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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花兒 左奉恩覺得冷。 因為寒冷而使他轉醒過來,他心裡忍不住覺得奇怪,明明是熱天他為什麼卻覺得有如置身冰雪之中? 他睜開眼睛一望,天際隱約透出了魚肚白,天色有點灰濛濛的,看起來似乎要下雨,大街上冷冷清清,空無一人。 他猛然坐起來,昨晚發生的一切,以飛快的速度回到他的腦海裡。 「囡囡!」 他挨了一刀、有人抓走了她! 扭曲的刀子不停的旋轉著,還有囡囡浮在半空的模樣。 他低頭一看自己渾身是血,但那個差點要了他的命的傷口卻已經完全不見!連一絲絲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囡囡!」他在無人的大街上喊她。 到底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他明明挨了那一刀呀!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囡囡是這麼說的,他似乎看見了她的淚水!紅色的眼睛裡流下來的是粉紅色的淚。 左奉恩猛然想起,在出事之前她才一臉凝重的告訴他,她不是人。 難道。她說的是真的?! 如果她真的不是人,那麼她是什麼?是鬼?是妖?是仙? 但是,這重要嗎?他愛她的不是嗎?不管她是什麼,囡囡還是囡囡呀! 他發足往洋房商行狂奔,遠遠的就看見了容愛愛站在門口。 「你果然來了。」 囡囡已經把一切告訴她了,她沒有勇氣留在他身邊,所以在他醒來之前逃開。 「囡囡呢?」 「在裡面。」 容愛愛攔住急切的他,「左公子,如果你是要進去傷害她的話,那我不能讓你進去。」 「或許我會傷害任何人,但是絕對不會傷害囡囡。」 「就算你知道她不是人?」 他一點頭,堅定的說:「就算我知道她不是人。」 容愛愛讓開了,囡囡就交給他了.現在她要去對付那個該死的貝勒了。 他會很後悔惹錯人了。 左奉恩推開了那個鏡門,他知道自己的世界在當初推開這扇門。看見囡囡的時候就已經改變了! 以前來的時候總覺得這裡又暗又冷。現在卻覺得這樣的光線很舒服。 他不明白自己在重生的時候就已經不同了。 他開門的聲音驚動了容囡囡。回過身的她是一臉淚痕。 她看著他,不敢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他,眼裡有害怕和痛苦。 現在他知道她不是人了,他會對她說什麼呢? 天,她好想轉身逃開,可是卻一步也移動不了。 「囡囡。」左奉恩輕撫著她如雲的秀髮,無法忽略她眼裡流露出來的誠實感受。「你怎麼把我一個人扔在街上?」 她愣愣的看著他。那溫柔的目光,那溫暖的語氣,都是給她的嗎?是嗎?她有這麼幸運嗎? 他不會感到害怕嗎? 她不確定的看著他,難道昨晚的一切並不曾發生。是她做了一個惡夢嗎?否則為什麼他還留在她身邊。他怎麼沒有逃走? 「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她連忙道:「我……我不知道你醒來以後該怎麼跟你解釋……」 「解釋我為什麼沒事,解釋我昨晚看到的是什麼嗎?」他一歎,「不用解釋,只要說實話就好,囡囡,難道到如今你還不肯信我是真心待你?不管你是什麼,我都知道我不會離開你的。」 他低歎著,眼光因為她而顯得更柔軟。 也許是他誠懇的語氣,也許是他經過了昨晚之後。還能留在她身邊,也許是這個秘密她真的放太久了,總之。她對他笑了。「你保證你不會嚇跑嗎?」 「不會的,這世上還沒有什麼力量可以把我拉離你。」他低低的說。 「你說什麼?」 「沒什麼。」左奉恩說道:「我保證,絕對不會嚇得落荒而逃。」 容囡囡伸出手來,掌心向上,他盯著她雪白的手心,要花很大的自制力,才能忍住那股想親吻下去的衝動! 他定了定眼看去,只見她那嬌嫩的手上,隱約透著一股寒氣,接著浮起了一團小小的雪花,她微微一笑,呼的一日,輕輕的將那雪花吹起。 左奉恩跟著抬頭一望,只見頂上約莫三尺的地方,正緩緩落下點點的雪花,輕輕的落在他頭上和肩上。 他喃喃的道:「這是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這是所謂的法力吧?她是仙嗎?