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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黃苓 不管她有什麼手段,甚至還高明到神不知鬼不覺將他從城外移回他的房裡,這次她再也別想逃! 或許,在他再著了她的道、昏迷前的一刻,她還認為可以再次讓他忘了一切。 東衡遙直硬的唇角忍不住向上微勾起不懷好意的弧度。 就在這時,屋裡的某個角落,似乎若有還無地揚起一種淡淡清香。 他察覺到了。心莫名地一動,他猛地轉身。 而在他身後,護衛被他凝銳的神情嚇了一跳。「爺?!」 這香氣,是荷香,也是一直在她身上出現的氣息。東衡遙卻發現這突如其來的香氣很快地消逝…… 難道是他的錯覺? 東衡遙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意這幾乎微不足道的小事,不過他知道,不管這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已經永遠記住她——包括這種只屬於她的香氣…… 晴。風生水動。 陣陣清香使得男人的腳步乍停,轉頭,那一大片粉白爭妍的水中花映人視界,立刻令他寒凜了那張俊顏。 「那是怎麼回事?」他輕描淡寫似地開口。 「父皇下的旨。」要以為東衡遙的情緒當真如他臉上表現出來的平靜,晉德太子立刻自願跳進御池裡當這些荷花的肥料。「從你上次走後的第二天,也就是我們發現水裡莫名其妙冒出荷花來的第二天,父皇突然下旨要園丁立刻為宮裡的水池子全植上荷花,你眼前現在看到的這些全是他命人種的……唉!很久沒在宮裡看到這些花了,真是令人懷念啊!」他歎氣。「我上回去遙九府找你,好像忘了告訴你這件事。」 「他突然這麼做不可能沒理由吧?」東衡遙的視線冷冷地停在御池中。 「是啊!他這命令下得突然,可真把我們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晉德的臉上乍現神秘兮兮的笑。「宮裡幾乎沒有人知道父皇會突然打破這二十年來的禁忌,讓這些花再生的原因,不過那只是『幾乎』不代表沒有,起碼父皇告訴了一個人,而那個人又告訴了我……」對他來說,宮中可沒有藏得住的秘密。 東衡遙只對他瞥過去沒溫度的一眼,就令他摸摸鼻子賣不下關於。 「是母后說的,她說是父皇那一晚夢見了容妃娘娘……」晉德也將視線轉向那一池的花開燦爛,很明白這訊息與東衡遙的關係,所以他的語氣也一轉沉靜。 「父皇夢見容妃娘娘容貌風采一如往昔,就站在以前的荷花池畔對他含笑點頭。父皇醒來清楚地記住這個夢,所以他認為這或許是容妃娘娘入他的夢來表示對他已經原諒,也因此他才又命人重新種上容妃娘娘最深愛的荷花。」晉德也寧願相信是容妃有靈,在遲了二十年後終於芳魂入夢來一解兩代之間的愛恨心結……嗯,難道,那天在池子裡突然在他們眼前冒出的白荷就是她的傑作? 東衡遙的眸底翻騰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浪潮。 「你說有要緊的事非要我進宮來一趟,難不成就為了這件事?」 晉德把視線轉向他。「衡遙,我一直想問你一句話,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你肯不肯老實回答我?」他難得對東衡遙莊肅起表情。 微風悄然掩來淡淡花香,空氣中,也彷彿多了種凡人難以察覺的靈動——東衡遙卻若有所覺地銳眸一凝。 「管了那麼多年閒事,你還沒過癮嗎?」眸光走在花葉掩映的池上。而他淡淡地回了晉德的話,明顯知道他要問什麼。 晉德太子翹起一邊嘴角:「你又不是昨天才認識我,你認為半途而廢像是我會做的事嗎?」說穿了,他不是管到事情解決,就是至死方休。 對於晉德的用心,東衡遙並不是無動於衷的,也因此少有人能一直在他眼前晃逛,而晉德是其中的一個。 「你想知道我還恨不恨他?」東衡遙的唇邊勾起笑,可這笑意卻未到達他的眼睛。「如果他只是一個平凡人,如果他的角色不是我的父親,他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不過世事就是這麼可悲又可笑,毀了我母親的人不但不是平凡人,他還是我的父親。恨嗎?