不可以引用"沒家教"這句經典之語?維絹搖搖頭,除了歎氣之外,還是只能歎氣。 "可是我還沒送仲兒上路,"華家鈺搶著朝華仲陽道。"家花沒有野花香,如果真忍不住想偷吃,也要記得擦完嘴巴再回來。" "娘!"維絹頭快冒煙了。 "來了來了,你叫魂啊?" 幸好烈天問遣來接華仲陽的人已經到達,才沒讓華家鈺蹂躪大伙的耳朵。 "一路保重。"小樓拉著華仲陽的手,未語已然淚千行。"如果烈師父膽敢欺負你,就寫信告訴我,我幫你去跟他火並。" "老天,你就少說兩句吧。"狄永珂算是敗給小樓了。"快送仲兒上馬車,別耽誤了時辰,惹烈師父不開心。" "等我回來。"華仲陽給小樓一個結實的擁別。"或者,快來找我。" 兩人相視一笑,眼波中傳達著外人無法得知的小秘密。 烈天問安排了一個超級盛大又隆重無比的送行隊伍。共六輛大馬車,上頭吃的、喝的、用的,應有盡有,且全是價值昂貴的高檔貨。 最令華仲陽震驚的是,他還帶有一大群數都數不清的侍妾、丫鬟,個個貌美如花、丰姿綽約。沿路坐在顛躓的馬車上,他尚能飲酒作樂,和侍妾們談笑風生、狎戲調情。前朝傾城敗國的昏君,大約也不過如此。 但他並非獨獨厚待自己,對於華仲陽這個"孽徒"他也照顧得很周全,給了他四個色藝雙全的婢女,還有半車子的陳年醇酒。 "人生得意需盡歡。仲兒,喝酒!"仰頭咕嚕就是一大盅。 華仲陽儘管也曾想做荒唐風流種,但自從和小樓盡釋前嫌,復相愛如蜜後,就再也不做那種不切實際的春秋大夢了。 "我拜你為師是想學高深的武藝,不是要跟著你當酒鬼。"他不屑地揮揮衣袖,示意那四名婢女離遠一點,不要在他面前纏來繞去,煩死了。 「有花堪折直須折,今朝有酒今朝醉。不懂得享受風花雪月的人,武功再好,又有什麼用呢?」烈天問對華仲陽的冷嘲熱諷毫不以為意,依然心情極好地一口酒一口佳餚,遍嘗擺放在他面前的鴛鴦魚絲、黃熊魚冬筍,八寶玉雞…… "庸脂俗粉,僅供買醉,焉能尋歡?"他只要一個小樓,就足夠把烈天問成串的侍妾比下去。"師父總該明白什麼叫寧缺勿濫吧?" 孽徒!居然敢一而再的譏刺他。 "叫露凝香過來侍酒。"哼,等我搬出壓箱寶貝,看你還自命清高得起來了 馬車馳緩下來,須臾停在一處小斜坡下,以便讓烈天問叫喚的人從後邊車隊上到前座來。 "人家這不就來了。"這個叫露凝香的女子裊裊盈盈,一雙如煙的水眸,先不經意地掠過華仲陽才轉向烈天問,朦朧卻又風情無限。 「過來,坐我腿上。」烈天問粗暴地一把拉住她,害她不慎將桌上剛斟好的美酒給打翻了。 "噯呀,都是我不好。"她急忙拎起袖擺擦拭。 「混帳。」沒想到烈天問照著她的臉頰就是一掌,打得那露凝香姑娘失據地跌仆在地。這猶消不了他的心頭怒火,競欺上來想再補一掌,嚇得露凝香連滾帶爬躲到華仲陽背後。 "公子,救我,公子!」露凝香趴在他腳邊,淚水和髮絲糊滿她胭脂艷艷的臉頰,狀極狼狽,卻分外地楚楚動人。 華仲陽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郎,怎禁得住這軟噥的聲聲呼喚!當下伸手將露凝香扶起 唉,好軟!怎地柔若無骨?霎時那隻手,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無措地僵在那兒。 "謝謝你。"露凝香水粼粼的眼,媚光四射,每一道星芒全集中投入華仲陽深邃的黑瞳中。"你真是個好人。" 第七章 思君嚴嚴復無眠,怎麼奈長日寂寥? 華仲陽隨烈天問遠行後,小樓便得了無藥可救的相思病,鎮日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也不怎麼睡得著。 早知道就不要把感情放得那麼重,現在起碼可以比較無牽無掛地到外頭打「野食」,調劑調劑生活,唉! 「起來了,表嫂。」維絹一大早興沖沖地跑進來,「我有重要事情告訴你。」 「你表哥被烈天問逐出師門,趕回家來了?」除了這,還有什麼事情值得這樣大驚小怪?小樓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眼睛眨呀眨地,又閉了起來。 「當然不是了!」維絹不容分說地掀開被褥,硬拉著她坐起,「華安查到那四個地痞的下落了,咱們去替表哥報仇。」 「真的?」小樓一聽到有架可打,精神馬上抖摟起來。「人呢?」 「北門大川路的黑木賭坊。」維絹本來性情溫和,但自從搬到華府以後,每天和小樓廝混 ,耳濡目染外加潛移默化之下,竟也快變成了好戰份子。 「好極,我們現在就去把他們打得屁滾尿流。」小樓趴到床底下,摸出兩柄匕首和一包不知什麼來頭的藥粉。 「就憑咱們倆?」維絹接過那短刀,覺得「火力」實在嚴重不足。「要不要找華管事他們一起助陣?人多好辦事嘛。」 「不用,」小樓老神在在,「聰明人打架是靠智取,不是靠蠻力。走!」 「痛快!」狠狠修理完那群走路不長眼睛的地痞後,小樓並不打算直接回家,領著維絹來到城隍廟大吃一頓。她興許是幾天沒吃好,忽然胃口大開,見著什麼吃什麼,吞完鴿蛋圓子,還買了梨膏糖、擂沙圓、貓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