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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花顏    


  薛清綾在五歲時就被她的師父帶到青海深地收養,況且對清綾而言,厲戒宜是她救的,清綾對他一點戒心也沒有。

  「不——行。」冷汗從厲戒宜的額頭上滑下。他從沒想過說話會是一件如此辛苦的事。

  「為什麼?」清綾神情激動,為了照顧他,她已經三天沒睡好覺了,現在竟然還不讓她上床睡覺,太過分了。

  清綾不滿的激烈動作,不小心的碰到厲戒宜的傷口,讓他痛得悶哼一聲,他的身體滲出了薄汗。

  看見他的痛苦,清綾不甘願的遠離厲戒宜,在床的一角坐下來,她雙手環胸,瞪著厲戒宜看,心裡還惡毒的咒罵他。

  活該!痛死好了!他要是犯了她要睡覺的大忌,管他還是不是病人,她一樣讓他不好過。

  厲戒宜搖頭,不能就是不能。

  清綾的圓臉霎時從慈眉善目的菩薩,變成無情案命的修羅。

  犯她大忌者,死!

  厲戒宜疑惑的看著清綾下床,還很「不小心」的踢了他一腳讓他痛徹心肺,差點沒掉下男兒淚。

  這女人!厲戒宜咬緊牙關,不呼叫出口。

  清綾對他嘿嘿笑,平常她是很好欺負沒錯,但她已經三天沒睡覺了,那是她的最愛。為了他,她犧牲了她的最愛,他竟然還敢恩將仇報,讓她的火氣一直往上冒個不停,她不會讓他好過的。

  厲戒宜滿臉戒備的看著清綾下床,她要幹什麼?看得出來她一臉不懷好意。

  清綾去了一趟外面,手上握著一團黑黑的東西回來,她又爬上床。

  「你……」厲戒宜又青筋浮現,這女人怎麼說不聽。

  清綾動手把手中的黑布團硬塞進厲戒宜的口中。

  「嗚……」厲戒宜想妄動,卻被眼明的清綾在他耳邊哈氣兼威脅。厲戒宜整個人僵直,溫熱的氣息直撩起他沒有受傷的男性慾望。

  他傲人的自制力竟然對她沒有用。

  這該千刀萬剮的女人,她到底想做什麼?要不是他動不了,他也不會落到這種任她欺凌的處境。

  清綾一臉的惡行惡狀,「不認識的,請你乖乖睡!」她完全生氣的沉下聲,但兇惡的語氣卻被無法制止的呵欠破壞掉。

  她乾涸的眼有了濕潤的水氣,愛困的語調有了一絲柔軟,「我不想點你的穴讓你的氣血淤塞,那對你現在虛弱不堪的身體一點好處也沒有,而我又不想聽你嘮叨,現在我只想好好的睡覺,拜託,請你讓我好好睡覺,好嗎?」清綾原本威脅的話竟然變成可憐兮兮。

  不對,她不是要讓他難過嗎?怎麼變成她在哀求他?

  厲戒宜冰冷的眼神正燃燒著熊熊怒火,他粗獷銳利的臉上有著風雨欲來的殺氣!

  她竟敢這樣對他,他要殺了她!

  清綾一臉疲憊的對上厲戒宜的凶狠,奇怪,不怕他,就是不怕他,想痛宰她,請等他身體好了再說,那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不認識的,拜託,我好累,你也很累。」清綾試著想再放低音量,甜甜的讓人覺得好舒服。「真的很累,很累。晚風清涼,棉被暖和,讓人想閉上眼休息,她好的睡上一個舒服的覺。」清綾溫柔的輕哄著他,讓原本有點高昂的嗓音轉換成令人啞然的眷寵,溫柔得像在對自己的寶貝輕聲細語。

  厲戒宜眨眨眼,面對清綾的轉變,他竟有點無法反應過來,但是他卻發現隨著她的轉變,他的眼皮越發沉重,他的眼睛閉了又勉強的張開,眼中的殺氣不見,只剩下濃濃的睡意徘徊不去。

  清綾看著厲戒宜做最後的掙扎,她輕手輕腳的拿掉塞住他嘴裡的布團,哄著他的聲音依舊柔媚得讓人心蕩神馳。

  厲戒宜終於完全的合上眼,清綾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滿心的疑惑,奇怪,為什麼呢?為什麼她可以對這個犯了她大忌的人還如此溫柔呢?

  在清綾睡著之前,她還是想不通為什麼?只知道她沒辦法對「不認識的」生很久、很久的氣。

  ***

  厲戒宜又從沉睡中清醒過來。他的體力正一點點的恢復,但還不足以讓他下床。他微微的轉頭又看到那個女人在弄東西,一雙小手正弄出一張木椅來?

  厲戒宜很驚訝的發現,就像清綾隨時隨地知道他何時會清醒那樣的轉過頭對他一笑。

  動人的笑容融化了清綾專注嚴肅的臉龐,讓她整個人亮了起來,甜蜜的感覺從心底跑出來,厲戒宜突兀的發現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天殺的,他昨晚的怒氣都跑到哪裡去了?

