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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鄭媛 寺裡的女師父傳說,飲這"忘憂河"的水能忘憂。只有珍珠知道,忘憂河水不能忘憂,它隨四時節氣,自有冷暖冰心。 仰頭望著飄雪不斷的天空。今年這場瑞雪呵?已經連降三月,不知何日才肯罷休。 "咳咳?" 輕輕咳嗽已經引起胸口的劇痛,珍珠搗住心口,拉攏身上的雪衣。 三個月前,允堂那一掌打得很重,珍珠知道,他下死心要奪她的命。那時若不是風璽的靈藥,她絕對保不住這倏命。 儘管她交給風璽的金棺,裡頭已經空無一物。珍珠沒想到,事後鳳璽不但放過她,還救了她的命。 風璽已經同意她離開白蓮教。從此以後,她是自由之身了。 凝視著河中央,珍珠合掌對著掌心呵出熱氣,仍然不能讓自 己溫暖些。天太冷了?再坐一會兒她一定得回屋子裡去…… 寒冷的風雪中,突然有一股暖意貼近珍珠的心窩。 她一回身,以為自己在做夢……她竟然見到那張三個月來,只在夢中才能相見的臉孔。 "允堂?" "你終於肯直接喚我的名字了。"允堂低哽地道,視線再也捨不得離開眼前臉孔白皙、鼻頭凍得發紅的女子。 這些日子來他受盡身心折磨的痛苦,直到寶嬪病癒清醒那一刻,他才從那孩子口中得知"真相"。 原來,她拿走金棺換取他的解藥,卻早已把金棺內的夜明龍珠交給寶嬪保管。夜明龍珠一直不曾離開佟王府,就跟十數年前一樣。 不同的是,這個柔弱的小女子不惜拿自己的生命換取解藥,留在佟王府裡送給他的,是一樣名叫"信任"的禮物…… "咳咳!" 她又咳了兩聲,這微弱的聲音揪緊他的心口。 "你真傻,為什麼不讓我知道?"允堂上前一步,終於再也忍不住、伸出手緊緊抱住這個三個月來,讓他魂牽夢繫的小女人。 就在抱住她同時,允堂屏息的胸口終於稍微放鬆、緩緩吁了口氣。讓他稍稍放心的原因是,她沒有拒絕他。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珍珠怔怔地問。對於他突然出現,有許許多多的疑惑。 唯一安慰的是,他不再誤會自己,一定是寶兒沒事他才會得知真相。 "你恨我嗎?"他問,模糊帶過問題。 原以為她已經死在自己殘忍的掌下,若不是四阿哥點醒,他不會想到她躲回這裡養傷。 至於四阿哥從何處得知她的下落,在找到珍珠之前他沒有心思仔細查問,往後他一定會明問真相。 珍珠搖頭。"不……" "別再告訴我什麼'沒有愛,不必恨'--這種鬼話?"他皺起眉頭,喃喃地詛咒。 珍珠笑了。她第一回看到他皺眉頭…… "你笑什麼?" "原來雄才偉略的貝勒爺,也有足以困惑的事。" 允堂板起臉。"好呀,你取笑我?" 他佯裝生氣,卻趁她掙扎的時候,順勢抱緊懷中的女子。 "我本來就不打算留在你身邊。"仰起臉笑望著他,珍珠無怨無悔。"也不恨你那一掌,雖然那讓我痛了好久……" 她曾聽金鎖提起過,金鎖的親娘無時無刻不惦念著夫君,臥病在床的時候,還時常取出她留給金鎖的書信--那是數封當年與佟親王相戀時,王爺親筆寫給她的情書。 如果只是一時之氣,當禍事去後大可以回頭找王爺,但她沒有。 為什麼不回頭?不會因為恨、情深更無怨尤…… 君若負我、我亦無尤。 選擇愛,本來就是一場賭注。當年金鎖的娘下定決心竊寶,就已明白這層道理了吧? 是因為怕再禍及自己深愛的夫君、以及親生子女,所以才無奈地割捨、遠遠的避開。 "以後,今生今世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身邊?我該怎麼做……才能補償對你的虧欠?"允堂嘶啞地道,凝望著她的笑臉,胸口湧起濃濃的愧疚和心疼。 "我好餓……"珍珠笑著望住他,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卻幽幽地道:"娘說,要吃過飯才能喝藥,可我只想吃--" "熱包子?" 他從大衣裡拿出一袋還冒著熱氣的包子。 珍珠呆住了。 他知道她需要什麼,為了討好她,竟然連這個都想到了? "不愧是名滿京城的風流公子,取悅女人的本事果然很高明。"她取笑他,拿出包子,一小口、一小口,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深情地凝望她難得稚氣的表情,不再在乎她天生的伶牙俐齒,反而覺得被調侃是一種幸福…… 慶幸她還能留在自己身邊、慶幸老天爺沒有奪走她的生命、慶幸她對自己也有"一點"動心…… 她已經送給他"信任"這個禮物。而他能給她的,只有熱呼呼的燙包子、一顆灼熱的心、以及他此生不渝的愛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