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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黃苓 屋裡,燈火通明。屋裡的人,顯然還沒就寢。 屋裡,有兩個人。一個趴在床上,一個坐在床邊。 坐在床邊的人立刻轉頭。看清了推門進來的是誰後,吃驚的表情隨即放鬆下來,又馬上將注意力轉回床上。 門外的人已經走進來。 程夜色,走到床前。從她進來後。她的視線就一直盯住趴在床上的人身上....床上的人,也看見她了。毫無血色的蒼白臉龐努力擠出一個無力的微笑。 「呵....作了惡夢嗎?你好像應該....一覺到天亮才對....」 宮無敵痛得要命、冷得要命、虛弱得要命。 而現在,程夜色的乍然出現,讓他吃驚得要命、狼狽得要命。 「小子!要命就別說話!」說話的是坐在床邊、兩條白眉長得奇特的道人。 白眉,正一臉肅然地處理宮無敵背上的傷。 傷,看來是短刀所傷。傷口,流著的是黑稠腥臭的血。明顯的,宮無敵是被浸了毒的利器所傷。 「發生什麼事?」 程夜色發覺,從她進來看見受傷的宮無敵到現在,她一直處在緊繃的狀態中。 看著白眉熟練地替宮無敵的傷口吸出毒血、再敷上藥粉,她終於開口了。 「那個老頭還真狠毒。幸虧我這金絲甲一直穿在身上,也幸虧我是毒物的老祖宗,否則我們都要去見閻王了....」處理好宮無敵的傷口,白眉的臉色總算輕鬆許多。 宮無敵知道自己這條命已經從閻王那裡撿回來了。 能讓白眉緊張的毒物很少,所以他知道自己這條命能從閻王那裡撿回來真的是不簡單。 宮無敵雖然又痛又狼狽,不過他現在覺得很開心。 能讓程夜色那微蹙的眉梢上凝著厚重的陰霾,就算現在要他再到閻王老爺那裡兜一圈,他也願意。 「你們,究竟去了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事?」 程夜色墨黑的眸底仍有一絲複雜的情緒在激漾,那使她古井無波的眼神終於有了靈動的感情。 宮無敵看出來了。所以他忍不住開心地又想笑了。 白眉當然看不出來。 因為他不是宮無敵。 因為只有宮無敵才看得出程夜色的改變。哪怕只是一絲一點。 因為白眉不是宮無敵,所以他不明白宮無敵幹嘛盯著程夜色直傻笑。 不過他明白另一件事。 這裡已經沒他的事。同房睡覺去! 把這裡交給兩人,白眉伸著懶腰回自己房間去了。 「我好渴....」宮無敵突然用渴望兮兮的聲音對著程夜色說。 他的面色仍然很蒼白。他的身體顯然很疲倦。 他在強撐著精神。 程夜色看出來了。 無言,她轉身去桌上倒了一杯水回來給他。 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水後,宮無敵趁勢捉住她不放。 程夜色低首看他,看到了他認真卻仍掩不住疲累的神情。 「你....想知道今晚的事?」 「我可以明天再知道。」 「只要你問,我立刻就可以告訴你....」 看著自己被他緊緊握住的手,程夜色的心在動漾著。不曾有過的感覺動漾著。 「你在發燒....」他的手有些發湯。她也發現他在冒冷汗。 「我只是....有點兒不舒服....」宮無敵知道自己支撐不了多久。 不過就算他的腦袋再昏沉,他也還不至於看不出程夜色的臉色比平日更蒼冷。而如果他辨不出這層含意,他就不叫宮無敵了。 「夜色,你現在....倦不倦、累不累?」 程夜色直視著他臉上露出的渴望的笑。沒說話。 「夜色。如果你不倦、你不累,你在這裡陪我一會兒好不好?」他眨了一下眼睛:「真的....只要....一會兒就好....夜色,只有你在身邊,我才能感到安心....」 突然在她心上掠過的感覺是什麼?心軟嗎?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她抽出自己的手。抬頭轉身便要走。 猛地,程夜色的身後響起一聲低微的悶哼。接著她的手被抓住。 「夜色。別....走!」 程夜色回身,只見宮無敵正費力要從床上爬起。 她一蹙眉,想也未想便伸手將他按回床上。 接著。她做了一件事。 她在床畔坐下。 「閉上眼睛。我不走。」 她不該留下,可是她卻留下了。 為什麼? 她不想明白。她不想明白心在激漾的原因。 宮無敵卻心滿意足了。 因為她的妥協,令他心滿意足了。 所以他很聽話地乖乖閉上眼睛。 