難道他昨晚的玩笑話真的成真?! 他真的遇到了仙女? 容囡囡眼光一黯,有點受傷的看著他。「我跟你說過,我不是人。其實我、我兩年前多就死了。」 她把兩年多前的事說了一遍,當然包括了桑德斯給她的永生。 左奉恩愈聽愈驚訝,「所以你是鬼?而且還是只西洋鬼?」 她無奈的點點頭,「嗯。」 「天哪!那你不能讓史天德看見。」西洋吸血鬼他也略有聽聞,可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存在的。 容囡囡覺得他的反應奇怪,「你不怕嗎?」為什麼他是先擔心她會被那個佛朗機傳教士看見? 她又不吸血,也不做什麼壞事呀。 「沒什麼。我是開玩笑的。」他看她鬱鬱不樂、眉頭深鎖,所以才順口這麼說,「你拒絕我就是這個原因?」 她有點猶豫,但還是點點頭,「我……我很害怕。」 他輕輕捧起她的臉,仔細而眷戀的看著她的眉眼,「你為什麼要害怕呢?」他輕輕落下一個吻,在她髮梢,「我愛你,一生一世,永不貳心!」 「你愛我?!就算我不是人?」她不敢置信的問。 「是的,我愛你只因為你是你!不論你是鬼是妖,我愛你只因為你是囡囡!」 她嚶嚀一聲,將頭埋在他的懷裡,她應該信任他的,她應該相信她自己所愛上的男人,如果連她都對他沒有信心,那麼還有什麼是可以相信的呢? 他們緊緊的抱在一起,心中沒有秘密。似乎任何力量都分不開他們,幾乎是任何力量。 「無論你是什麼,都不影響我對你的心意。」她比人還像人,會使小性子而且也跟尋常女人一樣愛吃醋。 惟一的不同只不過是她永遠不會老。 「就算我把你變得跟我一樣?」 「什麼?」左奉恩一震,放開了她,「你說什麼?」 「請不要怪我,我不能讓你死掉。」她哀求的眼光是那麼樣的楚楚可憐。「我不能讓你死掉,不能的。」 「我沒有怪你。」他也不想少年夭折,只是沒想到會永生不老。「我只怕你嫌我煩,畢竟永遠是很久的。」 難怪他覺得自己似乎不一樣了,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同。 「我知道你很煩。」 還好他沒有怪她,她破涕為笑,「我一直都知道的。可是我可以忍耐。」 「這樣只好永遠永遠都守在一起了。」他抓起她的手。 在她手背吻了一下,「多指教了,娘子。」 「我沒說要嫁給你。」 烏雲終於散開了,雨過的天分外的晴朗,雖然容囡囡和左奉恩都不怎麼喜歡太陽。 「沒關係,我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等。」 左家大廳上貼著金色的大壽字,壽燭也已經點起來了。一早就有各路賓客前來拜壽。 一下子桌子上就擺滿了各色貴重禮物、壽麵、壽桃等物品,還有其他高官顯貴請來的戲班、雜要團也熱熱鬧鬧的開演。 軍機大臣之母做壽,當然是冠蓋雲集,來的人非富即貴。都是很有份量的人物。 才一個上午就已經來了千人,身為主人的左極帶著兩個兒子不停口的招呼道謝。 大廳中開了七、八十席還坐不下賀客,因此輩分不高、名望不高的賓客就安排在後園入席。 女眷們則是進長春園遊玩,早在數天前左家就已經趕搭了雅致的花架和涼亭。讓這些嬌客有地方休息。 而表演偶戲的戲台也搭在園裡,就等左老夫人進園來觀賞。 整個左家上上下下一片喜氣,熱鬧萬分,沒有一個人不是眉開眼笑的。 除了張姑茹以外。 「開什麼玩笑呀!」 張姑茹一張俏臉氣得發青,忍不住破口大罵,「什麼叫做心有所屬?奉恩哥哥,你答應過要娶我的!」 這不是存心耍她嗎?叫她白等了這麼多年,如今卻跟個不要臉的戲子雙飛,她哪裡吞得下這口氣? 這幾天她已經忍得快死了,一直要找左奉恩問清楚。他就推說忙著給奶奶做壽不跟她多說。 可她不只一次看見,他和那個姓容的手牽手在花園裡說笑、散步。 她氣得要命,跟姑媽抱怨也沒用,不知道那個女人給左家的人灌了什麼迷湯,他們居然全都倒戈向她! 她只能火大的在房裡生氣、罵婢女出氣,明明知道今天是左老夫人大壽,可她就是任性的不肯出去拜壽。 張寒語覺得她這樣太沒禮貌,恐怕人家說她娘家的閒話,所以百忙之中來勸侄女。她知道自己來沒用,所以也把左奉恩拉來了。 也因此左奉恩現在才會挨張姑茹一頓指責。她罵他是負心漢,遲早給雷劈。 「姑茹,你要講道理。當時我們年紀都小,說要娶你不過是一句玩笑話。」 「是呀、是呀。」張寒語勸道:「姑茹呀,你年紀還小、長得又不俗,將來一定能嫁個如意郎君,是奉恩沒這個福氣。跟你沒這個緣。做不了夫妻也還是兄妹呀。」 |