我不知道經過了這長長的二十年我還恨不恨,不過我知道母親在我的記憶中其實早已經印象模糊,而他,我承認他是個明君,但是在我眼中,他如今只是個對曾愛過的女人愧疚,對失去母親的兒子縱容的糟老頭罷了。」 糟老頭?呼!全天下怕是只有東衡遙敢對當今帝王這麼不敬了!不過…… 晉德悄悄吐出一口氣——雖然聽來東衡遙對容妃娘娘的事並未完全釋懷,不過至少對於父皇,他也不再全是恨了。 「唉!我們那個糟……咳!我們那個父皇對你這遙皇子確實是縱容到沒天理了,難怪最近幾個看了眼紅嫉妒的王公子弟,已經暗中醞釀要聯合上告父皇舉發你的惡行不檢了。」他的消息當然是最靈光的。 東衡遙眉毛聳也沒聳一下。「如果你嫌宮裡的生活太無聊,何不乾脆加入他們,陪他們一起玩玩。」完全不當一回事的神態語氣。 「謝了!我再無聊也寧願去耍我家那俊小子,玩那種爛遊戲只會減低我的智商,不過……」晉德突然笑瞇起了眼,顯然接下來的話才是他的重點。「據說他們其中有一項是要告你企圖強佔民女……嘿!強佔民女?我看這要不是他們想鬥倒你想得發瘋了,就是我的耳朵有問題聽錯了。」 「你!當今皇上眼前最得寵的遙皇子,何須要費一點力,只要你一個眼神,有哪個姑娘家不是心甘情願、乖乖地投進你的懷抱?怎麼?難不成真有一個能抵抗你壞男人魅力的姑娘出現,反而激發了你想得到她的興趣,所以……」 只睨了晉德一眼,彷彿知道什麼大秘密的滑溜神情,東衡遙又把視線轉回不遠處的曲橋上,眼神定在方才才自橋另一頭上去,捧著一小盤東西半俯向池面,似乎在餵食著下面魚兒的宮女側影。 晉德是注意到自己在東衡遙的眼中價值似乎是比不過一個宮女了。可不要緊!必要時他可以把那宮女釘在東衡遙面前讓他看個夠,只要他能從東衡遙嘴裡挖出以下問題的答案就行。 「那個姑娘莫非就是你最近一直派人在找到、名叫『水荷』的姑娘?」 他這好奇已經憋得夠久了——自從他暗中得知東衡遙最近頻頻派手下追查一個叫水荷的姑娘的行蹤,他的好奇心就沒停過。 找人?找一個女人?這對東衡遙來說可是一件前所未有的事。而且聽說他找得很急……所以晉德才一直想找機會從東衡遙口中深探那姑娘究竟是誰,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募地,東衡遙神色一銳,他突如其來似地大步向曲橋的位置跨去。 晉德一怔,莫名其妙地看著東衡遙不尋常的舉動。 「喂!衡遙?」 東衡遙的視線一直沒離開橋上宮女的側影,而他的眼神驚猛冷徹。 似乎感受到從橋頭傳來排山倒海般的強大氣壓,那正在餵魚的宮女竟忍不住身子一抖,接著原本抓住欄杆的一手不小心放了開,使得她傾出橋面的上半身眼看就要跟著危險地向下方的池子栽…… 「哇啊!救……」宮女的尖叫聲乍地斷在一隻強壯的臂膀及時伸來攔住她差點墜下池去。 東衡遙抓住了她——在她以為她能故計重施跳進水裡再耍把戲前,他抓住了她! 「你……」將渾身發抖的宮女扳過來,東衡遙卻錯愕了。 不是她!眼前,只是一張娟秀的臉龐卻不是她的。 東衡遙寒酷的眸底閃著詭焰地緊盯著手中一臉快被嚇昏的宮女——他不會錯認她的身影,剛才他看見的這橋上的宮女明明就是她—— 水荷! 她竟然有本事再從他眼前消失,她竟然有本事躲開他所有手下的搜索達半個月之久! 為什麼非要抓住她不可?東衡遙很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他要她的解釋、他要知道她的一切……他要她! 沒有女人能影響他一向自製的情緒,沒有女人能讓他的心生出強烈的佔有慾;當然,更沒有女人敢在他面前大膽地耍把戲——除了她!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東衡遙並不懷疑他們會再見面,不過他倒想讓她猜猜看,下一回是他先揪出她,或者她自己乖乖出來投降? 他一直有一種連他也說不上來的詭異感覺,她似乎就在他的四周,尤其有好幾次,他甚至有種一轉身就會抓到她的強烈預感——這些意謂著什麼?他東衡遙想要一個女人已經想要到精神錯亂嗎? 哼! 「我還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對宮裡的宮女有興趣了?」晉德驚歎的聲音出現在他身後。 東衡遙突地將顯然已經被他嚇軟腿的宮女丟給晉德。 「是嗎?既然你很閒,何不把所有你不知道的事都去查一查?」撂下兩句足夠讓頂上日頭溫度降低的冷言涼語,他大爺就這麼走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