  「不認識的,你醒了。」清綾睡了一場好覺起來,就把昨晚的不愉快和不解的疑問全忘光,她笑容洋溢的放下刀子,「你這次睡了整整一天,一定很舒服!我看你的氣色逐漸紅潤起來,原本發白的臉已看得見生氣。死亡的氣息離你越來越遠。你肚子餓了嗎?我煮了好吃的東西等你醒過來,你等等。」她跑出茅屋外去端了一鍋煮得濃郁芳香的食物進來誘惑厲戒宜。

  厲戒宜驚訝的看著清綾,這女人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睡了一覺就完全變天,可是他自己不也一樣。厲戒宜完全沒有立場去責怪薜清綾。

  「粥?」厲戒宜勉強的發現他已經能夠清楚的說話,只是依舊中氣不足,也太過吵啞,不是他想要的那種,也不像原本的樣子。

  厲戒宜試著撐起自己,卻發現他還做不到,只是愚蠢的去撕裂他開始痊癒的傷口,他不得不放棄這樣的妄動。

  「跟你上次吃的不一樣,不過都很好吃。」清綾盛起飯又準備餵他。

  「我……自己來。」厲戒宜不悅中有著說不出來的彆扭。

  「別跟我爭,不認識的,不是我愛餵你,而是你現在的情況還不到自己吃飯的地步。」清綾搖頭,拒絕讓他動手。

  厲戒宜知道清綾說的是實話,但那種無力感讓他痛恨。尤其道女人愛看他沒用的時候,好像他越沒用,她就越高興似的。

  「好吧!好吧!不認識的,我們折衷一下,如果你自己吃飯的時候扯動傷口,就換我餵你吃,怎樣?」面對厲戒宜的五官帶著勃發的殺氣,清綾以退為進的說。

  「廢……話!」他不可能不扯動他的傷口吃飯。

  「這麼說,不認識的,你只好再委屈幾天。」清綾扶著他又躺上棉被,愉快的再餵他吃飯。

  厲戒宜最初依舊閉口,看到清綾那麼快樂,他的心情就好不起來,但生理的需要強過他對清綾的怒意,再怎麼心不甘情不願,他也無法拒絕清綾對他像個小孩一樣的餵食,他需要食物來恢復體力。

  「好了。接下來,我要幫你換藥、擦澡。」清綾從外面拿了一鍋煮沸過的水進來,還有那些已經搗碎的外傷藥,和那些從厲戒宜破掉的衣服上割下來比較乾淨,而且她也洗過、曬過的布來當臨時繃帶用。

  「換藥,擦澡?」厲戒宜劇烈的動作不小心扯動他的傷口,讓他表情為之扭曲,他只能緊閉嘴巴,不讓呻吟逸出喉嚨。

  清綾回頭又笑,「別擔心,不認識的,這次不會連你的褲子也脫了。」

  她又來了,厲戒宜吐出一連串不可聽聞的髒話。

  清綾淺笑的搖頭,「不認識的,我知道要你一個人躺在那裡動也不動很難為你,但沒有辦法,你已經這樣了,所以沒得選擇,只好請你自己將就一點。」

  厲戒宜怒火又重燃,一張病容也有了精神。

  清綾咧嘴而笑,再度無視厲戒宜的怒意,幫他把所有的傷口又敷上搗好的外傷藥和她自己的金創藥,再重新包紮好,沾濕擰乾的布輕拭過他沒有傷口的地方,然後像發現秘密似的笑開來。

  「不認識的,對不起,我忘了你的臉。」清綾拿起放在腰邊的小刀,蹲在他旁邊,難得細心又仔細的幫厲戒宜刮掉長得茂密又粗硬的鬍子,讓病人保持清爽心情才愉快,傷也才好得快,只要能讓他快點好,她不介意忍受他想要殺人的眼神。

  厲戒宜的眼就對著清綾那雙專注於工作的眼,她近到他還可以聞到她身上那股清新的藥草香。只要他垂下眼就可以看到她那包裹在衣服下均勻起伏的豐滿雙峰,厲戒宜吃驚的發現他又蠢蠢欲動。

  他到底是不是個受傷的男人啊!竟然還有力氣去遐想這個女人的身體,而且是個讓他痛恨的女人!

  厲戒宜受不了自己對這有一張圓滾滾臉蛋的女人有「興趣」,他開口問:「你是誰?」他還記得喪失意識前的最後一個印象是她的臉,一張圓臉上有雙晶亮而且帶點野性的大眼睛,她不是驚人的美,卻有一種獨特的氣質,笑起來那兩個酒窩更是甜得讓人心情舒暢。

  「我叫薛清綾,叫我清綾就可以了,叫阿綾我也是可以接受。」回答厲戒宜問話的同時,清綾沒有停下手邊的工作。

  「你到底是誰?」這不是他要的回答,厲戒宜執著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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