即使他的傷口正因為剛才的扯動而抽痛著,。他也還是很開心。 因為她留下了。 即使她的留下不是心甘情願。他還是開心。 「夜色,你不會趁我睡著時....自己一個人偷溜走吧?」他不想放開她的手。 程夜色看著自己的手在他緊握的掌中,看著他慘白都還帶著笑的臉,她突然明白自己心在激漾的理由。 「我不會走。」 得到她的承諾,宮無敵安心地放任自己的意識再向夢鄉靠些。 「夜色....」他低喚。 「....」她凝視著他緊閉的雙眼,默然。 「夜色....你不承認....關心我....可是我知道....因為你留下了....」他低喃。 程夜色抿唇。無言。 「夜色....」他突然睜開眼,明粲粲地對她一笑,接著又迅速垂斂下長睫。「我好高興....你還在我身邊....」 他又咕噥了一句什麼,然後便再也沒有聲音。 他終於睡了。 可他雖然睡了,他的手都還是緊緊握住她的。 程夜色,靜靜地坐著,靜幫地看著他。 夜深。夜冷。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屋裡,靜坐如石的程夜色,突然動了一下。 她輕輕握住宮無敵的手。她輕輕握住宮無敵已經鬆開她的手。 **************************** 八個壯漢。 八個孔武有力、赫赫威風的狀漢。 八個壯漢護衛著一個白頭粉面的瘦公子,大搖大擺地走進客棧。 這一行人,沒有人不認得。 所以當這一行人大搖大擺地直往後面的客房闖去時,店家小二、甚至老闆也只能面面相覷,不敢阻攔。 存心要來找晦氣的這一行人直搗後院,最後停在一排客房前。 「少爺,我們查出來那小子就住這裡沒錯。」站在瘦公子旁邊的一名壯漢說。 瘦公子滿臉的怒氣與煞氣。 「臭小子!昨天你膽敢戲弄本少爺!我知道你就躲在這裡,你給我滾出來!」 他對著一排緊閉的房門叫喊。 在他的叫囂聲後,原本緊閉的房門紛紛打開,紛紛有人探頭出來。 「怎麼回事?」 「發生什麼事?小二....」 「誰敢打擾擾老子休息....」 「把那臭小子給我搜出來!」囂張的命令下達。 「啊!你們要做什麼?」 「喂!你們是誰?竟敢闖入俺老子的房間....」 「來人哪!有強盜啊....」 在一陣驚天動地的翻搜行動無果後,那些強盜似的壯漢立刻將目標轉向剩下的幾間房。看來,他們今天是不找到人誓不罷休了。 就在他們惡霸地要直闖進其餘房時,突然---- 「啊....」 「啊!是誰偷襲....」 某種被暗器擊中的聲音和驚呼聲此起彼落。 於是,包括瘦公子在內的所有人,一時都忘了要搜房,又驚又怒地轉向偷襲他們的方向。而當他們看清站在那一頭的人影時,他們的神情不由又喜又駭。 人影,是個女子。是個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神色冰漠。 黑衣女子神色冰漠,連她的身子,也彷彿被一層冰漠的冷雪籠罩著。 黑衣女子就站在那裡,冷冷地看著他們。 他們,竟都不由自主打起一個寒頭。 黑衣女子,他們不陌生。 黑衣女子,正是昨天和那小子一夥的。 他們喜的是,黑衣女子出現,表示那小子也一定在。 他們駭的是,用石子當暗器打他們的,也是黑衣女子。 杜來寶,孬雖孬,卻是天生的惡人膽。 「臭娘兒們!你竟敢暗算本少爺!你快說和你在一起的小子在哪裡!只要你說出來,我就饒了你這一次....」仗著身邊八個保鏢,他惡狠狠地朝她開口。 程夜色,神色變也未變。 「滾!」她只冷冷地吐出一字。 杜來寶臉色鐵青。 「臭娘兒們!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捉到你,我不相信那小子不出來!」他指揮身邊的保鏢。「你們給我上!」 一聲令下,有四個保鏢立刻上前攻向程夜色。 程夜色,冷冷揚眉。身子仍動也末動。直到他們躍到跟前---- 黑影,乍起。劍光,靈動。 黑影與劍光如疾電般,在衝上來的壯漢間穿過。 劍擊聲只有短促幾聲,接下來是一陣可怕的沉寂。 四名衝上前的保鏢定定地呆立著,個個表情茫然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手,持劍的手。持劍的手正因一道傷痕而汩汩湧著熱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